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放學啦！”“可以回家啦。”“終於放假了。”
吳修亭合書的動作一頓，透過寬大的黑框鏡片朝教室裡看了又看：
“還有兩週就要期中考試了，你們都高二了不是高一的學生，要以學習爲重。”
教室裡安靜了下去。
“下課！”吳修亭合上書本，腳步重重地朝教室前門走去。
越發沒有規矩了，他還沒說下課，就喧譁起來了，真是。吳修亭回頭，朝教室的南牆邊看了過去。
那個扎着高馬尾的女生，端坐於桌前，正翻過面前的一頁書，一臉乖巧的模樣。她前面那個，握着筆仍寫個不停，一副認真的模樣。
呵，吳修亭冷哼一聲，擡腳走出了高二（5）班的教室。
表象！上週發生的事，他可是記得一清二楚。
只是，這一週三節課下來，她們兩個好像忘記了似的，一臉專注地聽他講課，想忽視又做不到，刁難性提問她們又都會。
讓他找不到可以發火的理由。
不是他小心眼和學生計較，只是這兩個學生，實在是，不討喜。
“走嘍，回家嘍。”“等等我。”
有身影從一旁閃過，奔下樓梯，眨眼間不見人了。
看看現在，班風都被帶成什麼樣了，他前腳剛出教室，後腳，就有人奪門而出，太不像話了！
吳修亭看了看右邊的教室，走廊上空無一人！
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有什麼樣的班主任，就有什麼樣的班委，就有什麼樣的學生！
吳修亭搖搖頭朝樓梯口走去，心思全然不在學習上。
他要和趙組長反映一下，再這樣下去，五班有可能連四班都不如了。
“吳博士吃錯藥了吧，火氣這麼大。”
唐霽合上書本，想了想，又攤開了，看向牆邊的凌初陽，“要不，咱們遲一點走？”
凌初陽揚眉。
“老吳沒發火燒吧？”淩濛初把手裡的物理書重重地拍到面前的書堆上，惹得王昕伊不由得回頭。
“理他幹嘛？收拾東西回家纔是最重要的。”
“昕昕說得對，”王曉曉握着筆看了過來，然後“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吳博士，是有火發不出來，憋得。”
王昕伊瞪大了眼睛看向王曉曉。
“你沒發現嘛？”王曉曉眼神示意，“他在記仇呀，可惜，沒找理由和藉口。”
王昕伊一雙大眼睛眨了又眨。
“物理競賽的事，”王曉曉手託着臉，朝左邊的兩個人看了看，又轉向王昕伊，“以前可是從來不提問小雨和小菱子的。”
淩濛初回頭，看了王曉曉一眼又轉過頭去。
原來如此！她居然沒有想到！
王昕伊眨了眨眼，左右看了看，點頭，卻冷不丁地看到後面有人看過來的視線，微微一怔，朝王曉曉看了看過去，用眼神示意，有人在偷聽。
王曉曉眼睛微睜幾分，以示詢問。
“有人在偷聽，”王昕伊小聲說道，朝後面的人瞟了一眼，“還在看我們呢。”
“這又沒有什麼，大家都在議論，誰呀？”王曉曉轉過頭去，迎上後面人看過來的視線，嗯？唐霽？！
他在看什麼？
嗯？那兩個人都看他做什麼？唐霽怔了怔，他只是在和小陽陽說話，無意中朝前面看了兩眼而已。
“不說了，不說了，收拾東西回家。”
王昕伊的聲音從前面傳了過來。
唐霽擡眼，看到王昕伊看過來的視線，下一秒，又看到王曉曉轉過頭來瞟了他一眼。
什麼眼神嘛？幾個意思？
他只是無意中看了一眼而已！
他怎麼可能會特意看她們兩個人呢？
自作多情！
唐霽轉過頭來，拍了拍凌初陽：“小陽陽，咱們等一會……”
“我等一會走。”
王曉曉的聲音從前面傳了過來。唐霽嘴一撇，嗓門這麼大，生怕人聽不見似的？
“爲什麼？”王昕伊回頭。
“和她們一樣，把物理做完再回去，”王曉曉握着筆笑了笑，“這樣既不用和大家一起擠車，又可以把作業寫完不用揹回家，多好。”
“啊？原來，”王昕伊左右指了指面前的幾個人，“好呀，那和她們一樣。”
