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臺上有個人影在慢慢的晃,一頭根底全白的影子在灰塵佈滿玻璃的陽臺上蹣跚着移動。微瀾定睛在外面望了一會兒,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不是外祖母,外祖母身材要更加瘦小一些,裡面的老人稍稍高大一些。
“艾瑾年的媽媽,進去嗎。”
“嗯。”
艾瑾年母親的家要比微瀾在外面看到的好很多,四室兩廳的房子用一條長長的T字走廊連接。室內陳設簡單卻是莊重的,紅木欄杆的沙發有種光潔的質感。矮束腰的茶几上面擺着一套古樸木質的茶海。紋理凹陷,有着不同於溫帶的大樹結子,猩紅的色彩十分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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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瀾與坐在沙發的蕭林對視一眼,兩人同時會意,這套異邦色彩的器具是從東南亞來的。微瀾是搞設計的,接觸過很多的木質材料,不出所料的話,這套器具的木料是緬甸櫻桃紅木,從整段截開的紋理可以看出,這棵木料至少有一千年的歷史了。在中國要是想找這麼一棵千年樹很難,況且這裡面還有緬甸特有的癤子。
微瀾望了一眼,坐在左側的艾瑾年的媽媽。根起已經滿是雪白,發頭上還殘留着一些黑色,依稀有些漂染過的黑色。老人滄桑之中帶着一些淡漠。客氣的朝兩人笑笑,着重的看了一眼微瀾。
微瀾被這一眼帶的有些迷濛,轉眼看向蕭林。蕭林之前應該與艾媽媽打過交道,所以相對比較從容。簡單的寒暄之後便直接切入主題的說道:“艾奶奶,這位就是桂媛的女兒。我們之前也接觸過,其實我們要的都很簡單,只希望知道艾瑾年叔叔與微瀾妹妹的下落。”蕭林說到這裡的時候回頭望了一下微瀾,接着說道:“您也不希望她們兩姐妹天各一邊吧。”
對面的老人面色依然沉靜,淡淡的拿起桌子上的一杯茶水,語調平緩的說道:“年輕人,過
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離開的就不要去追了。況且那個兒子已經與我沒有任何關係了。”艾奶奶搭下來的眼皮中,眸光悠悠的望向微瀾,裡面似乎含着歉意。
微瀾只是看了一瞬間,連忙將眸光轉了回來。
蕭林卻是低低的嗯了一聲,接着和聲說道:“艾奶奶,血濃於水,微瀾與艾瀾瀾是打斷了骨頭連着筋的血親,您忍心她們天各一方?”
艾奶奶的臉轉而又掃了一眼微瀾,皺皺的眉頭舒了一下說道:“小姑娘,按輩分你應該叫我奶奶了,我勸你們不要去了。你們有你們的活法,那邊有那邊的活法。不要去給自己找麻煩了。”說完之後又悠悠的喝了一口茶,屋子裡面的茗香淡淡而起。
“算了。”微瀾示意一下蕭林,篤定的說道:“蕭林走吧,艾奶奶說的對,他們有他們的生活,興許不知道過的要比我好多少倍。”
“微瀾”蕭林低聲輕喚了一下,蹙緊了眉頭。
微瀾回頭望了一眼,此時蕭林棱角凹陷的臉上顯出一絲絲的怒色,微瀾不予理會依然脫門而出。
蕭林落座在沙發上一時尷尬,連忙朝艾奶奶歉意一笑往外追去。
灰濛濛的街道上,微瀾深深的將自己埋在道路的一旁的涼椅,神色淡淡的望着遠方。過往的行人飛馳而過,將馬路上騰起了一層層的灰沫。
“微瀾。”衝後面追來的蕭林,氣息還沒有平靜下來的喊道:“你爲何這樣。你知道艾奶奶是唯一知道艾瑾年下落的人。”
微瀾不回頭,不語的望着前面的那條車水馬龍的大道。
“微瀾“蕭林的手溫溫的搭在微瀾的肩頭。深吸一口氣放鬆似的說道:“微瀾,你聽我說。艾奶奶那邊我去解決。你好好休息一下,若是不想回姥姥家,你可以先到後面的杜
賓休息一會兒,稍後我去找你。”說着向微瀾的手中塞了一張銀白色的門卡。
微瀾納納的點了一下頭,再望蕭林,發現她已經邁着長腿向白色單元樓跑去了。微瀾獨自呆了一會兒,起身挪步,徘徊了一陣子,望了一下手中的門卡,凸起的銀色白字上寫着門牌號,上面的一排上寫着地址。
“杜賓。”微瀾反覆讀了一下,這個酒店以前沒有聽過,看來是新建的,望了一遭環境不是很好,灰濛濛的。索性邊走邊找找那個地方。
微瀾沿着記憶在這一帶,繞了一會兒,一下還有一些原來道路的樣子,但是大部分已經改觀的不像樣子了。繞過後面的貓兒小巷的時候,微瀾拿着門卡問了一位大媽。
大媽顯然很是熟絡的樣子,指了兩條道,一條是後面的里弄巷子,另一條好像是要繞很遠。
微瀾選了一條近的道兒,從後面的小弄堂穿過。直接到杜賓。
窄窄的貓兒巷子,以前叫做茶壺嘴兒。微瀾小時候常和艾瀾瀾在那裡玩。只是漆黑的貓兒巷又長又窄。到了晚上的時候很少有人敢獨自穿越。
微瀾望了一下天,此時雖已經下午,但是離天黑的時候還有一段時間。微瀾估計時間還是夠得,便獨自往裡面走去。
細長的巷子其實是兩座老樓的罅距,青石的大方磚錯落有致的砌在一起。地面尚且還是黃土地面,微瀾的細跟鞋在裡面走起來很是費力,走了半天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
剛剛走過二道巷子的時候,忽然感覺前後有些黑東西閃了一閃。微瀾心驚了一下,下意識的回頭,只見青石房檐上一隻貓穿梭而過,伴着暮色微瀾緩緩的出了一口氣。
剛想要繼續往前面走的時候忽然一道黑色蒙了下來。瞬間天昏地暗,已經沒有了顏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