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主管，剛剛那些話我都是以沈總的助理名義和你說的，我可以以私人的名義再和你說一些話嗎？”
孫荇忽然嚴肅了起來，笑容也消失了。
“請說。”楊曦直了直身子，他知道，孫荇終於要說明自己今天的來意了。
“我認爲，爲了一個助理和宋子恆鬧翻，對你來說不值得。”孫荇開門見山，沒有拐彎抹角。
“爲什麼？”楊曦很平靜地問道。
“我個人非常欣賞楊主管你，既有能力卻無歹意，待人真誠可靠，是個讓人感到非常愉悅的合作伙伴。在沈總手下討生活不容易，如果一定要選個同盟共進退，我絕對會第一個考慮楊主管你。不管是出於惜才的心態，還是對同盟的拉攏，我都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不要招惹宋子恆，他已經瘋了。”
“瘋了？”楊曦有些詫異。
孫荇點點頭，冷笑道：“對，他以前做事不留情面也就算了，現在爲了目標更是不擇手段，令人髮指。前段時間他因爲工作上的失誤沒能進總部，爲了爭取早日回來的名額，他竟然設計陷害總部的一位元老經理，害得他傾家蕩產跳樓身亡，這才爭取來了給沈總遞提案的資格和機會。”
楊曦愣了愣，微微睜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他竟然做到如此地步？”
“我一開始也不信，可是沈總讓我去查，查出來的結果就是這個。”孫荇搖搖頭，一副不想多談的模樣。
“那沈總怎麼說？”
“沈總……他還是那句話，能者居其位。”
楊曦沉默了。
沈一珩的性格沒有任何人能摸得清楚，在他的眼裡似乎永遠沒有善惡這個因素的影響，1;148471591054062他要的是效率，能力，以及結果。
若因此說他無情殘忍卻也不當，沈總永遠是巍然不動觀水火的人，他不會救你，同樣的也不會落井下石，他只是沒有感情罷了。
“所以我覺得你最好不要招惹這種喪心病狂的人。他宋家不比你們楊家根深蒂固，暴發戶出身，做什麼事都肆無忌憚，光腳不怕穿鞋的。既然你和林助理沒有什麼的話，不如干脆拉開距離，既是保護她，也是在保全你自己。”孫荇推心置腹地說。
楊曦看向孫荇，沉着道：“孫助理特地來和我說這個，我真的很感激，以後要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全力以赴。”
孫荇不是笨人，自然聽懂了楊曦的話外之音，無奈道：“你是不肯改變主意了？”
“就像孫助理說的，那個人已經瘋了。就算我這個時候和冉冉拉開距離也無濟於事，只會把冉冉置於更加危險的境地，任他宰割欺凌。我和冉冉的朋友，我會保護她的。”楊曦的聲音不高，卻不容置疑，充滿了堅定。
孫荇無奈了：“我能不能問一下，你到底看中這個……嗯，朋友哪一點了？”
哪一點？
這個問題，楊曦自己未必也能想清楚。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看到林冉冉的時候，那時她正在撿一隻流浪貓，小心翼翼地往懷裡揣。
喜歡小貓小狗的女人有很多，其中不乏以拍照爲目的宣示自己愛心滿滿之人，社交軟件上和寵物親密接觸，私下都是丟給傭人照看，興起了纔會去摸一摸。
林冉冉顯然是沒有養貓的經驗的，因爲她不知道該怎麼把那隻小貓弄起來，稍微養過貓的人都知道該提後頸肉，而她卻笨手笨腳地雙手去抱，然後小心翼翼地把貓揣住了，不住地撫摸它，安慰它，似乎它能聽懂她的話。
更重要的是，那天她穿得很乾淨漂亮，那隻貓卻髒得驚人，她卻一點都不嫌棄。
這件事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換做其他人也有很大機率會這麼幹，可偏偏是林冉冉這麼做了，他才上了心，並有了隨後的接觸。
真正打開他心扉的，應該就是她對那本書的看法了吧……
“楊主管？”孫荇拿手在楊曦面前揮了揮。
“不好意思，剛剛走神了。”楊曦回過神來，笑道：“人就是這麼奇妙，看中哪一點自己也未必清楚，要是人人都分析得那麼明瞭，豈不是都成了沈總了？”
這個心照不宣的笑話逗樂了兩人，他們忍不住一起笑了起來。
“行，你有自己的主意，我也不勉強你，反正該提醒的我都提醒過了。”
“謝謝孫助理，雖然不能和她拉開距離，可我很願意成爲孫助理的同盟。”楊曦笑道。
“那也不錯，至少我今天不算白走一趟。”孫荇拍了拍楊曦的肩膀，笑着出去了。
楊曦注視着孫荇的背影，表情有些沉重，不過隨即又恢復了平常的淡定。
孫荇從楊曦的辦公室離開後，徑直上了頂層樓，來到了沈一珩的辦公室。
沈一珩的習慣和顧則霖一樣，他的辦公室佔據了整個頂層和天台，整體環境基調偏白灰色，佈置也非常少，冷硬得像是世紀末建築。
“沈總，我已經和楊主管談過了，看來他似乎知道宋子恆的事情，並且不肯改變態度。”
沈一珩坐在高大的轉椅裡，眉眼冷峻，一言不發。
孫荇是帶着監聽器去找楊曦的，他們的談話內容他早已知曉，故而毫不意外。
可意外的是楊曦的選擇，沈一珩以他對楊曦的瞭解做出的判斷竟然失誤，這是他沒有料到的事情。
“這個女人在公司裡的表現如何？”沈一珩忽然淡然出聲道。
“回沈總，非常規規矩矩，也很勤奮用心，唯一的不足就是經常遲到。和其他同事相處得也還不錯，不過這裡面有楊主管的庇護原因，需要打個折扣。”
“她除了宋子恆前妻的身份以外，還有其他值得注意的地方嗎？”沈一珩忽然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像宋子恆，林冉冉和楊曦這種三角關係並不罕見，也沒什麼奇怪的地方，是司空見慣的辦公室糾結。
可他就是有一種隱隱的直覺，認爲這個女人的身份沒那麼簡單。
“並沒有，我已經查過她的身家背景，和當初的資料表一樣沒有任何可疑之處。”孫荇有些納悶，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離婚女人罷了，還能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呢？
她的父母妹妹，學校朋友，都是簡單得可憐的人際關係，早就查得很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