這一天,滿是簡易帳篷遍地開花的柳苑,清一色黑色盔甲的精兵在巡邏,其餘軍隊全開在江州城之外暫時駐紮,而三三兩兩的江湖人士聚在一堆交頭接耳。
“啊!風大教主又和那位赫連大將軍打起來了!嘖嘖這柳苑已經沒一處完好的地方了啊……”
“噓!不想死的就小聲點!想死也不能連累咱們啊!咱們還是快些撤吧!”
“撤!”
武林大會草草落幕已過去了八九天時日,江湖人士自是不好與朝廷多打交道,雖然大家也算是共患難一場。幾天下來,江湖羣雄們撤走了大半,還留在原地的除了是有事就是想要大膽的再圍觀一下下什麼的。
當然,想要圍觀的也到了極限,風大教主和赫連大將軍兩個幹架一天比一天狠,他們可不敢再多耽擱誤了自個兒的性命啊!
於是乎,距離武林大會的落幕第十天清晨,江湖人士幾乎撤離了個完全,而駐紮在江州城外的赫連軍遲遲未動,只能說人家太忠心不二,自家大將軍在哪兒他們就在哪兒。
那麼赫連大將軍在哪兒呢?當然是……要麼正跟亦是未曾動身的風行雲大教主大打出手,要麼就是圍着偉大的越王爺各種伺候啊親!
本來赫連遙和風行雲兩人,一個是在朝廷威武另一個是在江湖逍遙,根本就是霸氣的磁鐵兩級根本無甚交結,可以說本應該老死不相往來的類型,可誰讓兩人共同對越王看對眼了呢?雖然兩人之間存在着真真天大的誤會……奈何這兩人某個時候真的都是牛脾氣的範疇啊~
而作爲兩人相互誤會之間的核心,偉大的越王爺根本就沒有打算要解釋什麼的打算。而且只怪那風大教主和赫連大將軍兩個通通太腦補,沒有他心通的越王又怎知他倆是如何誤會的?唉,就算知道了,依着越王的一貫脾性定也是懶得理會的~所以嘛,有些誤會雖然它來得悲催但是它發展的不冤枉啊。誰讓誤會之中的當事人都不在乎呢?
若是赫連遙和風行雲兩個再繼續待在一塊兒再繼續碰面,自是血鬥沒法停。
“我的王爺,何時回朝?”
是夜,赫連遙尋着機會單獨找了越王,問了相同的問題第二次。而這一次,他也終於等到了越王的答案。
“待得張賀和孟回傷勢好得差不多之時。”
越王無甚表情,冰山面癱着,看着跟平時一個模樣。
可是聞聲赫連遙沒忍住眯眼握拳。那孟回和張賀都不是普通人,性命早就保住了。若是放在以前,越王早就動身,國事爲重。柳苑之事解決了卻並不代表所有的事情都已完結。例如那朝中上奏引誘越王而來的某些個無恥重臣,例如一路透露越王行蹤的宮中內應……若是放在以前,越王會在柳苑之事解決之後的第一時間快馬加鞭比任何人都要着急的趕回皇宮趕回朝廷,解決後續事宜斬草除根。
那麼到底又是
什麼事情……抑或說是到底爲了什麼人,他的王爺要有別往常如此做決定?赫連遙不想承認,某一刻他心底很有些煩躁甚至不自信,總覺得越王似乎變了,而那個讓她改變的人不是他。
擡手扶額遮掩自己一時不小心在心上人面前暴露而出的太過凌厲的眼神,赫連遙只繼續問了一句,道:“那麼我的王爺,此番回到朝廷你還打算再入江湖嗎?”
燕越凰一愣,她斷然想不到赫連遙突然這般發問,只是一眨眼她卻恢復了往日神色,冰山面癱高貴不可仰視依舊,只道:“朝廷和江湖都屬大燕皇朝的天下。本王在哪兒都是一樣。只是……江湖之行太久,玩物喪志,本王不會那麼愚蠢。”
也不知偉大的越王爺有沒有發現,其實她這回答未免太過倉促和詳盡,聽在對面之人的耳中頗有些欲蓋彌彰大家掩飾緊張之感。
“……”赫連遙沉默。他的性格鑄就了他不是個多話之人,雖然燕越凰的言語之間很充滿矛盾性神情也出現了異樣。但是……誰讓她是自己認定之人?且冥冥之中似乎有些個牽扯讓赫連遙沒有再問下去,他怕越王太誠實從而回答出來的話語讓他接受無能。
眼光暗了暗,旋即恢復往常的霸氣並溫柔,赫連遙一笑點頭:“那好。沒事了。末將先告辭,王爺早些時候休息吧。”
“嗯。”
燕越凰並沒有注意到,赫連遙難得的沒有繼續稱呼她“我的王爺”,若是她深想深思也許會有那麼一丁點的可能會發現,其實那一位癡情的赫連大將軍這會兒心底很煩躁有些走神有些反常。抑或是燕越凰她繼續在自個兒心虛和心慌。
送走了赫連遙,燕越凰卻沒那麼好命立刻就得清閒。
身上種種傷口還未好個完全的孟回哥哥吊兒郎當的從越王的屋頂翻身而下,笑得欠扁眼眸深邃,繼續他明目張膽的明戀和勾搭。
“王爺~跟人傢俬奔吧。”
“嗯……啊?”
