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他也沒有回頭。可是卻走的很慢。牽着馬。穿着厚重的大裘。天土飄着大雪。落在自己的睫毛土上。天氣那般冷。冷得人想哭。
一轉眼。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
太陽穿破的晨霧。漸漸升起來。有鄉下的貨郎和趕集的行人不斷的經過。吆喝着長長的調子。販賣着各種討喜的小物件。
漸漸的。太陽升到了正中。有一隊隊的人馬經過。有出門求神拜佛的官家小姐的車駕。有走江湖的行走鏢師。還有武俠小說中時常會看見的白衣俠客。看到站在亭子裡的她。甚至還有上來打招呼來一段江湖上的風流韻事。
可是她卻全都看不見了。她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周遭越來越喧譁。又越來越冷寂。太陽升起。太陽落下。清冷的月亮像是一彎銀鉤。宛若母親慈悲的臉。
天地間蕭索空蕩。只剩下她一人。她的手腳都已經麻木了。天色越來越黑。什麼也看不到了。只有一汪清輝撫在篙草上。慘白一片。什麼歸程和前路。都消失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低下頭。搖了搖僵硬的脖頸。滿腔的辛苦都化作一聲嘆息。卻沒有發出。只是在心裡。沉沉的嚥下去。
微風吹過荒野。草浪發出簌簌的聲響。她的心那般空曠。很多如煙往事從腦海中擊過。一切都離她遠了。只剩下一片白地。十年生死兩茫茫。一切都是迷濛蕭索的。如風過指尖。抓不住。都是徒勞。
今日已是燕傾辰離開的第三日。而她已收拾好了包袱站在燕傾辰於賢陽的別院。她微微回首。望了望別院大門。彷彿要將前些日子在別院裡無憂無慮的日子銘刻在腦海中。緩緩轉身。髮絲於微風中凌亂飄舞。翻身上馬。追焰低低出了一聲。彷彿也被感染了離別情緒。一揚馬繮。一人一馬一行囊緩緩朝賢陽城門的方向而去。
出了城門之後。望着茫茫草海。無邊天際。她登然有些無所適從。她不知道了自己是誰。彷彿十年前她初到異世一般。什麼人也不認識。什麼事物都感到很茫然。她甚至連她引以爲命的身手技巧也全都忘了。如同失憶一般。茫然不知所適。
座下的追焰低低出一口氣。彷彿停在原地許久讓它有些急躁。這也讓墨綰離回過神來。看向座下的追焰的躁動。她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看着遠方。一揚馬繮。塵土遠去。
半月後。她一人獨行看這個世界的風景。當她到達新雁的時候。街上的百姓全都站在了街道兩旁。她牽着追焰與百姓們融合在一起。推推嚷嚷。她彷彿一陣恍惚。她早已與這世上的人融爲一體了。接着。侍衛的推搡聲傳來:“讓開讓開。都給我讓開。前邊的人都別擋路。速速開出一條道。”
她思緒微微迴歸。隨着聲音望去。只見身着異國服侍的侍衛在呵着前方的百姓。他們身後跟隨着許多豪華的馬車。馬車長長的練成一條街一樣的長度。看到侍衛的服侍。她一眼便認出那是和訶的士兵。她恍然纔想起來。她一路的遊蕩。竟是不知不覺中到了新雁。
新雁是隸屬於北國的城池。更多更快章節請到。它位於北國與南燕還有和訶的交界處。是三國交界的中心。雖然屬於北國城池。但是新雁卻是自由的。任何國家的人到這裡來進行交易。就算如今南燕與北國還有和訶的關係處於一種膠着狀態。但是新雁卻是絲毫不受戰爭國家的影響。人們依舊進行着自己的生意還有生活。還有一點也是值得一提。因爲北國與南燕的緊張關係。和訶通往北國的道路新雁是必經之路。
而如今若是說和訶此時爲何與北國的往來。唯一能夠想到的便是前陣子傳得沸沸揚揚的北國攝政王北陌璟與和訶公主嫚玉的聯姻。
如同墨綰離所想。她碰上的隊伍確實是和訶的和親隊伍。因爲婚期已定好。兩月之後的春天旺季舉行大婚。而兩國相隔遙遠。和親隊伍定是要早早便出發。如今。在墨綰離蹉跎的這些日子裡。和親隊伍正好與她在新雁碰上了。
和親隊伍浩浩蕩蕩。連着聘禮還有守衛的侍衛也是極其大氣。馬車上繡着的帶着異國風情的花紋。不時讓老百姓們感到新鮮。雖然站到了兩旁讓開道路。但是都踮着腳尖望着和親隊伍。與身旁人指指點點。
