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她家樓下，一個男人正站在那裡
“你把話都說了，還指望我說什麼？”穆藍淑自嘲的扯了扯脣，“顧念，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不希望你再騙我。咱倆相依爲命的到現在，你不要讓我失望。”
顧念眼中蓄滿了淚，半晌說不出話。
她使勁兒的吸着鼻子：“媽，我答應你。”
“還有楚昭陽的事情，你放棄吧，我不會同意你們倆在一起的。”穆藍淑冷冷的說。
“媽，你告訴我，到底是爲什麼？”顧念擡手擦去眼底的淚，“媽，你能不能給楚昭陽一個機會，你剛纔說的那些顧慮，他都會解決的。那之後，你給我們一個機會，好不好？”
“就算都解決，我也不同意。”穆藍淑堅決地說。
“媽！”顧念有些崩潰的叫，“你至少給我一個確切的理由，好不好？你現在給我的感覺就是，你就是爲了反對在反對。就算所有的阻礙都消失，你也不會同意。爲什麼？你總得給我一個理由吧！”
穆藍淑緊緊地抿住了雙脣，目光從顧念的臉上移開，半晌，才說：“媽不會害你，你聽我的就行了。”
顧念不可思議的看着她：“媽，從小到大，不管你說什麼我都聽，我只反抗過你兩次。一次，是我要當警察，你反對。至少，你能說出理由，你擔心我的安全。可這一次，你這樣莫名其妙的反對。媽，你真的爲我好的話，你就爲我想想，如果換成是你，你能同意嗎？”
顧念心疼的難受，真的無法理解，穆藍淑到底是爲什麼？
她甚至連個理由都不說，就要反對。
“你們現在在一起，以後會後悔的！”穆藍淑厲聲道，“如果我說，你們遲早要分手，哪怕要反目成仇，你也要堅持在一起？顧念，聽我一句，趁現在陷得不深，趕緊分了吧。我不想看到你受傷。”
“理由呢？你這麼篤定我會受傷，我們會反目成仇，是因爲什麼？”
“你爲什麼就不肯聽我的！”穆藍淑又氣又急，臉都漲紅了，這次反對的態度，比顧念當警察都要強硬的多。
穆藍淑不自覺地提高了聲音，尖銳地破了聲，刺痛着耳膜。
“媽，你連個理由都沒有，就堅決的讓我們分手，你這讓我怎麼聽？”
“我之前說的理由，你聽了嗎？”穆藍淑怒道，她擡起因憤怒而顫顫巍巍的手，指着顧念。
“那些不過是你找的藉口，不是嗎？我跟楚昭陽都說過，如果那些都不是問題了，你是不是就同意？可你還是不同意。”顧念無力的說道。
“好，好。”穆藍淑氣的，不住的緩緩點頭，指着她質問，“那我問你，我跟楚昭陽，你選哪個？”
顧念不敢相信的看着穆藍淑，眼淚成串的往下淌。
“媽，媽……”顧念泣不成聲，“你要這麼逼我嗎？你爲什麼要這麼逼我？到底爲什麼？不許我跟楚昭陽在一起，要這麼逼我。媽，那句話，別說出口。”
顧念不住的搖頭，乞求道：“媽，我求你了，不要說出來。”
可穆藍淑不聽，鐵了心，狠聲道：“你說吧，我跟他，你選誰？要男人，還是要媽？顧念，你要是選了他，就當沒有我這個媽！”
“媽！”顧念哭着，叫破了聲，“在你眼裡，我們的母女關係就這麼不值一提，可以隨意拿來做爲要挾嗎？遇到什麼事情，你就拿斷絕母女關係來威脅我。媽，你怎麼能這樣啊！”
穆藍淑忍着淚，下巴緊繃的顫抖：“你選吧。”
顧念擡起手背，擦了把臉上的淚，可緊接着，就又有好多眼淚流了出來。
“噗通”一聲，顧念跪在了穆藍淑的面前。
“媽，我求你，別逼我選。你是我媽，爲了把我養大，你吃了好多苦。所以我從小最大的願望，就是長大以後孝順你，讓你開開心心的，再也不用那麼辛苦的工作。”
穆藍淑捂住嘴，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可楚昭陽，是我愛的男人。媽，我愛他。我心疼他。一開始，我對他並沒有什麼感覺，只是單純的覺得這男人很優秀。可是卻沒有去喜歡。那時候我跟你說，我跟他不可能，是認真的。”
“可當我逐漸瞭解他，知道他的事情。我心疼他，我愛他。”顧念跪在穆藍淑面前，擡頭淚眼婆娑的看着她，“媽，你說趁我陷得不深就分手，免去以後傷心。但以後的事情，你怎麼知道？”
“而且……而且我已經陷得太深了。媽，我出不來了。我愛他，愛的我根本就不能放棄他。不跟他在一起，我會擔心他，擔心他的安全，擔心他的身體，擔心他的精神狀況。我怕他會難過，怕他心裡難受卻悶不吭聲，只憋在心裡折磨自己。”
“有時候他就像個孩子，根本不會照顧自己。媽，我已經把自己的心，分給了他一半。你知道嗎？以前他甚至都不會笑。好不容易，我看到他笑了，他只對我笑。媽，我好想看到他對更多的人笑，笑的更開心，更自然。”
“你們纔在一起多久，就談愛了？你知道什麼是愛嗎？”穆藍淑質問道，“你也別把自己太當回事兒了，覺得他沒有了你，就跟沒有了世界一樣。沒有你，他還不是照樣活？”
