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提要：君繇一心廢除六宮遭到衆臣阻攔，我想到韓月貴妃的心思，心想不能讓她如願，便派暮心前去告知太后，但卻被墨言的目光看得心虛，終是意識到我的殘忍，只是回頭還有餘地嗎？
我的聲音很大，大到話音一落所有人都朝我看了過來，君繇卻是沒有看向我，而是對沈太傅等人淡淡道：“若是朕依舊不收回旨意呢？”他的口氣淡淡的，聽不出一絲火氣，就好像在談論今天天氣如何如何一樣。
沈太傅斜眯了我一眼，如刀一般的眼神看的我背脊直冒涼氣。說實在的，我並不怕任何人，只是怕再有人因我而死，我已經造了這麼多孽，不能再平添手上血腥。
符箬輕輕嘆了口氣無奈道：“暮心的腳程，此時怕是太后已經知曉了。”
我猛的擡起頭看向符箬，心臟一緊，想必此時的臉色一定是慘白慘白的，手腳都是冰涼一片。太后……千萬不要有事啊，若不然我心中一定會很內疚。
我閉了閉眼，只感覺彷彿在火中炙烤一般焦躁難耐，君繇揹着我看不清臉上的表情，沈太傅一聽君繇這樣說便有些猶豫了，他看了我一眼之後從衣袖中掏出聖旨舉過頭頂，低垂着頭，聲音鏗鏘有力：“臣以死相諫。”
那些看熱鬧的大臣們見沈太傅都這樣了，又想自家女兒也在後宮，再思忖未來族中興衰可是息息相關的，自是紛紛跪下，料想皇帝也不會將他們全殺了的，畢竟他們的都是一些朝中重臣。
君繇仰起頭，隨即看向沈太傅道：“那朕……”他的話沒有說完，原本已經合上的繡花錦簾被猛的掀起來，太后一臉冰寒的站在門口，冷冷的看向衆人。
君繇後面的話想說什麼我們都不知道，但不管是什麼，只要是廢除六宮，太后斷然會阻止。太后繃着臉走進來，見我神情有些呆滯，重重的哼了一聲之後坐到一邊的椅子上，她的手上拿着一根紫檀木的手杖，上面雕刻着龍頭，口中含着一顆拳頭大小的明珠，必是夜明珠不假。
“皇帝！”
“兒臣給母后請安。”
“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衆臣面上絲毫不掩飾狂喜之色，只要太后一來，單憑君繇一個人便翻不起什麼浪子，就是沈太傅臉上都露出淡淡微笑，只是他對君繇到底是不敢不尊敬，見君繇面色不愉，趕緊識趣低頭。
“哼！哀家可受不起你這大禮，怎麼？哀家病了幾天便等不及要廢除六宮了？”
太后的氣色比上次我去瞧她好了不少，甚至也胖了很多。看到她這個樣子，我不由得想起死去的丹妃，丹妃是昨日死的，今天太后精神什麼的看上去好了很多，難道真是丹妃下的手？
如此說來，韓月貴妃也是真心的了。只是此時爲何她不一起跟來？我卻不知道，韓月貴妃此時正被暮心攔在路上。
“兒臣不敢。”君繇躬身認錯，但卻沒有說收回旨意。在場的人都心中明白，但卻不知道這對假母子碰上，到底誰真正能贏。君繇擡起頭看向太后道：“兒臣要廢除六宮自然是有道理的，在場的這些卿家們，你們的女兒是否都在宮中爲妃？”
他忽然無視太后問出這句話，衆人有些不解的擡起頭看向君繇。不可否認，他們的女兒的確都在宮中爲妃或是爲女官，故而衆人皆出聲應下，太后面色不明的看向君繇，好似在思忖他究竟能說出什麼話能說動她。
我當然也很好奇，但更好奇的是太后是怎麼聽到消息的，暮心爲何到現在還沒有回來。而太后聽到君繇要廢除六宮的消息之後，當時的表情，看她氣的不輕的樣子，想必好不到哪去。
君繇反身走到我面前，坐在我身邊握住我的手，微微用力，不知是在安我的心還是在安他自己的心。“衆所周知，後宮妃嬪關係到各位親家氏族的興衰，朕同各位保證，就算沒有她們，朕亦能給衆卿家所需，並不是所靠一個女人。”
這話說的就有點打臉了，但卻也是這個理。衆臣面色很是難看，但卻沒有一絲言語可反駁，太后冷冷的看着冷哼道：“你若是執意廢除六宮，那麼哀家也只有廢除皇帝了。”
此話一出，衆人頓時驚訝出聲，我幾乎下意識的抓住君繇的手，他的手心潮溼一片，不知道是太過緊張還是這宮殿中太熱。而我卻在那一瞬間出了一身冷汗，我……做的對嗎？
再看君繇的臉色，似是早就知道結果一樣，眼中只閃過一絲淡淡的嘲諷，閃的極快，轉瞬間他的眼中再次深不見底，吸進了宮殿內所有光線。