“哎。你說。這和親的和訶公主長得如何。”
“我怎麼知道。老王。你踮踮腳尖看看能不能從和訶公主坐的馬車裡望得到。”
“和訶公主的容貌哪是這麼容易就能看到的。”
“據說和訶公主的容貌可是閉月羞花。在和訶可是有名的很。這璟王不僅掌握大權。而且還豔福不淺啊。”一名貌似知情人士插上一句。
“你從哪聽說的。”聽到有人透露消息。方纔說話的人連忙來打探消息。
“我有親戚在和訶呆過。曾經看到過和訶公主的樣子。哎喲你是不知道。長得那是一個水靈兒。和我們這些老百姓都不是一個層次的。”那知情人士說得極其生動。彷彿看到和訶公主外貌的人是他一樣。
“璟王真是有福了啊……”
“是啊是啊。”
墨綰離目光淡淡的。彷彿並未聽到這些閒言碎語。她眼神注目着從她面前走過的一列列馬車。她沉默不語地看着。不知在想些什麼。
而正當一輛馬車經過墨綰離面前之時。彷彿心有靈犀一般。一隻纖纖素手掀開了車窗一角。一眼與墨綰離目光對視。
墨綰離若有所思的視線對上車窗裡聰慧卻不失嫵媚的目光。雙方皆是一愣。
墨綰離偏過身子。拉着追焰硬是從人羣中走到了人羣密集少的地方。正打算離去時。卻是聽到後頭的喧囂聲似乎變大了。第一時間更新?和親隊伍卻是突然停了下來。一名婢女上前詢問馬車人有何吩咐之後。聽從吩咐帶着幾名侍衛朝某個方向走去。將人羣疏通成一條道路。婢女對着遠處牽着一匹駿馬背影飄渺欲要離開的女子喊道:“那位姑娘。稍等一會兒。姑娘。”
聽到有人喚她。墨綰離頓住腳步回過頭。凝眸望去。婢女走到她面前。對她福了福身恭敬說道:“姑娘。我們公主想與你見一面。”
周圍的行人將她們圍成一個圈打量着。聽到婢女的話。全都將視線放在墨綰離身上。驚詫的議論。
她皺了皺眉。看了周圍嘈雜的環境。不喜自己如此成爲別人的焦點。但是和訶公主相邀卻是不好拒絕。於是半般無奈之下淡淡點點頭答應。
婢女引着她順着人羣讓出的道路走到了裝潢華麗的馬車旁。婢女對着裡邊輕聲道:“公主。人來了。”
“進來。”聲音清淡中帶了一絲溫婉。
婢女對她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墨綰離上了馬車。追焰則交由侍衛保管。掀開車簾。一眼便看到了端坐在車中的嫚玉公主。
她一身青藍的綢緞宮裝。將她白皙的肌膚襯得光滑如玉。眉眼間與她方纔的聲音相符合。清淡秀麗中帶了一絲溫婉。讓人第一眼看了容顏只覺得心底有一股暖流涌上。對她產生好感。
墨綰離上車後對嫚玉點了點頭。嫚玉揮手示意她坐下。坐下後。她還未開口詢問。嫚玉便對着車外說道:“阿語。啓程。”
“是。”只聽方纔領她來的婢女應了一聲。隨後聲音擡高:“啓程。”
馬車開始緩緩啓動。墨綰離暗自皺了皺眉。看向嫚玉。嫚玉轉頭與她對視。笑了笑:“你就是黑鷹軍主子墨綰離對吧。”
墨綰離嘴角微微一勾:“嫚玉公主是如何認出我的。”
嫚玉捂嘴輕輕一笑:“黑鷹軍在大陸誰人不知。我在和訶時曾看到過姑娘的畫像。”
墨綰離笑笑不語。看了畫像便能銘記在心。在茫茫人海中一眼便認出喬裝打扮的她。這和訶公主的眼力可見一斑。
“敢問公主請我上公主的馬車有何用意。”她開口將她的疑問說出。
嫚玉雙眼如古泊深井。靜靜靠着身後靠墊:“墨綰離。你應該知曉這陣子的一個大消息。便是本宮將與北國攝政王北陌璟聯姻。而本宮可是知曉一些攝政王對你的心思。”
此話耐人尋味。馬車中的寧神靜氣的淡淡清香香料味卻是讓氣氛登時變得有些不安。
“那你也應該知曉北陌璟已與我決裂。”
說到此。嫚玉微微挑起嘴角。扯出一個淡漠的笑:“不知墨姑娘可有意願前往北國一趟。”
“我現在可不是在北國。”她反諷一笑。她如今仍舊捉摸不透嫚玉的用意在哪。
“我說的是與我一起前去北國都城。”說到此。嫚玉意味深長瞥視了墨綰離一眼:“寒城。”
“如果我不去呢。”墨綰離眸光陡然一冷。微微眯緊。全身上下進入警備狀態。她本就無意去北國。如今到這新雁算是恍惚間錯漏的。而在現下局勢如此緊張的情況下。她如果還到北國都城。是不是她又會將踏入這一鍋渾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