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梅也不好意思說了，只微微點頭，安慰道：“現在沒事了。”
展顏道：“快走吧，這個地方多呆一會都覺得毛骨悚然啊。”
兩人再度潛入水中，水着身下的暗流越發明顯，展顏的心裡就越高興，這意味着，這裡真的可以走出去。
她之前沒有對太師府的地形勘察過，只知道太師府很大，但是她想了一下，似乎太師府三面都是房屋府邸，唯有北面是空地，空地之後是一座小山，沒有河流的。
那麼，這裡的水是流向何處？
莫非是有什麼暗道？
展顏想了一下，覺得危險還是有的，但是遠不如留在太師府這麼危險。
“大小姐，等一下，這裡會不會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啊?我怎麼覺得我不用力也向前了？”大梅忽然撲騰着身子道。
“我也有這個感覺啊！”展顏露出腦袋往前看，但是前面黑漆漆的，月光也不足以能讓她看清楚前面的狀況，等她意識到前面有漩渦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媽啊……”
接下來，是一陣天旋地轉，兩人都被漩渦吸了進去，幸好的是兩人都來得及在被漩渦吸走之前深深地呼吸一口。
水流在不斷地增強，水壓也越來越厲害，展顏只覺得胸腔像是被什麼壓迫着一樣，痛得想大叫救命。
她混亂中拉到大梅的手，她用盡全力才抱住大梅，這個時候若不抱緊，一會準會被衝散了。
大梅那邊已經開始咕嚕咕嚕地喝水了，而兩人還被水流卷着下沉，展顏心頭又開始絕望起來，人在水底下，特別容易絕望，因爲無法呼吸。
展顏抱着大梅，大梅的身體開始有些軟了，他使不上力氣，這是要命的。
終於，他們不再在漩渦裡了，而是被衝了出去。
展顏拖着大梅往上游去，體力其實已經透支完畢，胸腔因爲無法呼吸而壓得很痛很痛，她只得喝幾口水，繼續拖着大梅往上游。
終於，等她破出水面的那一刻，她整個人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樣，大口呼吸一下，然後把大梅托出水面，使勁掐他的人中。
大梅還有意識，至少還能呼吸，
這讓展顏放了心。
她知道若是再過十幾秒，大梅或許就沒了。
這裡漆黑一片，只知道水流很急，兩人不需要用力往前也被水衝着走。
展顏已經不想前方是什麼了，只能順着水漂流。
這裡漆黑一片，擡頭也沒看到月光，想來是河道暗流。
展顏試圖把大梅往邊上拖，因爲如果是河道暗流的話，肯定也不會很大，若有地方讓兩人休息一下，恢復體力再向前就真是太好了。
但是，水流太急，她根本無法靠邊，只能繼續順着水流往下衝走，這麼飄着，也不知道去了多遠，展顏覺得體內的力氣一點點地被抽離，但是，水流還是不斷地往下。
大梅喘着氣，道：“大小姐，您放開我……拖着我的話，死路一條。”
展顏哪裡會放開他？筋疲力盡地道：“不要說話，沒力氣了。”
水流越來越急，展顏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她死命地往邊上掙扎，水流忽然會變得這麼急，要麼是漩渦，要麼就是激流瀑布。
隨便一樣，她都經受不起了。
但是，她已經沒有足夠的力氣了，掙扎了幾下，她徹底放棄了，拖着大梅道：“這會兒，只怕我們都要葬身於此了。”
大梅倒也不怕了，虛弱一笑，“也好，好歹有人陪着一起死。”
展顏想說她其實不會死，頂多是昏迷到五百歲然後再一命歸天。
不過此刻說這樣的話也沒什麼意義了，她蹬了一下腿，感覺到水流開始往下衝了，她閉上眼睛，對大梅道：“深呼吸！”
大梅聽從她的話，深呼吸，然後感覺身體像是被巨大的力量拉扯一般，身子凌空落下，水流迎頭擊上，兩人都忍不住駭叫了出來。
幸好，這種驚心動魄並未維持太久，兩人沒入深潭之中，然後，趁着還有力氣，迅速往上游動。
當兩人的腦袋露出水面的時候，看到月亮高空懸掛，都鬆了一口氣。
終於，出來了。
“這裡是哪裡啊？”展顏爬到岩石上，然後把大梅拉上去，然後，兩人往岩石上躺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這裡應
該是城外的百合谷底了。”大梅的聲音有氣無力地響起。
“城外？我們怎出了城外了？”展顏詫異地道。
“不奇怪，我們在暗流的時候一直是往下漂的，想來太師府的湖水就是直通百合谷底。”
“百合谷底是什麼鬼地方啊？”展顏沒聽說過這裡。
大梅苦笑一聲，聲音漸漸地低了下去，“這裡還有一個別稱，叫死亡谷，進來這裡的人，自古是出不去的。”
“死亡谷？這名字好生霸氣啊！”展顏伸手推了大梅一下，“你怎麼了？”
大梅虛弱地道：“沒事！”
展顏全身無力地躺着，擡頭看着上面的星子與月亮，“放心，有人會來救我們的。”
“是……的！”大梅的聲音不斷地低下去。
展顏放在大梅身旁的手覺得有些溫熱的液體不斷地滲出，她失笑，“你該不是嚇得尿了吧？”
大梅沒說話，只有微弱的呼吸聲。
展顏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猛地坐起來，伸手往大梅身邊探去，那些溫熱的液體不斷從他後背滲出，汨汨的像是永不止息。
“天啊，你受傷了？怎麼回事啊？”展顏連忙扶起他，“你怎麼不說啊？”
大梅的軟趴趴地在她懷中，連手都擡不起來了，他氣若游絲地道：“大小姐……平安就好……”
“你傻啊，你真不該救我的。”展顏鼻子酸酸的，沒想到往日自己最不齒的大梅，竟然會以死相救。
“從來沒有人……像大小姐對我……這麼好……”大梅想擡起手去抓展顏的手，但是終究是不夠力氣，手又沉沉地垂下。
展顏連忙拉住他的手，往自己身前挪，沉聲安慰道：“不要怕，沒事的，會沒事的，你放心，阿蛇一會就會來救我們。”
“我不怕，真不怕，我很開心……大小姐，這一次能救您，證明我留在京中，留在童太師身邊是對的……上天至少給了我這個機會，讓我報答您對我的好……”
展顏感覺到大梅的手沉了下去，就沉在她的手心裡。
“大梅……”展顏輕輕地喊了一聲，心底有說不出的難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