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猶豫，我立刻向公司請了三天的假。
一年的年休只有三天，我幾乎沒有思考就全部用掉了。
沒有過多的考慮，打了個電話給同事。
給了幾百塊將手頭現在的活交給了正在家裡休息的同事。
出了公司打了一輛出租車，直接去向了第一人民醫院。
司機和我有說有笑，開車的速度飛快。
似乎是以爲我要去看醫生，借坡下驢附和着司機的話也不想把事情說的複雜。用肚子疼的藉口，很快就到了機場門口。
二十一塊零錢，師傅笑着接過一張二十沒有計較出頭的一塊。揮着手說道：“找不到就不要了，快點看病去吧。”
苦笑一聲下了車，向着醫院走了進去。
我拿出了手機，在最近通話裡找到了那個熟悉的電話打了過去。
不知道響了多少聲，電話才被接起。
“喂？”我說道。
“你好？請問打這個電話什麼事？”女護士的聲音說道。
“這手機號碼的主人，在哪？我是她的孫子。”我說道。
“在第一人民醫院。”女護士的聲音說道。
“我已經在你醫院門口了，具體的位置呢？”我說道。
“住院部，六零三號房。我這邊去忙了，傳喚鈴又響了。”女護士說道。
“好的，我馬上過來。”我說道。
眉頭微皺，兩次電話都不是奶奶自己接起來的。莫非已經嚴重到沒辦法說話了，還是別的什麼？
看了一眼四周的大樓，五六棟根本分不清那個是住院部。
一路詢問着路過穿白大褂的醫生護士，問到了最裡面的六層平房。平房的大樓上寫着紅色的住院部三個字，我明白我找對了地方。
進入住院部，電梯去了六層。
站在六零三的門口卻不敢進去，思索片刻腦海裡早已經沒多少奶奶的印象了。
站在門外，我再度撥打了一次那個熟悉的號碼。
鈴聲忽然響了起來，有些尷尬。
“我像只魚兒在你的荷塘，只爲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我往裡看去，四張病牀的最裡面那張手機響了。
“遊過了四季荷花依然香。。。”
看着隔壁牀的病人伸手要去拍牀頭的傳喚鈴，我才明白爲什麼是護士接起的電話。
我連忙掛了電話走了進去，播放着鈴聲的手機此時放在牀頭。
其他三位牀上的病人中的一位說道：“小夥子你是？”
“這張牀上的老人呢？”我說道。
“遛彎去了吧，閒不住。等一下就回來了，你在這等等哈。”
“遛彎？”我說道，思考着不是病危了嗎？
“前後腳，你看着不是回來了嗎？”
我轉過了腦袋，此時門口站在我的奶奶。
雙手插在厚厚的棉衣兜內，緩步的走了進來。
“寶貝。”奶奶笑着說道。
我有些尷尬，此時想起了些什麼。
似乎小的時候，我的小名就是寶貝。
“奶奶？”我說道。
奶奶帶着笑容走了過來，第一時間整理起了我的衣服。
“你在哪裡蹭的都是灰啊。”奶奶說完將我轉了個身，不停的猛拍我的後背。
“後面有灰？這你都看到了？”我說道。
“你站門口的時候我就看到了呀，還在想是哪個傻子蹭了一身灰自己都不知道。”奶奶說道。
“不不不，你等等。之前有個醫生說的，你病了。哪個醫生呢？”我說道。
“你是說小高吧。”奶奶笑着說道。
“小高？”我重複着說道。
一旁病牀上的病人說道：“高醫生在上班吧，內科。電話你奶奶應該有存，看看你奶奶的手機就好了。”
我恍然大悟，走到了病牀的牀頭拿起了手機。
通訊錄裡果然存着一個小高的名字，我腦補這奶奶那裡會打拼音。估計這個小高也是哪個護士醫生給奶奶存的，我直接打了過去。
“誒，奶奶有事嗎？”對面男人的聲音說道。
我思考着就是高醫生，耳邊還能提到病人似乎在說病情。看來是在上班，現在不知道合不合適說。
“我是喬克，你說我奶奶。。。”我轉頭看了一眼奶奶。
奶奶此時在我背後使勁拍着我的衣服，我將手機稍微捂住放了下來說道：“等等，奶奶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奶奶放下了手說道：“那你早點回來。”
我快步走到了走廊，再度拿起了電話說道：“你說我奶奶病危這個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裡面是兩件事情，首先你奶奶認爲的病危是找你來見她的藉口。”醫生說道。
我長嘆了一口氣說道：“你這樣說就是假的吧？沒事對吧？”
“不不不，是真的。”醫生說道。
“等等等，我糊塗了。”我說道。
“你奶奶沒有親屬了，已知的叔叔阿姨都在外國。她想見親人了，就告訴我讓我裝病危叫你過來。”醫生說道。
“這就是沒事了？”我說道，懸着的心放了下來。
“這個沒事是你奶奶視角認爲的事情，也就是第一件事。但還有一件事情，挺嚴重的。”醫生說道。
“你說。”我眉頭微皺說道。
“是這樣的，因爲她只有一個人。她的病真實狀況我們不敢和她直接說，你應該知道你奶奶七十多了吧。她現在身上發現兩處病變的擴散跡象，其實跟病危沒什麼區別。但是我們不敢和她說，但你來了我就和你說清楚了。”醫生說道。
“你是說，我奶奶真的有病。”我難以置信的說道。
“是的，你奶奶的情況有些特殊。我們又不敢給她看報告，她手頭病例資料都在我的手裡。我覺得這些現在也可以交給你了，畢竟你纔是她的親人。”醫生說道。
“好的，醫生你在哪？我去取，我現在就在你們醫院。”我說道。
“沒事的，我這裡比較亂。等等我中午休息了去住院部一趟就好了，順帶和你說說你奶奶的情況，現在我先忙，你多陪陪你奶奶吧。”醫生說道。
“那個，不能治療嗎？”我說道。
“這個，我這邊還在給別的病人看病。我粗略說一下，就是你奶奶現在的身體狀況。不是一處病變的情況下，我們也不建議手術。”醫生說道。
“好好，這些你來了我們在談吧。”我說道。
“好的，我掛了。”醫生掛掉了電話。
我站在原地看着此時在病房裡的奶奶，奶奶的嗓門很大。
大老遠就可以聽到她指着我說：“看見沒有，這就是我在國企上班的孫子。”
有一句沒一句的此時正在和旁邊病牀的病人聊天。
我揉了揉臉，保證自己看起來不是難麼難過。
我緩步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