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洪似乎猜到了什麼,很是不屑的看着倆人,毫無顧忌的冷哼一聲,擡腳就把木門給踹開了,手電光之下,的確有一個人雙手高舉,歪歪斜斜的立在那裡,許暉仔細一看,這人的雙手被粗繩捆着,吊掛在房子的大梁上,絕不是謝海林,也不是賴春光,頓時心裡就鬆了一口氣。
良子也同樣如此,湊近兩步又仔細看看,被吊着的人穿着一身土黃色的粗布工作服,身材消瘦,顴骨突出,嘴巴上貼着個膏藥,雙眼也被黑布條纏了裡三層外三層,喉嚨裡發出嗚嗚的聲響,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良子放心了,至少確認這傢伙是個生面孔,絕不是建鑫裡的兄弟。
“謝海林現在在紅十字醫院,至於爲啥去的醫院,要問問這傢伙。”易洪說着話,衝着許暉二人身後招招手,小叮噹快步過來,將訂滿釘子的木棍遞給了易洪。
“海林他受傷了?,傷的重不重?賴春光呢?他有沒有受傷?”
“我剛說過,要問這個傻逼,至於小賴麼,說不定這會兒在警察叔叔哪兒吃夜宵呢,等他回來,自己問不就得了?”易洪邊說,邊惦着手裡的木棍,扎的亂七八糟的釘子泛着滲人的寒光,他圍着被吊着的傢伙開始前後轉圈,彷彿是在尋找最合適下手的地方。
“你別老裝神弄鬼好不好?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的?今天大家糟了這麼多窩心事兒,你居然還這樣悠閒?爲什麼?現在就把話說清楚,否則,我特麼跟你沒完!”
良子終於沒能控制住情緒,甚至認爲易洪這樣神神叨叨的,完全是爲了忽悠,或者掩蓋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今天很多倒黴事來的太過於蹊蹺,從商業巷道解放路被對手同時一鍋端,傻子都能看出來是有人設計好了的,而易洪原本就跟謝海林鬧翻了,又在關鍵的時候離開建鑫,並且讓許暉去盯着周青,哪有這樣巧合的?
易洪猛然間扭頭,死死的盯着良子,雙目中射出懾人的寒光,許暉察覺到要壞事,但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動作,老傢伙已經一個跨步貼到了良子對面,右臂迅猛無比的探出,五指如勾直接掐住了良子的脖子,動作快的根本讓人無從反應。
咣的一聲,良子的脊背重重的撞在了牆上,十分恐怖的窒息,讓他瞬間就喘不上氣來,許暉大驚之下,想都沒想,飛起一腳踢向易洪的腰部,但對方的動作更快,右小腿看似很隨意的往外一擺,一個拐踢,腳後跟重重的撩在了許暉的小腿肚子上,許暉吃痛之下,感覺一股大力帶着他的身體快速偏轉,頓時失去了平衡,撲倒在地。
許暉急了,在地上一個翻滾就要爬起來,但那個訂滿了釘子的木棍忽然戳到了他的額頭上,力道恰到好處,只是那麼輕輕的抵着,但也讓許暉感到了巨大的危險。
“小子,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最好放聰明點。”易洪冷冷的警告,然後慢慢的收回了那根像狼牙棒一般的玩意兒,但是右手依然牢牢的掐着良子,而良子的雙手剛開始還能又打又抓,現在卻已經有氣無力的扒在對方的手腕上,越來越虛弱,眼看着良子要翻白眼了,許暉大急,“你先放開他!”
“那你就不要動。”易洪詭異的一笑,扭頭看着良子,像戲弄手上的獵物一般,“小傢伙,亂講話是要付出代價的,看來跟着趙歌,你也沒學到啥東西,老子只好代他懲戒一把,以後千萬別把嘴當屁股使。”
隨着易洪一鬆手,良子軟軟的滑坐在地上,繼而開始不停的大聲咳嗽起來,一聲大過一聲,就如謝海林一般,掏心掏肺的那種,鼻涕眼淚橫流,別說跳起來報復對手,就連順暢的喘口氣都困難。
易洪這招掐脖子似乎屢試不爽,他冷哼一聲,沒再理會許暉和良子,一轉身,伸手大力拍打着男子的臉,“想清楚了沒,哥們?”
男子嗚嗚了幾聲,使勁晃着腦袋。
“想清楚了就蹬蹬腿兒。”
男子又費力的扭着腰,無奈兩條小腿被繩索捆在了一起,只能反覆彎曲膝蓋,意思了兩下,那樣子十分艱難和痛苦。
易洪一伸手,唰的一下撕掉了貼在對方嘴上的狗皮膏藥,露出了一張極其醜陋的嘴巴,乾癟、帶着豁口和疤痕的嘴脣,根本遮擋不住嘴裡那些個參差不齊的黃黑色板牙,看着令人作惡。
“大哥,你行行好,我真沒弄明白你到底讓我想啥呀?”男子嘶嚎起來,一個大老爺們帶着哭腔,在這寂靜的晚上,聽起來無比的詭異。
“車從哪兒來的?讓你幹活的是誰?老子最後重複一遍。”易洪陰着個臉來回轉圈,許暉藉着手電光看見對方的太陽穴在微微的一鼓一鼓,着實讓人心裡忐忑不安。
“大哥,大哥,我實在不知道你說的是啥,我一個在工地上刨土的,哪兒有什麼車呀,而且剛下工就你給逮過來了,您要不再想想是不是認錯人了?”