他面無表情的看着太后，仿若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衆臣驚訝過後頓時再次跪倒在地，此次卻是不讓廢除皇帝了。
廢除六宮是大事，但廢除皇帝就是天大的事了，一個國家可以沒有六宮，但卻不能沒有皇帝。
驚訝過後我放開君繇的手，在心中鄙夷自己。你不是最想要這結果嗎？不然那時候也就不會想要聯合大皇子了，現在時機正好，你繼續堅持，君繇也堅持廢除六宮，那太后就會堅持廢除皇帝。如此豈不是正好合了你的心意？
心中一遍一遍的催眠自己，直到君繇再次開口說話，我又將目光放在他的身上。從故事的開頭到結束，我的目光從來都是在他身上流連着，即使被傷的體無完膚，即使那麼恨。
“也好！”他只說了兩個字，卻讓衆人無不色變，就是太后也驚訝的看着他，更不用說我，但我驚訝過後只是淡淡的看着他，嘴角勾起學他勾起一抹諷刺。
又是在做戲。
一次一次，做戲給我看。要知道我早已不是昔日的我，如今我回來是復仇的，不是他稍稍爲我做點什麼就能像以前那樣感動的痛哭流涕，然後抱着他說，我愛你，可以爲了你什麼都能放棄神馬的，絕對不會。
“君繇，你莫要太過分。”太后氣的扶起宮女的手站起身，瘦弱的身體微微顫抖着，但卻絲毫無損她威儀精緻的容顏，那般高高在上神情傲然。
君繇聞言輕輕擡了擡眼皮，握住我的手輕笑道：“母后不是早就看兒臣不順眼了嗎？早點換個聽話的皇帝豈不是更好，到時候再來個垂簾聽政，做傲視天下的太后，三哥五哥都是聽話的，雖現在看吳君略佔優勢，但天下間誰都曉得我大越根基不可動搖，四哥有經世之才但卻不願爲帝，若是母后能說服四哥，一統天下也未嘗是難事。”
幾句話邊將情勢分析透徹不說，更是道出皇子之間誰能勝任皇位，還有誰能保住江山，衆臣看向君繇的目光很是複雜，故而不廢皇帝的心更堅定了，這纔是他們所要的君主。至於君繇口中的四皇子，誰人都知曉四皇子生性寡淡，對什麼事情都看得很淡，故而讓他坐上皇位那幾乎不可能。
然而他們更怕的是太后垂簾聽政，君繇剛纔一席話便將太后的野心道出，儘管太后沒有此想法，但太后若一心廢除皇帝，恐怕也坐實了這個想法。
太后也是個聰明的，她自然能聽出君繇口中的意思，此時卻也忍不住面色一變，冷聲道：“本宮若是有這打算，便當初不會一心保你爲帝，更不會在你登基之後便深居慈寧宮甚少問事，此事皇后便可以見證。”
衆人聞言將目光落在遺忘許久的我身上，我擡眼看向太后微微笑道：“母后是甚少管事，但六宮裡哪件事不在母后心中有數？就比如上次臣妾被送回來的時候，母后一心要殺了臣妾呢！”我裝出一副嚇的夠嗆的樣子，往君繇懷中縮了縮。
君繇滿意一笑，他道：“不僅母后想要皇后性命，後宮中各女子哪個不想？就是昨天變成蝴蝶飛走的陳婉儀，臨走還不忘算計皇后，若不是朕及時攔了下來，此時看到的皇后怕是早已經成爲一具屍體。”他說着擡手拍了拍，便見兩個小將壓着一個披頭散髮的女子走了進來。
我嚇了一跳，不由得掩口驚呼，那竟然是我前日放走的陳婉儀。君繇斜眯了我一眼，朝我淡淡一笑，我咂了咂嘴，長長的吸了口氣。是我太過相信別人了，只是她已經出宮又怎麼能害我？
陳婉儀的父親是便是衆臣之一，陳婉儀一被壓上來，那大臣便面色灰白的跪倒在地，渾身止不住的顫抖着，擡起手指着陳婉儀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張了張嘴後昏死過去。
衆人又是七手八腳的將那大臣擡起放在椅子上，我指使蘭青去請太醫。衆臣聽到此話忍不住回頭看向我，面色有些複雜。陳婉儀看到自己的老父昏倒在地臉色沒有絲毫變化，只是擡起平淡的眼看了一眼之後便繼續垂下頭，甚至看都沒看我。
君繇道：“你自己說。”
陳婉儀聞言低聲道：“罪婦並沒有失去任何記憶，皇后娘娘雖然想送走罪婦，但她還想保住罪婦一命。但丹妃卻不是這麼說的，她說皇后娘娘只是表面上裝的很好，但實際上卻待罪婦一出京城就會殺死罪婦。罪婦心中自有怨恨便想在九華門前刺殺皇后娘娘，卻被皇上的人給制住。”剩下的腦補一下便知曉了。
“還有呢？”君繇敲敲檀木小几，聲音沉悶無比，輕輕的好像敲在人心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