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果然料事如神!不過半日,這西北風就颳了起來,等風力再大一些,按照將軍所說,在上風口處投放更多的砂石,並且以火箭攻城,一定可以一舉攻破!”
亓世元站在營地高處,風將他的戰袍吹得獵獵作響,他身邊那個副將又開始諂媚地說道。
“哼。”曹將軍實在聽不慣這個副將說話,冷哼一聲。
行軍打仗本是將命別在褲腰帶上的活,可這個副將簡直就不像個武者,既文弱,又沒什麼能力。
副將也瞥了一眼曹將軍,陰陽怪氣道,“曹將軍想要說什麼?”
曹將軍沒有理他,看向亓世元說道,“開國將軍,照這個情況看來,大約在半夜子時的時候,風力便足夠我們攻城,末將願領兵三千,前去將這座城池拿下。”
曹將軍說話間,抱拳躬身,主動請纓。
那個副將此刻也站了出來,“將軍,末將也願意領兵前去拿下這座城池!”
這種爭奪軍功的時候,他可不能錯過。
現在攻城的方式已經確認下來了,按照這個情況,比起其他時候,這場戰役幾乎沒有什麼較大的危險,他只需要在後面指揮弓箭手射出火箭就可以了。
對於這種沒什麼危險的事情,副將自然很願意去做,不但表現了自己,還能立軍功,到時候受封賞,何樂不爲?
亓世元是個老狐狸,自然看得出來那副將在想什麼,但是那副將是依附着他的人,又沒什麼大作用,而現在,他想讓曹將軍站在自己這邊,所以,他看向曹將軍。
“曹將軍,你既然願意攻城,那這次就讓你去,務必將這座城池拿下,本將軍將會撥給你三千精兵,明日一早,本將軍要聽到勝利的消息!”
“是!末將定不辱使命。”曹將軍領命,便拿着軍令去調動了三千人,趁着夜裡埋伏在了城外的山丘下。
亓世元看着遠處熄滅的火把,眸子裡露出一抹冷意。
這曹將軍當真是油鹽不進,他這次將如此輕鬆的任務交給他,他居然依舊沒有半分的表示。
本來自己還在想,如果曹將軍願意順着自己,那麼他便會真正給他精兵,配備最好的裝備,但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這樣。
那就別怪他無情。
曹將軍帶着人剛剛埋伏下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帶來的人裡面,有好些個都是早先幾場戰鬥的時候負了傷的人,心中有些奇怪。但是也沒想那麼多,繼續按計劃行事。
可是當他們要點燃弓箭的時候,竟然發現這些弓箭都是些次品,十分影響他們戰鬥。
“將軍,這可怎麼好?這裡大部分的弓箭都是不能用的廢品啊!”負責押送弓箭的人也是驚訝無比。
他記得將這些弓箭裝車的時候,還都是十分精良的弓箭,怎麼現在……
曹將軍本來經驗就少,此次更是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情,但他很快冷靜了下來,對那個士兵說道,“此事不要告訴第三個人,現在你將裡面最好的,能用的都挑出來,半個時辰後跟我彙報。”
那人應道,半個時辰後便將裡面能用的弓箭全部挑了出來。
曹將軍狠下心來,安排好新的作戰方案,親自帶領一個百人組成的小隊衝進夜色之中。
那一邊,亓世元還在等着曹將軍兵敗歸來的消息,然後他會趁着這個時候,攻下城池,並治曹將軍的罪。
而現在,他正在寫着一封奏摺。
雖然收到皇后的信件後,他又聽心腹說了那樣一番話,但是他還是覺得不能就這樣輕易放過王立和他的女兒。
前線的摺子在半月又餘之後纔到達宮中。
這些日子,皇上雖然多次留宿在皇后宮中,但是卻也沒有一開始那樣日日都在她那裡。
亓世元的摺子是和其他同時遞交摺子的人一起交上來的,恰好此時皇上在皇后處,直接叫李金把摺子拿了過來。
“皇上,您每次來臣妾這裡都在忙碌國事,可不要累壞了身子啊,也該休息休息嘛。”已經到傍晚時分,晉安帝依舊在看着手中的奏摺,皇后心中十分不是滋味,上前來說道。
整個後宮現在都傳皇上對她是怎麼怎麼樣好,怎麼樣怎麼樣疼愛。
但是隻有她自己知道,皇上每次來她這裡,都一直在一旁自顧自的批閱奏摺,根本就不曾多理睬她一下。
晉安帝擡頭看了她一眼,露出些許笑意,臉上也顯出倦色,“是啊,朕該放鬆一下了。”
皇后聽見這話,心中很是高興,剛要吩咐宮女去端來早已經準備好的糕點,晉安帝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他剛纔本來是準備看完手中的這份奏摺就去休息,恰好拿到的是亓世元的那本奏摺。
本來他很重視亓世元的奏摺,以爲是前線的一些事情,可是沒想到這奏摺上非但沒有提起前線的任何事情,反而滿滿都寫的是彈劾王立的事情!
