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板着臉，神情嚴肅地看着駱垚。
“年輕人，可能你的上司沒有告訴過你，我們蘇霍伊是技術與美學並存的存在，創造出的SU35延續了SU25的巔峰氣動外形……”
“所以爲了創造美學，你們沒有采用隱形機身？”
“爲了追求美學，伱們依然用的是落後的空對空導彈技術？”
“爲了符合美學，所以你們在SU35上面安裝的是被動相控陣雷達？”
安德烈氣得怒目瞪着駱垚。
但駱垚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他其實並不是有心戳別人痛處，而是單純的不理解。
明明有更好的技術，爲什麼蘇霍伊就是不用？
“安德烈先生，我們的駱工其實也是一片好心。”眼看要被人情事故創飛的安德烈，呂金泉趕緊硬着頭皮打起了圓場。
安德烈怒氣衝衝地看着對方，說：“你確定這位年輕人是好心？”
“是的，他其實是覺得SU35在用上這些技術後，絕對會收穫大筆訂單，對於SU35現在的遭遇，我們其實深感遺憾。”
呂金泉在說話之間，巧妙把駱垚所提出的尖銳問題，轉換成了一種擔心。
SU35的銷量本來就不好，蘇霍伊作爲製造者，不焦慮是不可能的。
果然，安德烈吃這套。
他表情緩和了下來，說：“這位小兄弟的關心方式可真不一般啊。”
呂金泉和周穎兩人都假裝沒有聽到。
“SU35的缺點，其實我們都知道。”
“但我們目前我們有了好的解決方案，會對它進行升級。”
“這次我們來，實不相瞞，想讓你們和我們合作。”
呂金泉不動聲色，問道：“是爲了量子芯片技術而來？”
“正是如此，我們其實之前也在研發量子芯片，但我們在這方面的人才確實很少，取得的進展並沒有那麼快，如果我們合作，那將是強強聯手。”
巴薩卡人直接，這是呂金泉習以爲常的事情。
但他沒有想到，對方會在這件事上那麼直接。
不過這事有點奇怪。
“安德烈先生，非常感謝你對我們的信任，但是我想知道，爲什麼醜國他們都在質疑我們的芯片時，你這麼肯定我們？”
“按理說，我們的量子芯片技術也才處於第一代，實現了在手機上的應用，在這種情況下就展開合作，風險會很高啊。”
安德烈也沒打算瞞着他們，就敞開說了：“你們的芯片我們研究過，表現性能明顯比林檎的A16芯片還要出色。”
“雖然不知道你們量子芯片技術發展到哪一個階段了，但第一款手機量子芯片就能比林檎的芯片優秀，讓我們看到了希望。”
此時，駱垚大腦正飛速運轉分析着安德烈的話。
毫無疑問，他們肯定把華記的Light6 Pro手機給拆了。
不過，得益於華記的專利封裝技術以及駱垚所設置下的應急程序，只要有人想要逆向破解，那麼整塊芯片都會毀掉。
這個安德烈也是沒有辦法了，所以纔會來找他們協商合作，否則早就破解自己研究了。
巴薩卡的雷達在技術上本來就要比其他國低一代，安德烈說想要研發量子雷達，大概率是真話。
但駱垚不願意在這個時候把量子芯片技術給其他人。
答案很簡單。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量子芯片技術的先進性讓他可以不用申請專利就可以築起技術壁壘來防範別人。
如果量子芯片技術和科技巨鱷Googol差不多，那他肯定會選擇申請專利去保護自己的技術。
但他不用。
駱垚曾經評估過，申請專利所能帶來的好處和弊端。
好處是可以獲得極大的商業價值，弊端則是需要公佈技術方案。
駱垚缺錢嗎？
駱垚每年都能從華記那裡獲得技術合作的分成，以及來自官方的扶持，更別提銀行賬戶上足夠他花一輩子的十位數餘額了。
所以，以公開技術方案來換取保護在駱垚這裡是行不通的。
這就跟軍/事技術一樣，不怕別人抄，只要抄到了算你有本事！
