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你幫助別人,未必就得到感激,很可能還會適得其反。
以她對陸鴻漸的瞭解,是否領情且不必說,他這樣驕傲的性格,怎麼會允許有人告訴他,自己的判斷出錯。
陸鴻漸向來都被稱爲有眼光,如果告訴他看錯了黎落,這無疑是最打臉的行爲。
思諾默默的吃着,因爲思考問題,所以沒有注意到陸鴻漸投來的目光。
“於總這是在反省自己的廚藝不夠合格嗎?”
陸鴻漸用筷子敲了敲碗巖兒,略微皺起了眉,思諾這樣在他眼皮子底下走神的行爲顯然是不多見的。
思諾也發覺自己糾結的心思上了臉,不說話,只怕陸鴻漸更不高興。
“陸總,有句話不知我當不當講?”
這樣客套的口氣,顯然讓陸鴻漸失去了耐心,他放下了筷子,直接抱着雙臂朝椅背上一靠,聽彙報的姿勢看着她,言簡意賅的命令:
“說!”
思諾也坐直了姿勢,直接開了口:
“我想知道陸總是準備和黎小姐複合嗎?”
這話一問出去,陸鴻漸的臉上果然變得嚴肅和懷疑,他卻是笑着問:
“這個對於總重要嗎?”
陸鴻漸和黎落複合不復合都和她沒關係,思諾知道陸鴻漸會誤會,臉色有些訕然,知道自己不說清楚,陸鴻漸還會以爲她對他有什麼想法呢。
“陸總別誤會,我~是想知道陸總對黎小姐認識多久了,瞭解她的爲人嗎?”
陸鴻漸的臉色變得凝重,雙眼微微眯了起來。
“如果陸總不想回答我這個問題,可以不回答!”
思諾還記得於松濤上高中的時候喜歡一個校外的打工妹,那女孩就是想要他的錢,爲了和打工妹交往,於松濤居然偷了家裡的錢,家裡人告訴他那女孩只是利用他時,當時於松濤看着家人就像是看着仇人似的。
青春期的男孩子自尊心爆棚,叛逆又破壞力強,因爲這個於松濤也沒上成大學。
這件事,其實對思諾來講,教育意義還蠻大的。
你所以爲的好心,在他看來就像是揭穿傷疤的利刃,那是自己的家人,不得不提醒,現在陸鴻漸只不過是個合夥人,思諾覺得自己真該學紀遇,做一個旁觀的路人。
“有話直接說,吞吞吐吐不是於總的風格!”
陸鴻漸的目光落在思諾的臉上,那種有些後悔的神情,他看的清楚。
發現陸鴻漸沒有動火,反而要聽她講的樣子,思諾鬆了口氣,陸鴻漸顯然不是於松濤,他是有理智和判斷的成年人。
“黎小姐和汪致遠徹底結束,好像是因爲藏獒追人不是意外。”
思諾沒有隨意把自己的推斷都說出來,但是以陸鴻漸的智慧應該能夠明白她這句話的意思,如果汪致遠的媽媽何國美突然間被藏獒追咬,不是一場意外,那麼就是一場人爲,汪致遠應該不會隨意拿這個當藉口來指責黎落,而黎落當時直接沒了言語。
“於總似乎知道的還挺多!”
陸鴻漸的臉上沒有波動,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眨,並沒有特別意外的神情,也沒有思諾擔心的羞惱情緒。
看起來像是她多心多嘴,說了一件無足輕重的事情,這次思諾臉上真有些尷尬了。
“可能是我多嘴了,陸總當我什麼都沒說!”
這種說完了話又說自己什麼都沒說的做派,完全是電視裡女反派耳邊風后又一臉無辜慣用的臺詞,思諾說完牙根子都咬疼了,這事她真是管的多了。
“看來於總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陸鴻漸似乎有些索然無味的口吻,對於她這樣的註解顯然沒有好感,直接站起來,離開了餐桌,留下思諾一個人坐在那兒反思自省。
她還是惹了陸鴻漸不高興。
不過思諾並沒有因此怨念陸鴻漸是非不分,也不會一直後悔自己多管閒事,說出去的話收不回,後悔無益。思諾又拿起了筷子吃了會兒飯,想着陸鴻漸的反應,不由疑惑,陸鴻漸似乎
對黎落也很瞭解,但還是忍不住關心,看來是用情不淺。
陸鴻漸飯沒吃幾口就走了,思諾收拾的時候,手上頓了一下,想着他剛纔的那些話,直接利索的把碗裡和碟子裡的飯菜都倒進了垃圾桶,像是出了口莫名其妙的氣似的,她沒有必要在乎陸鴻漸是不是因爲少了一頓晚飯而胃舒服或者不舒服。
思諾收拾完就回了臥室洗澡,然後給家裡打了個電話。
半個小時後,陸鴻漸從臥室出來,發現客廳的燈都被關上,皺了眉,走過去打開,然後去了書房。
坐到了椅子上,剛磕了根菸,手機響了起來,上面顯示的是寧徽。
“怎麼樣?”