這讓他心中一股怒火就燒了起來。
“哼!”晉安帝狠狠嗤了一聲,將奏摺往旁邊一甩!
今天他已經看見有不止八位大臣上奏說要彈劾王立了!
朝堂上的局勢他這個皇上看得很清楚,亓世元是皇后的親爹,又是一品開國將軍,這裡上奏的人,十有八九都是他的人。
再看到他的奏摺內容,晉安帝已經完全可以確認,這些人都是聽了亓世元的話所以上奏要彈劾王立。
不要以爲他不知道!就因爲王立是王馥瑤的父親,而自己又十分寵愛王馥瑤,冊封她爲嫺貴妃,而且瑤兒又生下了一個兒子,這讓亓世元有些坐不住了。
而他坐不住的原因恐怕只有一個……那就是……皇后將後宮的這些事情都告訴了亓世元。
他們要裡應外合,先將王立扳倒,再找機會對王馥瑤下手。
晉安帝的眸子變得森冷起來,斜眼看了一眼皇后。
皇后本來還興高采烈的,卻被皇上這一眼給嚇到了,手中拿着的糕點因爲她微微顫抖而一下掉落在了地上。
宮女慌張的去撿起來,皇后趕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態,“陛下這是怎麼了?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晉安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沉聲問道,“皇后,你覺得後宮之中可有狐媚惑主之人?”
晉安帝的眼神太過鋒利,讓皇后心中頓了一下。
皇后立馬對着晉安帝跪下,行了個大禮,“皇上恕罪,臣妾作爲皇后,母儀天下,本應該管理好後宮,但是卻有辱使命,請皇上責罰。”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皇后,皇上的眼神更加銳利起來,一道冷光射在皇后身上。
“皇后這是同意剛纔朕所問的問題咯?這宮中的確有狐媚惑主之徒?”
“這……”皇后擡起頭來。
對於嫺貴妃,她也是一直懷恨在心,但是她在皇上面前永遠都是賢淑善良的典範,所以才一直沒有遭到皇上的厭惡,穩坐在皇后寶座上。
所以很快,皇后就整理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皇上,不知朝堂上是哪位大臣又說了後宮的讒言,後宮的姐妹們都是爲了伺候皇上,並沒有什麼狐媚惑主之說,也許姐妹們伺候皇上的事情,在大臣眼中就成了狐媚惑主,還請皇上明察。”
她這番話是在維護整個後宮,聽在皇帝的耳朵裡自然很是受用。
“哼,這羣大臣,真是一天到晚閒着沒事幹,非要管起朕的家務事來!”皇上冷哼一聲,也沒有說明究竟是誰上奏的摺子,然後將皇后扶了起來。
“皇后,朕方纔也是太過氣憤,一時間態度不好,你不要怪朕。”
皇后受寵若驚,趕緊頷首道,“臣妾不敢,皇上是臣妾的天,皇上說什麼,臣妾永遠都是站在皇上這邊的。”
說罷,皇后露出一抹嬌羞的神態。
晉安帝放下奏摺,與皇后一同去用晚膳,第二日便沒有再來皇后這裡,而是去了嫺貴妃處。
本來他是想緩和一下上次收到奏摺的事情,所以這幾日不打算見皇后,以免他又想起亓世元的奏摺。
現在他手握兵權爲自己打仗,他便是老大一般騎在自己頭上,甚至敢在這種時候談彈劾王立的事情,分明就是在威脅他。
這亓世元現在真是越來越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裡了!
本來他以爲這件事情就過去了,大臣們的摺子都石沉大海,他並沒有再提這件事情,可是才消停了兩天,這件事情就又被重新提及。
每日早朝都有不同的皇后黨派的人提出這件事情,而且每日的奏摺上都有彈劾王立的事情,好像他不彈劾王立,就是要忤逆一衆大臣一般。
並且在半個月後,他又收到了亓世元的奏摺。
這一次的奏摺上,寫了他們已經將失地收復了一半,損失兵力只有三萬餘人,這讓晉安帝很是欣喜,但是看見後面的事情,他臉上的笑容立馬就沒了。
“請皇上公正嚴明,後宮之中切不可偏寵一人,聽信那些狐媚惑主之人的言論,後宮正宮娘娘爲大,且需雨露均沾,才能爲皇家開枝散葉,以保我大晉江山百年昌盛!”
除了這句,亓世元還提到了王立,話裡話外都是在含沙射影地指王馥瑤和王立。
“真是混賬!”皇上氣得不輕。
李金伺候皇上多年,立即上前給皇上順氣兒,又端了一杯茶水給皇上。
“陛下息怒,龍體要緊。”
晉安帝看了李金一眼,眼裡的憤怒沒有減少半分,“李金,你說,亓世元這個開國將軍,是不是當得太久了!?還是朕一直對他容忍,讓他現在竟然敢這般對朕說話!真是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