安德烈一方想要合作可以，但只能走定製化路線。
也就是說，他們提供要求，駱垚他的領航科技按照需求生產。
就跟英偉達一樣。
另一邊，呂金泉也沒有說話。
量子芯片技術是他們之後技術發展的根本，這種級別的技術怎麼可以輕易給別人？
在安德烈來盛飛前夕，單興就特別囑咐了他要避免技術合作，當時他還問了單興，如果安德烈提出了怎麼辦時，單興告訴他不妨看看駱垚的反應。
安德烈除了知道駱垚專業技術水平高，性格好像有缺陷之外，其他都一無所知，所以他對單興的話暗地裡產生了懷疑。
看駱垚的反應？這尊大佛萬一又要口出狂言了怎麼辦？
呂金泉隱隱不安了起來。
“合作，當然沒有問題。”呂金泉正在那想的時候，駱垚在一旁說話了。
聽到這話後，呂金泉心裡咯噔一跳。
這特麼的和單興說的怎麼不一樣？
不是說不能合作嗎？
呂金泉有點着急了，眼看他要出聲提醒駱垚，就聽到安德烈笑了起來。
“哈哈哈年輕人，我很喜歡你的發言，不過這事你說了不算。”
安德烈爲人直爽，性格對比起華國人來說也要火爆一點，他正要繼續責怪駱垚不懂規矩，肆意打斷他和呂金泉的談話時，被他身邊的伊凡諾夫拽了一下衣袖。
“大校，這人看着和量子芯片的研發者很相似。”
安德烈笑容僵在了臉上，他微微側頭低聲問：“你確定？”
伊凡諾夫有些不好意思：“他們華國人好像長得都差不多，我也分辨不出，但我在慕市遙遙看過他一眼，能夠有70%的把握。”
被伊凡諾夫這麼一提醒，安德烈驚覺了不對勁。
如果對方真是量子芯片的研發者，這好像就能解釋清楚，剛纔對方爲什麼要出聲了。
“是你研發了華國的量子芯片？”安德烈決定直接問，猜來猜去太麻煩。
駱垚不解道：“難道還有別人可以嗎？”
從來沒有年輕人敢這麼對安德烈說話，安德烈乍然之下異常惱怒，但很快他平靜下來了。安德烈眼睛直直地盯着駱垚，在呂金泉和周穎的緊張中開口了：“難怪你氣質如此不同！原來是量子芯片的研發者，今天我真是幸運，居然遇見了研發者本人！”
呂金泉和周穎呆住。
安德烈怎麼這麼會拍馬屁？
知道駱垚是量子芯片的研發者後，居然對駱垚的話都不生氣了，還一臉恭維的樣子。
這還是當初那位趾高氣昂的巴薩卡大校嗎？
要知道盛飛和蘇霍伊之前合作，蘇霍伊每次派人過來，都不把他們當一回事。
用他們的話來說，他們只是來完成工作，不是來交流感情的。
言語之外，都透着對盛飛人的看不起。
但那個的盛飛人沒有辦法，只能打掉牙齒往肚裡吞，不管對方再冷冰冰的對待他們，他們依舊會笑臉相迎。
因爲只有這樣，他們纔有機會跟別人請教技術，才能讓華國人擁有自己的戰鬥機！
爲了一個個遙不可及的夢想，盛飛人當初就是這麼過的。
這種影響一直延續至今，盛飛人在看到蘇霍伊的人時都會隱隱產生一種低人一截的心理。
呂金泉從來沒有想過，不可一世的安德烈會對於一個只有17歲的年輕人溜鬚拍馬。
怎麼看都覺得這事太過於離譜了。
更讓他們大跌眼鏡的還在後面，因爲安德烈此時已經開始跟駱垚套起了近乎，把他和周穎兩人晾在了一邊。
中途唯一一次看向呂金泉時，是爲了問駱垚的名字。
“呂先生，請問這位年輕的先生如何稱呼啊？”
呂金泉覺得安德烈好像被誰附身了一樣，居然跟他這麼溫和地說話，誰見過啊？！
呂金泉回答了之後，安德烈就轉頭不再理他了。
“駱先生，我覺得我們兩邊的合作會非常的愉快，我答應你，一定會爲你提供最好的設備！”
駱垚奇怪道：“你說的設備我們華國應該都有吧？”
“額，那駱先生你剛纔提到我們的合作？”安德烈有些着急地提醒着對方。
呂金泉和周穎也注意着駱垚，隨時準備救場。
“我說的合作，指的是你們提出設計要求，我的公司來負責設計和製造。”
“也就是，我們可以爲你們提供定製服務。”
居然是定製？