“我從來沒愛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離不開他，就沒這麼在乎過一個男人。是，沒有我，他照樣能活。可好不容易他有個人樣了，我不能讓他在活的像是沒有靈魂，沒有情緒。那樣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他怕黑，我就握着他的手，陪他一起走。他從來不笑，我就想辦法逗他笑。他遇到難受的事情憋在心裡不說，我就讓他慢慢的習慣說出來。”
穆藍淑往後退了小半步，可是顧念，這些，他會這樣，都是因爲你爸啊！
“媽，有件事，我說了，你會打我。”顧念突然說道。
穆藍淑臉色一變：“什麼事？”
難道，他們倆已經……
“之前你應該看過報道的，楚昭陽差一點兒就跟江向雪訂婚了，但是後來，江家出事，江向雪也因爲殺人入獄。”顧念說道，“在那之前，楚昭陽出差不在，江向雪就趁機找到我，威脅我，讓我離開他。”
“我回去想了很久，你知道我做了什麼決定嗎？”顧念問。
穆藍淑低頭，雙脣顫抖的看着她。
“我想，就算楚昭陽真的迫不得已，要跟她訂婚，我寧願做楚昭陽的影子戀人，也不要放開他的手，任他走進黑暗中。”
“啪！”
穆藍淑揚手就給了顧念一巴掌：“你這是犯.賤！”
“是，媽，我就是想讓你知道，爲了他，我什麼都能做了，我都能犯.賤了。所以以後哪怕真傷心了，不論是我們倆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至少將來我不會後悔，就算成了仇人，我也不後悔現在的選擇。”
“我不怕受傷害，但我怕他受傷。”
“顧念，你記着，男人哪有那麼多迫不得已。他們所有的迫不得已都不過是不負責任的藉口！”穆藍淑厲聲說道。
“所以，楚昭陽直接出手對付江家，讓江家從此完了，再也無法成爲我們的阻礙。媽，不管將來如何，至少現在，他愛我，而我也愛他。”
穆藍淑揚手又要打她。
顧念見了，不求也不躲，臉上掛着淚，卻一臉平靜的跪在那裡，任由穆藍淑打。
“媽，打我吧，如果打我能夠讓你改變心意，你打我吧。”
穆藍淑恨得咬牙，憤然的放下手，轉身就回了自己的臥室。
顧念仍跪在那裡不動，不知道穆藍淑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是終於放棄了，還是始終不改初衷？
***
顧念回到房間中，剛剛纔洗了把臉。此時鏡子裡的這張臉別提多狼狽了。
一雙眼皮腫的老高，眼泡也腫了起來，跟魚一樣，還通紅通紅的。
雙脣微腫，臉頰也腫起，還帶着巴掌印。
顧念碰了碰，火辣辣的疼。
穆藍淑真的是用上了大力氣。
她想起包裡還有楚天醫院給的藥，便去拿了出來，塗在臉上，才舒服多了。
顧念坐到牀.上，拿出手機。
想了想，給楚昭陽打電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那個男人一向不適合打電話。
她聽過他談公事，就只聽他時不時的會“嗯“一聲，偶爾說上幾個字，向來精簡。但至少公事還有個主題。
一旦因爲私事打電話，他就沒有任何話說了，電話安靜的特別尷尬。
所以，她便給他發了條微信：“到家了嗎？”
之後，便一直守着手機。
過了約有二十多分鐘，才收到他的消息：“剛進門。”
過了會兒，又見他發來一條：“伯母怎麼說？”
顧念照實寫道：“我媽她……讓我選，選你，還是選她。但我都不會放棄。”
這條消息發出去好久，都沒見楚昭陽再回復。
顧念不想瞞着他，所以把穆藍淑的態度告訴他。
但又怕他會擔心，所以把自己的態度也告訴他。
顧念的牀緊貼着窗臺，她坐在牀.上，雙手則搭在窗臺上，無意識的往外看，又看看手機，楚昭陽始終沒有回信。
剛纔她在想，楚昭陽是不是正巧遇到公事，去處理了。
可是現在都過了這麼長時間了。
顧念撥通了楚昭陽的號碼。
沒多會兒，楚昭陽就接起來了，顧念立即說：“楚昭陽，你沒事吧？”
“沒事。”楚昭陽頓了頓，“剛纔接到工作上的電話。”
顧念這才鬆了一口氣：“沒有收到你的回信，我怕你會胡思亂想。楚昭陽，我很貪心，不會放棄任何一方。”
楚昭陽似是鬆了口氣：“好。”
掛了電話，顧念這才放寬心的躺下，但卻睡不着，睜大着眼睛看天花板。
好久之後，她實在是靜不下心，便又坐了起來，趴在窗臺往下看。
結果，就看到她家樓下，一個男人正站在那裡，擡頭看。
顧念嚇了一跳，以爲是什麼變.態。
但仔細一看，站在黑夜中的那個男人，衣服，身形，都那麼熟悉。
要是白天，是能夠看得清臉的，但是晚上太黑，路燈又壞了不少，便看不太清了。
顧念立即打開窗探頭出去，正好，與樓下的人對視。
竟真的是楚昭陽！
顧念連窗都顧不得關，立即跳下牀，拉開衣櫥，都沒仔細看，隨手從衣架上摘下一件外套，一邊穿着一邊往外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