易洪沒再說話,而是一轉臉給小叮噹使了個眼色,小傢伙二話不說,衝上去就把男子的褲腰帶給解開了,滋啦一下,連褲子帶褲衩全給扒到了小腿根,露出了把花花的屁股和大腿。
“你要幹啥?哎呀,你們要幹啥?!”男子一下子驚慌起來,因爲不能視物,恐懼感更爲強烈,身體在控制不住的發抖,“你們不能這樣對我,我什麼也不知道啊,救命呀!”
“啊~”突然一聲淒厲的慘叫,讓人忍不住的心悸,易洪手中的‘狼牙棒’已經掄在了對方的屁股上,然後隨手一劃,數條大血印子讓人觸目驚心,許暉和良子在一旁倒吸數口冷氣也壓制不住內心的恐懼,第一次見到這般狠辣無情的手段,也從未想到易洪會是這樣一個殘忍的傢伙。
一旁的小叮噹同樣被嚇的面色大變,但強忍着沒有表現出什麼,可是微微顫抖的身體還是出賣了他極度緊張的心裡。易洪根本就沒在意身邊幾人的反應,而是毫無徵兆的反手又一下,又是數條大血印子,就像被人在白花花的肉上甩了數道紅色的墨水。
‘狼牙棒’上突出來的釘子尖還不及半個指甲蓋長,這樣做不至於一兩下就把人給打殘,但造成的傷害和痛苦卻是更爲可怕,其目的和用心相當險惡。
男子的第二聲慘叫已經把嗓子喊啞了,完全是用一種帶着哭腔和嘶啞的嗓音在求饒,“哥呀,大哥,求您行行好,放過我,我跟您跪了,給您當乾兒子,您就是我爹……”
易洪陰沉着臉,並不搭理他,而是衝着小叮噹一伸左手,小叮噹一愣,好像沒反應過來,但很快就想起了什麼,轉身一溜小跑的出去了,趁着這個工夫,易洪扭過臉來掃視了一眼許暉和良子,嘴角微微上翹着,似笑非笑,表情相當詭異,而二人卻不由自主的感覺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般毛骨悚然。
小叮噹很快跑了回來,手裡拿着白酒和小小的一瓶紫藥水,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易洪很滿意小叮噹的反應和眼色,接過白酒,擰開瓶蓋,很陶醉的聞了一下,嘴裡嘀咕着,“還不夠勁兒,要是七十度的老燒就好了。”
良子這會兒漸漸恢復過來,但整個人的感覺相當不好,身體軟軟的,根本提不上勁兒,不知道是剛纔被易洪那一掐的緣故,還是極度反感對方的折磨人的狠辣,總之,一刻都不想呆在這間泛着惡臭的小屋裡,但又不能不強打精神堅持着。
而許暉似乎意識到了易洪想要做什麼,男子還在反覆的嘮叨和哀求時,易洪則一仰脖子,咚咚的灌下了一大口酒,然後噗的一下全噴在男子的傷口上,男子嘶啞的嗓子再也吼不出剛纔那種淒厲的感覺,但是痛苦和類似於痙攣的抽搐還是把小叮噹嚇的立馬倒退 一步,而良子的胃裡則是一陣一陣的泛着噁心。
“好好想想啊,夥計,小小的開胃酒,有助於你活動大腦。老子向來心軟,就再給你兩分鐘,最後一次機會啦。”易洪陰測測的說完,又仰着脖子灌下一大口酒,這回倒是沒往外噴,而是舒舒服服的喝下了肚,看上去十分的享受。
別說兩分鐘,連兩秒鐘都沒有,男子就徹底軟掉了,“咳咳,咳,嗚嗚~~嗚,我說,哥,你再給我個機會,我說,車是我從工地上偷的,給我派活兒的外號叫‘黑王八’,一直跟在我車上的還有他一個哥們,讓我幹啥我就幹啥,哥,我真是腦子一時糊塗,事先我真不知道他要讓我撞人……”
“草泥馬!”易洪忽然一個大嘴巴猛的抽在男子的臉上,力道極狠,半邊臉當場就腫了,“車上還有一個?我日了你個大爺的,跟老子玩兒吶?人去哪兒了?”
“沒有,沒有,大哥,那傢伙十字路口就下車了……”
“麻痹的,跟老子滿嘴跑火車。”易洪反手又是一巴掌,一點都不帶猶豫的。
“不是呀,大哥……我說的都是真話。”男子被抽的發懵,說話也開始不利索了。
“‘黑王八’大名叫啥?怎麼跟他聯繫?”
“我也不清楚啊,只知道他跟一個叫‘大眼’的人混的。聯繫麼,是他直接找上我的,然後給了一點甜頭……”
“他們爲啥會找上你這麼個傻逼幹活兒?”
“‘黑王八’說知道我缺錢,然後跟我介紹個活兒,就一趟買賣,給一千塊。”
“你當老子傻逼呀?特麼的不認識你,他就能找上門?”易洪把眼睛一瞪,音量頓時拔高了許多,把男子嚇的渾身一哆嗦。
“是不是剛纔的滋味沒嘗夠?”
“不,不不,大哥,以前大家見過幾面,就是玩兒牌的時候,當時就在‘大眼’哥的場子裡,後來我不怎麼玩兒了,也很久沒聯繫了……”
“那個傻逼‘大眼’的場子在哪兒?”
“小西門,關外涮羊肉館的後面,有一個紅邊門的小院。”
“你最好別蒙老子,還有啥沒想起來的,老老實實呆這兒想,聽見沒?”易洪一扭臉,面色立刻變得和善了許多,就連說話都富有同情心了,吩咐小叮噹,“去給他拿點饅頭墊墊,別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