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了坐在穆正峰身旁，一直沒有說話的洛晨夕，突然明白過來。
這一切，是她的意思？
穆正峰之前從來沒有提起過，更沒有在她離開後刻意爲難過她，爲何現在卻說出如此狠毒的話來。若不是洛晨夕，她想不到第二個人。
李慧淑突然笑了起來，洛雨菲，她當真是生了一個厲害的女兒。
知道自己對穆正峰用情至深，用她最愛的人，傷她至此，這樣的話，從穆正峰嘴裡說出來，纔是最痛的。
她還有別的選擇嗎？
“如果我不接受這份好意，你們恐怕不會善罷甘休了。”
只要傅司毅動動嘴皮子，別說工廠的工作，就連她現在住的地方，恐怕也會失去，加上病痛，那樣的日子，更難過。
她真的沒有選擇了，笑着，眼淚卻流了下來。
她除了點頭答應，還能如何。
李慧淑目不轉睛地看着洛晨夕，真的夠狠，到這個時候，她還不肯放過自己。女兒這輩子都毀了，自己得了一個這樣的病，連老天都是站在洛晨夕那一邊的，真是不公平。
見李慧淑答應，穆正峰沒有做多停留，直接起身了。
他不想多看這個女人一眼，哪怕是片刻，他都覺得作嘔。
晨夕也跟着起身了，走到她身邊的時候，晨夕沒有看她，只是停下了腳步，揚起了嘴角。
她的語氣很5;151121779088459平靜，甚至感覺不到任何的情緒波動。
她說：“我說過，不會讓你死的。慢慢享受，接下來的悲慘人生吧！有我在，我不會讓你死的。“
纖細的手，輕拍了拍李慧淑的肩膀，很快就鬆開了。
傅司毅牽着晨夕的手，出門時，輕聲叮囑道：“慢點，有些黑，等我打開手電。”刺眼的光，照亮了兩道幸福的背影。
李慧淑眼角的餘光看到了這一切，這便是對她，莫大的嘲諷和譏笑。
她莫名地渾身抖了抖，一陣涼意從背後鑽進了身體裡，涼透了身上的每一個細胞。
這就是他們今天來的目的，告訴她，未來的生活，會怎麼樣。
心灰意冷的感覺，莫過於此。這大概是最後的判決書，告訴她，餘生的時間，會是怎樣度過的。
此時，她的腦海中漸漸浮現出了自己在醫院裡看到的，那些在痛苦中掙扎的病患們。
不久的以後，她也會成爲這些人中的一員，很快，她就會變成那樣了。
那大概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可怕到，讓她下意識地蜷縮成一團，只爲了得到一點安全感。
淚水打溼了沙發，她完全感覺不到，說不定未來的某一天裡，她也會哭幹了眼淚，她會哭成瞎子，還是像那天醫生說的那樣，因爲癌細胞擴散，壓迫神經導致失明。
不管是哪種可能，都是可怕的。
她的目光，落在了旁邊的水果刀上。她突然有了個念頭，如果，註定了以後的時間，只剩下痛苦兩個字，那麼，她寧可讓這一切，就在此刻結束。
她鼓足了勇氣，這纔拿起了水果刀。
昏黃的燈光下，那把刀看上去鋒利無比，如果用它來劃破自己的動脈，應該萬無一失。
握着水果刀的手，是顫抖着的。冰冷的金屬碰到了皮膚，她渾身打了個冷顫，真的好冷，冷到了心坎兒裡。
她猶豫着，沒有那麼大的勇氣。她怕疼，這麼一刀割下去，會很疼的。會有一條很深的口子，看着自己身體裡的血一點點流出來，那會是什麼感覺？
割腕自殺，過程會不會太漫長了？
她一再猶豫，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把她嚇了一跳，鋒利的刀鋒割破了一點皮，紅色的血滲了出來，在這一刻，她徹底害怕了。
李慧淑吃痛，趕緊拿乾淨的紙巾按住傷口，着急去接電話。
她沒有看，很快接了起來，卻沒有聽到對方的聲音。
“你是誰？說話！”她有些煩躁，甚至生氣。她氣自己，連自殺的勇氣都沒有，她真是個膽小鬼。
電話裡傳來了晨夕平靜的聲音：“是我。”
“洛晨夕，你怎麼會……”她的話還沒說話，又咽了回去。她連自己的病都知道，想知道聯繫電話，易如反掌。
“讓我猜猜，你現在，在做什麼。嗯……你這個時候，應該拿着水果刀，放在自己的手腕上，又遲遲沒有勇氣用力割下去，我說的對嗎？”
被猜中了，李慧淑有些暴躁。
“洛晨夕，你到底想幹什麼？你這個樣子，簡直是個惡魔。你殺了我吧！”
“我說過，不會讓你死的，我說到做到。我會讓你活着，痛苦地活着。”
“我想自殺的話，你根本阻止不了。”
晨夕笑了起來：“沒錯，你想自殺，我的確阻止不了。可我知道，你不會死的。你捨不得死，你也不敢死。你死了，你欠下的東西，我就只好從你女兒的身上，加倍討回來了。”
“洛晨夕，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我不准你動我的女兒，你聽到沒有？”
“呵！現在的你，有什麼資格命令我，不準這樣，不準那樣。”
“你……”
“不想我對付穆婉晴，那你就努力給我活着，千萬別死了。你當初敢害死我媽，現在，就該好好承受這一切。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的。”
李慧淑一氣之下，嘶吼着，狠狠將手機砸在了牆上。
她恨自己無能，沒辦法給婉晴一個美好的人生。她恨自己沒有用，只能被迫承受這一切的痛苦，如今，她連選擇生死的權利都沒有了，她活着，還有什麼用。
她可以死了一了百了，可婉晴怎麼辦。
她相信，洛晨夕真的什麼都做得出來的！她無助極了，看着破碎的手機，蹲在地上，痛哭了起來。
晨夕很平靜掐斷了電話，側着臉，看向了阿毅。
“當壞人，似乎比當好人，更適合我。”
傅司毅淺笑着：“什麼樣的你，都好。”
“你就不怕，我現在這樣，孩子也會跟着學壞了。”
“我想，我們的孩子，大概會青出於藍勝於藍的。”晨夕看着傅司毅的側臉，腦海中不由得想象出了他們的孩子以後的模樣。
如果是女孩，有着天使一般的面孔，其實是個鬼機靈。
恐怕，以後他們不會過得太輕鬆，希望他們的小寶貝，不會是天生的小惡魔。起碼，現在這個孩子還沒有折騰自己。
“媽媽的小寶貝，你可要記住了，以後，一定要乖乖聽話，平安健康地長大。別聽你爸爸的，知道嗎？”
傅司毅笑出了聲，無奈地搖着頭，這個願望，說不定會讓夕兒失望了，自己的基因，應該很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