除駱垚之外的人都對這個答案感到了意外。
他們沒有想到，駱垚居然想走定製化路線來和安德烈一方合作。
要知道，一旦走向定製化的合作路線，安德烈他們再想擺脫駱垚的公司就難了。
著名芯片定製廠商英偉達，靠着爲金主爸爸們生產定製化的高端頂級芯片，市值早就超過了萬億醜國幣水準。
駱垚如果真的要走這條路線，那領航科技就能在藍星的價值鏈、供應鏈、產業鏈中佔據舉足輕重的重要位置。
安德烈如果答應了駱垚的要求，那對於駱垚來說，真是潑天的富貴！
安德烈雖然不懂那些商業上的事情，但他知道，自己如果同意了和駱垚合作，那麼今後他們的軍工設備，可能會依賴上駱垚了。
這對於安德烈一方來說是個極度危險的事情。
萬一駱垚的公司暗中算計他們怎麼辦？
他們要定製的，可是軍工設備，不是民用產品！
這玩笑，他們開不起！
“駱先生，這事情我沒法現在給你答覆，你看這樣，等我回去上報了後再說，可以嗎？”安德烈不想得罪駱垚，於是就想着暫時先穩住他。
駱垚心想現在不找他合作，以後也會找。
他不着急。
安德烈又問了駱垚技術方面的事情，駱垚也沒有覺得對方是在打探什麼，但他卻不想和不懂技術的人說話。
說了也白說，純屬浪費時間。
所以，他說：“如果你真對量子技術感興趣，可以找量子專家來跟我聊，我很樂意和聰明人交流。”
駱垚說這話其實根本就沒有多想，和聰明人交流才能使雙方收益，這是事實。
看着安德烈的臉色難看了起來又不好發作的樣子，周穎笑着說：“安德烈先生，駱工的意思是希望您跟他多多交流戰鬥機方面的知識。”
“我聽說您好像獲得過三級功績勳章、四級功績勳章還有勇氣勳章？”
安德烈一聽周穎提起了他的光榮事蹟，立刻順着話題往下聊了：“這些都是之前獲得的，當年醜國的無人機飛到了我們那裡，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開火……”
安德烈講的事情是駱垚從來沒有接觸過的，他在旁邊津津有味地聽着，時不時問安德烈幾個問題，讓安德烈更是來勁了。
搜刮枯腸的安德烈把之前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一件一件講給了駱垚聽，說到高興之處，駱垚還忍不住幫他用數學解決問題。
聽得雲裡霧裡的安德烈頓時覺得不明覺厲了起來。
到了最後，兩人頗有種成了知己的感覺。
當然，這是安德烈單方面的想法。
駱垚則覺得安德烈其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笨。
相反，安德烈身上，還有他學習的地方。
比如，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氣。
安德烈一行人只在盛飛待了一天就離開了。
當他們回到巴薩卡後，安德烈一到首都，就向他的領導彙報這次商討的情況。
原本，他的領導覺得盛飛的人有很大概率會同意和他們一起開展量子雷達的項目，但沒有想到的是，量子芯片的研發者在那裡。
這個研發者還提出了只能定製化合作的方案。
這讓安德烈的領導很難接受條件。
“一旦開展定製化合作，不管我們願不願意，到最後都會暴露我們相關設計的工程製圖，這樣一來，無疑是暴露了我們的底牌。”
“被人人家從裡到外看了個透徹。”
“所以，這條路不行。”
安德烈有些遺憾地說道：“如果無法和駱垚一方合作，我們的研發水平，很難跟得上他們！”
“量子芯片技術也是華國人一步一步做研發做出來的，他們可以，我們也可以！”
安德烈眼前浮現出了駱垚跟他講題時候的樣子。
他第一次覺得沒有那麼多底氣去應和領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