越王差點沒有反應過來,許久方纔想明白那孟回哥哥到底在說什麼。
當然回神過來的偉大越王爺自是沒給孟回哥哥優待啥的,直接一腳將人踢了,關門,睡覺!
而門外重新翻上屋頂的孟回哥哥臉上欠扁的笑意依舊,可是一雙眼睛卻太深邃而眼底的黑也太深。
孟回哥哥只是重傷差點死翹翹,他不是腦袋被撞智商嚴重下降,他的視力和聽力也完全沒有出現任何問題。故越王的迷惘,他一直看在眼中。從相遇到現在,整整三年有多,期間他無數次提出要帶燕越凰遠走高飛,對她諸多表達愛慕毫不掩飾。他是真的很想帶着心甘情願的越王遠離朝堂紛飛遠離世事繁華遠離江湖恩怨,過普普通通的快活小日子。可每一次越王拒絕的也很明確,要麼說“滾”要麼說“閉嘴”。可是今日呢?她居然在走神,似乎完全沒有聽清自己在說什麼。
“越凰,
你爲什麼而走神,你爲什麼而迷惘,你爲什麼而捨不得……”
孟回望天,臉上笑意透着一股憂傷。相處如此之久,越王的心思不是海底深,他怎能看不出其實她是臨別的捨不得?與誰臨別?他和赫連遙?呵!是那個姓風的的混蛋吧……那混蛋又有什麼好?沒那赫連遙專一和癡情,比他孟回更花心更風流。那姓風的甚至只是玩弄感情從不真的將越凰放在心尖。那麼他又有什麼值得越凰喜歡的!
待在房屋坐在牀榻遲遲沒有睡意也忘記至少要躺下閉着眼睛裝睡的燕越凰,她不知道赫連遙的心思她也不知道孟回的想法,她連自己是個什麼心思和想法都不知道。她只是想不透。如果可以,她也想告訴自己,自己這其實是在犯賤。那人沒什麼好的。拿得起,放得下,方是越王。可她跟那個人又有什麼呢?不過春風一度二度,不過陰差陽錯,不過是兩年前的失足痛恨不過是兩年後的意外重逢,不過是一場雙方默許的荒唐遊戲。她僞裝對那人長相思,那人僞裝對她一見鍾情。除了這些糊塗和荒唐,他們之間根本不存在什麼……
翌日一早,一夜未眠的燕越凰推門而出,瞬間一愣睜大眼,若不是一夜未眠她幾乎懷疑自己還沒睡醒還在做夢。
長身屹立帳篷之外,玉面風流身姿綽約在淡淡晨光之下宛若神祗般引人的男人,不是風行雲又是誰?
“你怎麼在這兒。”
越王蹙眉,冰山面癱着。似乎她只是隨口那麼一說只是陳述着事實而不是想要真的詢問得到什麼答案一般。
“呵呵。”
望着依舊冰美人一個的越王,風行雲一笑,那笑意似乎自然而然到達眼底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只是攏了攏髮絲別在修長手指間玩耍,只道:“今日天氣不錯,越王可否賞光與本座共賞夕陽?”
越王不動神色,腳步卻往前小踏了一步,道:“此時不過早間。”早間何來夕陽?
“呵。所以凰兒不如一整天都跟本座待在一塊兒?”那麼自然夕陽也在一塊兒共賞~
燕越凰挑眉,她不知道風行雲又在抽名爲什麼的風。只是,反正自己回朝的時間也近了,偶爾與個陌生人什麼的遊玩一整天也沒什麼罪過。呵,就當最後的一次放縱好了。
“既然如此,本王恩准了。”
“呵呵~草民謝恩。”
帳篷的屋頂,孟回哥哥從背面翻身而下,眼神深邃望着漸行漸忘相攜而去兩道背影沒說話,只是在他的手下,牢固的帳篷被他狠狠戳了一個洞。而在帳篷的轉角,赫連遙走了出來,沒什麼表情,只霸氣側漏到叫人心驚,所有經過他身邊之人無不打冷顫心底大呼想死。
燕越凰知道自己變得不像自己,可是她知道她是燕越凰不是別人,偶爾的反常什麼的,睡一覺就過了。而她今日之所以依然如此,不過是因爲她昨日未曾睡眠,僅此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