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阿哥聽出了姐姐的意思，對着她使個眼色，然後對着額娘說道：“額娘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我晚上還有功課，不好一直耽擱着。”
李氏就不滿的說道：“也不知道你阿瑪怎麼想的，好端端的要你們來種地，白日裡下了地，晚上還要補功課。你的身板怎麼吃得消，晚上額娘吩咐給你送的湯，你可要喝。”
二阿哥一口答應了，“兒子日日都喝的，額娘放心就是。”
“哪裡放得下心。”李氏又看着三阿哥愈發的愁了，伸手點點兒子，“別老給你二哥添麻煩，自己懂事兒些。”
“額娘，你就是偏心二哥，怎麼二哥處處都好，我這裡就處處不好，我哪有給二哥添麻煩？”三阿哥不願意了，自打開始種地，額娘就看着二哥受委屈，受苦了，可他也跟着一起下地呢，也累着呢。
李氏氣急，“你跟你二哥怎麼一樣，你二哥多大了，學業正是要緊的時候，你現在還小，玩就玩唄，有什麼。”
三阿哥氣呼呼的跑了，留給他額娘一個蕭索的背影。
李氏給氣的臉都黑了，對着兒女說道：“你們看看，還是這麼不省心。”
大格格頓感頭疼，二阿哥也是心裡嘆口氣，二人合力把李氏轟走了，這纔對視一眼往回走。
“姐，你方纔是想說什麼？”二阿哥讓跟着的奴才距離遠些，這才問道。
二格格就把下午的對話簡單的說了一下，問道：“你有沒有自己看農書？”
二阿哥茫然的搖搖頭，然後面上微微一緊，“我只想着別落下功課，晚上都在補白天的課，哪有時間去看農書。”
“你也沒想到，我也沒想到，誰都沒想到的事情，溫側福晉想到了，而且還做到了。”二格格的聲音帶着幾分凝重，“弘昀，以後你得更努力些纔是。”
弘昀皺着眉頭，腳步都有些沉重。
“溫額娘其實人也不錯。”弘昀好久才說道。
“……那又怎麼樣？”大格格的聲音微微有些尖銳，“將來等到善哥兒長大，等到她再多生幾個，阿瑪心裡偏着誰，將來這府裡交給誰，你都沒想過嗎？”
“姐！”弘昀加重聲音低叱一聲。
大格格看着弟弟，“弘昀，不是當姐姐的沒安好心，而是額娘那樣的性子以後不給你添麻煩就是好的。阿瑪偏着溫側福晉，心裡頭肯定也是偏着她生的孩子。我們幾個能靠的只有自己，你怎麼想不明白？”
“我的婚事都定下來了，你知道的吧，烏拉那拉家。福晉的孃家我嫁過去能有什麼好，還不是要全靠着你出息了能給我依仗。”
“姐，我自然不會不管你的，你也別想的那麼不堪。”二阿哥有些煩躁的說道。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大格格有些失望的看着弟弟，她都恨不能自己是個男兒身才好。
看着姐姐的背影，二阿哥好久才往自己院子裡走。
洗了澡換了衣裳，重新坐在書案前，姐姐的話還是一直砸腦子裡迴響。
二阿哥頹然的閉上眼睛。
***
聽竹閣裡，溫馨看着兒子睡了，這纔回了自己的屋子，頓時覺得有些累。
四爺沒讓蘇培盛過來傳話，想來是要過來的，她就拿起農書看着等着他。
可是書一個字也看不下去，腦子裡全是大格格的笑臉。
溫馨把書放下，靠在軟枕上思量。
李氏幾個孩子，沒想到最聰慧的是大格格。
她也記得，大格格的壽命並不長，嫁過去幾年人就沒了。
以前看史書只覺得她可憐，現在想想，未必不是大格格自己思慮過甚，耗費心神的結果。
小姑娘家家的不想着怎麼好好地過日子，整日的陰謀詭計，最後害的還不是自己？
想起她下午試探自己的話，溫馨心裡還是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覺得她既可憐，又有些令人厭煩。
四爺來的時候，溫馨靠在軟枕上還一點睡意沒有，瞧着他進來，就問道：“膳房裡備了宵夜，爺要不要吃一些？”
四爺搖搖頭，“怎麼還沒睡？”
“等你呢，今兒個不犯困。”溫馨站起身迎上去，接過四爺脫下來的衣裳掛在衣架上，“要不先去洗漱吧。”
不吃宵夜，早些安置四爺也能多休息會兒。
四爺點頭，“你先進去。”
溫馨笑着應了，瞧着四爺去了淨房，自己就進了寢室，坐在銅鏡前摘了釵環，換了中衣進了帳子。
外頭的奴才熄了大燈，只剩牆角的燈亮着，溫馨看着四爺掀起簾子坐進來，她往裡挪了挪。
“今兒個覺得怎麼樣？”
“挺好的，能吃能睡的，在前院做了那麼久一點也不累。”溫馨躺在一旁笑着說道，就感覺到四爺的大手在自己肚皮上滑過。
“明兒個別去了，天天去看着太辛苦了。”
“去了我又不下地，在棚子裡坐着看，能有什麼辛苦的。再說了，我答應善哥兒陪着他的，要說話算數。”
“你就慣着他吧。”
“哪有，我這是培養他的吃苦耐勞的精神，給他精神上的支持。”
四爺沒忍住笑了，“道理一堆一堆的。”
“那是。”溫馨也跟着笑了。
帳子裡安靜了會兒，溫馨想了想問道：“直郡王沒什麼事兒吧？”
四爺聞言拍拍溫馨的手，“外頭的事兒你別煩心。”
“我就是好奇問問，我想着直郡王畢竟也受了皇恩那麼多年，沒想到最後落下這樣的評語。”
“是他自己慾望過甚，貪求過多，怪不得誰。皇上一沒奪爵，二沒關押，只是訓斥幾句，已經是皇恩浩蕩了。”四爺嘆口氣又道，“皇上當庭宣諭，‘朕前命直郡王允禔善護朕躬，並無欲立允禔爲皇太子之意。允禔秉性躁急、愚頑，豈可立爲皇太子？’”
溫馨默了一下，“也是，直郡王操之過急，倒是自己翻了船，的確怪不得別人。”
聽着溫馨的話，四爺笑了笑，“你這話也就在爺跟前說說，出去不許胡說。”
“我能去哪兒，挺着肚子呢。”
“一時給忘了。”
溫馨又氣又笑，他心裡卻知道，接下來朝中更是風雲涌動，四爺不知道跟幕僚們有沒有預測到。
“八爺沒有給直郡王求情嗎？”溫馨覺得自己得給四爺提個醒，故意提起了八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