陸鴻漸聲音低沉,一手把香菸夾在指間,一手接着電話。
“讓人查了一下醫院的監控,汪致遠中午去過醫院,但很快離開。”
寧徽那頭說完,這邊陸鴻漸沒有說話,顯然是沒有什麼好說,結果在預料之中。
“老陸,你這麼興師動衆的找我調查這事兒,是不放心黎落,還是懷疑于思諾?”
如果是前者,那是屬於男人的驕傲和自尊,如果是後者,那就說明於思諾的話,陸鴻漸還是很當回事的。
“找你就是興師動衆?”
陸鴻漸顯然無視了寧徽的問題,是因爲什麼他不說,寧徽也琢磨出來點兒味,陸鴻漸對於思諾的戒心,與信任並存,包括他也有這種感覺。
直覺告訴他們,這個女人靠得住,可是事實上又讓他們不得不拿出來點兒小人之心。
“讓一個投資大鱷去調查這種八卦瑣事,還不算興師動衆?現在結果滿意嗎?于思諾這算是好心吧?”
陸鴻漸沒有說滿意不滿意,而是打開電腦詢問了寧徽兩個項目的問題,那頭寧徽揉了揉眉,不得不轉移了話題。
十點多的時候,陸鴻漸從書房裡出來,去了廚房,冰箱裡收拾的乾淨,除了新鮮的蔬菜,並沒有現成的飯菜留着,晚上的飯菜都已經在垃圾袋裡打包封死。
陸鴻漸皺着眉,拿了一盒酸奶出去。
加州,剛從一棟摩天大樓裡出來的年輕女孩,穿着一身略顯成熟的職業裝,臉上帶着自信和目標達成的得意笑容,掏出來手機,撥打了電話。
思諾被吵醒,看了一眼時間是晚上十二點,方婷打過來的,思諾不由皺起眉心,有些謹慎疑惑:
“喂~”
方婷那邊也聽出來了思諾睡覺,但是她絲毫沒有打擾到思諾的心理負擔,反而流露着興高采烈的意味。
“我找到工作了!”
方婷開口,直接道明來意,思諾有些疑惑方婷爲何這麼好心想她報備,以她對方婷的瞭解只有需要錢和有事的時候才找她。
“那是好事。”
方婷卻帶着一種報復似的笑道:
“知道我找的哪家公司嗎?加州的,高端科技公司!”
思諾不知道她這話什麼意思。
“紀遇的公司!”
思諾一怔,多少有些意外:
“你怎麼進了他的公司?”
思諾知道以紀遇的性格,應該不會待見方婷這樣的女孩,難道是方婷以自己的實力進去的,但爲什麼一定要進紀遇的公司呢。
“切,你聽起來好像很緊張的樣子,害怕我和紀遇見面是嗎,想知道我怎麼進紀遇的公司的嗎?”
思諾無語,方婷口吻裡略帶着惡毒的意味,讓她想提醒一句這種行爲的幼稚,但又無力的很,不是自己的親人,她的好心,方婷基本不領情。
“于思諾,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撒謊騙我,章子琴根本不是紀遇的女朋友,我問了我哥的同學,她根本和紀遇沒交集,現在人家正在香格里拉散心呢,她喜歡的人是一個傍了美國富婆的有婦之夫,紀遇認識的人是你!”
思諾不知道方婷居然會私底下調查這麼多。
“所以呢?你爲這個進了他的公司?”
方婷不屑一顧的口吻:
“別裝了,那天當着我的面,裝作不熟,實際上呢,我找到了紀遇,我告訴他,如果他不錄用我,我就把你以前的事都說出去,我說到做到,他怕了,所以給了我這份工作,他爲你幫我處理了車禍的事,現在又因爲你給了我這份工
作,你如果不是和他有一腿,他怎麼會這麼縱容我?別以爲我不知道,他肯定對你有意思!”