他們？唐霽一怔，朝前面的人瞟了一眼，剛巧又遇到王昕伊看過來的視線，對視兩秒，唐霽轉過頭來。
又看他！
她們兩個說得“他們”是他和凌初陽？
她們在偷聽他說話！
“知道了，”凌初陽抽回自己被唐霽拉着的校服衣袖，“寫作業吧。”
唐霽扭頭，看到凌初陽正握着筆寫個不停。
太陽微微西斜，唐霽放下筆，伸了個懶腰，瞬間一怔，教室裡一大半人還在？
和上週回家時不一樣！
都和“他們”一樣在寫物理作業？他們倆有那麼大的引影響力嘛？
唐霽朝身邊的凌初陽看了過去，化學？
“小陽陽，你物理……”
“寫完了。”
好吧，那他也寫化學吧，唐霽抽出化學作業本，攤開了化學書。難得他這次這麼有影響力！
“走啦。”凌初陽站起來，拍了拍唐霽。
唐霽循聲看過去時，凌初陽已朝教室後門走去了，連忙收拾了書本，追了出來。
“你走那麼快乾嘛？也不等等我？”唐霽在校門追上了凌初陽，“哎哎哎，走錯了，站臺在左面。”
“我知道，”凌初陽朝唐霽斜了一眼，“你不餓嘛？”
說完，不等唐霽回答，徑直朝馬路對面的小超市走了過去了。
“哦？”唐霽低頭，13：30？都這麼久了。
晃了一圈，伸手去拿貨架上的麪包時，有聲音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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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就說他在偷聽吧，你還不信，我們到這來買麪包，他果然跟過來了。”
誰在偷聽呀？唐霽循聲看了過去，兩米外，貨架的尾端站着兩個女生，正朝自己看了過來。
王昕伊和王曉曉？！
唐霽張了張嘴，卻見那兩個人瞪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了。
他，真是，百口莫辯！
車窗行駛的方向由南北轉爲東西的時候，幾個人已離開了靜雲汽車總站，各自踏上了回家的車。
“小菱子，你說，咱們還能遇到上次見到的那個帥哥嘛？”
不等何詩菱回答，淩濛初又兀自說了起來，“這比上個月晚了一個多小時坐車了，估計遇不到了吧？”
倚着車窗的何詩菱微微一笑，朝車窗看了過去。
應該遇不到了吧，畢竟晚了一個小時二十分鐘。
忙着整理題，忘記了時間，也忘記了曾經說好的月底再相見。
“也不好說，咱們有事耽誤了，”淩濛初笑了笑，塞了一個餅乾到嘴裡，“說不定，他剛好也有事耽誤了呢。”
何詩菱微微一怔，也許，他會等她？
“你先眯一會，到地方，我喊你。”淩濛初笑着往嘴裡又塞了一塊餅乾，“到黃山區圓盤站我喊你。”
何詩菱微微一笑點頭，倚到了車窗邊。
車窗外的景色快速地朝後退去，漸漸變慢又重新變快，再一次變慢時，車到站了。
“黃山區圓盤站到了，有人下車請從後門下車，不要擠，一個一個來。”
“到了到了，”淩濛初晃醒了何詩菱，探着脖子往前面看去，“到站了，可是人太多了，看不到。”
人是很多，何詩菱靠到了椅背上，看着瞬間把車廂塞滿的人，低頭看向手腕上的表：14：40。
人太多了，離校有些遲。
“人有點，大家再擠一擠，都上來。”售票員在旁邊喊着，“上來上來，好了，關車門。”
車開了。
何詩菱的視線從腕錶上移開，車窗外的景色慢慢向後移去。
“小菱子，小菱子。”淩濛初低低地聲音在耳邊響，見何詩菱沒反應，又湊近了過去，晃着她的胳膊，聲音裡帶着驚喜，“你看，他來了，就在我們旁邊。”
何詩菱轉頭，入眼的是一片熟悉的褐色！
他握着一本《微型小說》，穿着那件熟悉的呢子大衣，站在她的座位旁，正朝她看了過來，明亮的眼，微紅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