方婷的推斷讓思諾有些哭笑不得無奈:
“如果你覺得他是因爲這個纔給你這份工作,那我無話可說。”
紀遇出手解決車禍的事,是陸鴻漸的意思,但這個和方婷沒法解釋,至於爲什麼害怕方婷把她的事情說出去,大概也是爲了陸鴻漸的面子着想,這一點思諾認爲是最合理的,這些都沒法和方婷說。
“有沒有話說,我會調查清楚的,我只是想要告訴你,你不要以爲我哥在監獄裡什麼都不知道就可以胡作非爲,我會替我哥看着你,想和別的男人搞曖昧,沒門!”
方婷宣告完,掛了電話,思諾有些煩躁的捋開了額頭的長髮,靠在牀頭嘆氣。
這事要和陸鴻漸說嗎?算了吧,就當是欠了紀遇的人情吧。至於方婷那句‘他肯定對你有意思’在思諾看來不啻於無稽之談。
第二天,思諾起牀的有些晚,陸鴻漸臥室的門開着,沒有看到他的人,思諾去敲了書房,也沒有迴應,顯然陸鴻漸已經離開。
思諾弄了點早點吃了上班,丁荷的代言廣告已經完成,原本因爲資金斷裂而險些夭折的大型3D網遊《九屆傳說》將公測投入市場,接受檢驗,公司上下一片忙碌,思諾也沒有閒着,自己親自上陣玩了半天的遊戲。
而雅琪則在操心另外一個問題:
“聽說馬立運去了海城,和四通集團方面的人吃了飯,咱們是不是也該表示表示?”
思諾聽了自然也考慮這事,但首先要和林駿通個氣。
林駿聽了卻有所保留,提出了他的看法:
“馬立運這個人是個老油條,能夠做代理局長,也是因爲一時間沒有合適的人選,他這個時候很想表現自己的業績,即使想佔點便宜什麼的,也不敢明目張膽,吃飯的話沒有問題,但彆着了他的道。”
思諾也明白這些,決定先緩一緩。
因爲馬上要發佈的遊戲,出現了程序崩潰的大問題,測試部門剛提交上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鐘,思諾立馬讓人趕緊修正BUG,全部重新跑一遍所有的測試流程。
忙到晚上八點鐘,纔回到辦公室準備離開,手機響了起來,思諾看了來電顯示接聽,那邊傳來了劉美美的哭腔。
“姐,你快來皇家一號,我和老公遇到大麻煩了,他被人打了!”
思諾心頭一突,皇家一號在榕城是高端會所,弟弟沒事去那裡幹什麼,還帶上了劉美美?打成什麼樣?
“他傷的嚴重嗎?你沒事?”
“捱了幾拳頭幾腳,嘴角鼻子都腫了,我還好,他們拿着棍,但沒下死手,可不讓他走。”
劉美美哭着說。思諾聽到沒下死手,微微鬆了一口氣。
“彆着急,我這就過去,告訴我怎麼回事?”
思諾說着,拿了包就趕緊下了樓。
“是~是有個朋友約我們過來的,不知道他從哪裡知道的關係,說老公是陸鴻漸的小舅子,然後遇到了吳三少,他故意摸我,老公看不過去,一下子就打起來了,現在老公人被困着,我都給你打了十幾個電話了,姐,你快來~”
思諾剋制着內心的焦躁,讓劉美美注意弟弟的人身安全,卻沒有說報警的事。
吳家三少因爲朝中有人的緣故,據說橫的很,真的報警未必有用,但問題是吳三少這種人怎麼就和弟弟槓上了呢,這種意外狀況實在是打的思諾一個措手不及。
以前不是沒有處理過弟弟和別人鬥毆的情況,但沒惹到這種層次的人物,這一次顯然是非常棘手。
思諾飛快的開着車子,得知劉美美除了告訴她並沒有和爸媽說之後,減少了一份憂心。
皇家一號會所,吳揚敲着二郎腿,坐在真皮沙發上,抽着煙,一臉痞氣的看着被幾個會所保鏢圍着的於松濤,放狠的語氣:
“不是陸鴻漸的小舅子嗎,這都等了大半天了,怎麼不見你姐夫來救你啊?敢在我這兒撒野,是不是活的膩歪了?”
於松濤被一人用腳踩着背跪着,鼻青臉腫的他臉上都是不甘心,但無奈對方人多勢衆,根本沒有還手之力,更重要的是已經等了一個多小時,根本沒人來救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