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晚看着這本紅色的本子略微有些出神,她訥訥地從白子陽的手中接過,打開來看的時候看到的是本子裡面有一張照片,紅底白衣,五年前她跟白子陽去民政局登記拍照的樣子。
那個時候的黎晚還是一頭長髮,因爲白子陽喜歡。
而白子陽顯然是一副很不情願呆在鏡頭前面的樣子,臉色極爲難看旎。
黎晚還記得當時民政局的人說很少看見新郎來登記結婚的時候擺臭臉給新娘看的,但是當時的黎晚卻只是笑笑,是真心的笑,當時她覺得只要能夠呆在白子陽的身邊就已經足夠開心滿足了。恩他結婚算是她的幸事。
現在想來,黎晚真的是覺得自己卑微地可以。
“還給你,這張結婚證書我不需要。”
黎晚幾乎是把手中的結婚證書仍還給了白子陽,一眼都不想多看到。
白子陽卻是伸手摸了一下黎晚柔軟的頭髮,笑道:“你當然不需要,你那張還在A市我們家裡面。還有那兩張離婚協議書,我已經撕掉了,放心。”
白子陽又露出了那張純良無害的笑臉,幾乎是讓黎晚沒有擡頭去直視他的眼睛鞅。
黎晚也不去理會白子陽,起身就走過去掀開被子開始準備睡覺。
自從手術之後她就開始特別特別地嗜睡,整個人每天都是昏昏沉沉的,但是這樣對於傷口的恢復會比較好。
黎晚躺在枕頭上面,故意背對着白子陽,白子陽也不去打擾她,只是開始收拾黎晚剛纔自己吃飯留下的殘局。
白子陽在心底還想着:看,這樣的男人哪裡去找,還會做家務了。
白子陽就是這樣性子的人,縱然黎晚對他現在一點都不好,但是他總是樂觀地過分。
大約一個多小時之後,黎晚知道白子陽沒有睡覺,她驀地開口,卻將白子陽嚇了一跳,因爲白子陽以爲她早就睡着了。
“你跟我爸之間,有什麼約定?”
黎晚開門見山,這是她這一個小時之內輾轉反側的原因,她淺淺地倒吸了一口涼氣,覺得自己一口氣窒在心口,不問的話,她今晚肯定都睡不着了。
白子陽原本倒在沙發裡面看報紙,一副休閒娛樂的樣子,還在心底想着這樣的畫面實在是太美好了。
她睡覺,他看報紙,很有家的味道。
但是空氣中瀰漫的消毒水的味道和黎晚驀地響起來的冰涼的聲音卻讓白子陽一下子回到了現實當中。
“你說什麼?”
白子陽假裝聽不見的樣子,伸手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耳垂,打了一個哈欠。
“我快困死了,你別跟我說話。”
白子陽是故意不想聽見黎晚說的話的,於是便想要裝作聽不見的樣子。
但是黎晚卻是又開口:“你在我面前就不能夠不裝嗎?”
這句話是很嚴肅很痛苦的口吻,讓白子陽是真的不敢再裝下去了。
他略微沉默了一下,聲音顯得有些沉吟。
“沒什麼約定,我來紐約之後跟你爸才見過幾次?哪有什麼約定?”
白子陽故作輕鬆一般地拉過了被子開始想要睡覺,心底其實卻是煩悶地一點睡意都沒有。
“白子陽。”
黎晚忽然間轉過了身來,眼神清明直接地看着白子陽的眼睛,炯炯的目光裡面是黎晚的鑑定。
“領導,在!”白子陽仍舊想要用開玩笑這一招矇混過關。
但是黎晚這一次卻是不依不饒。
自從思涼跟她說了白子陽跟她父親之間的約定之後,黎晚的心底便一直有些忐忑不安,倒不是因爲白子陽要離開,而是因爲覺得奇怪,白子陽爲什麼要跟她父親做出這樣的承諾?
“你就不能正經一次?在我面前不要總是像個孩子好不好?”
黎晚比白子陽大了四歲,原本男人就比女人晚熟,而白子陽恰好又是這樣性格的人,因此黎晚經常會覺得白子陽像是一個孩子,而她像是一個姐姐或者說的難聽點就像是一個老媽子一樣照顧着他。
其實黎晚是個很保守的人,她從一開始就特別地排斥姐弟戀,但是自從遇到白子陽之後一切自己定下的規矩都被打破了。
“你想讓我怎麼正經?我在做某些事的時候,還是很正經的。”
白子陽這句話意味深長,他的眼神略微眯了一下,試圖扯開話題。
他上前走到了黎晚的面前,坐在了黎晚的被子上面,附身靠近黎晚,一個吻即將要落在了黎晚的脣上,但是下一秒黎晚便立刻別開了自己的臉龐,眼神厭惡得看着白子陽。
“給我一句實話就這麼難嗎?在我的印象當中你可不是一個喜歡撒謊的人,就算當年你愛着陸遲遲養着陸遲遲的時候,你也是對我坦誠相待的,那份坦誠,現在想想真的是不知道該欣慰還是該心寒。”
黎晚咬了咬下脣,只覺得自己頭很疼很疼。
白子陽略微
沉默了一下,他其實最害怕的就是黎晚提起陸遲遲。
那是他人生犯下的一個不可饒恕的罪過,但是卻又不能夠不提。
他垂首,深吸了一口氣擡起頭的時候看着黎晚的眼睛認真。
他原本就沒有打算說實話。
實話太殘忍,顯得他太狼狽了,所以他撒謊了。
“我跟你爸之間沒有任何的約定,你放心。如果你說的是那個半個月後我離開紐約離開你回國那件事的話,那我可以告訴你,那不是什麼約定。只是我跟你爸交談的時候無意中告訴他,A市纔是我發展的地方,我已經丟下了白氏那個爛攤子這麼久,該是時候回去收攤了。所以……十天之後我必須得回去了。這就是答案。”
白子陽的謊言撒的天衣無縫。
黎晚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他終於要離開了,但是她卻一點都笑不出來。
並不是因爲捨不得,她不可能會捨不得他,只是懷疑。
這是真話嗎?
但是看着白子陽的眼神卻又不像是假話。
白子陽不會告訴她他是被黎遠鋒逼得無路可走只能夠回國,否則黎遠鋒會用盡各種手段讓白氏垮臺,那樣的答案實在是太狼狽了,他想着,即使他要離開黎晚,轉身的時候也應該是帥氣的,而不是狼狽不堪的。
“哦。”黎晚淡淡迴應了一聲,是最冷漠的迴應方式。
她的心底像是被人狠狠地潑了一盆冷水一般,只覺得透心地寒冷。
“白氏很重要。”黎晚隨口說了一句,掀起被子就重新躺好睡覺了。
這句話是說給白子陽聽得,也是說給她自己聽得。
這個男人口中所說的她很好,她很重要,終究還是抵不過他的事業,他的家。
黎晚原本就沒有對他抱有太大的奢望,因此也沒有特別地失落。
三天的時間內,白子陽每天都在做着重複的事情,照顧着黎晚。
但是這三天內黎晚對他的態度明顯冷淡了很多很多,從之前的不抗拒變成了如今的及其厭煩。
而遠在華爾街的卓邵北每天跟黎晚視頻的時候,白子陽總是會搗亂,要麼是出現在視頻當中,要麼是忽然間發出聲音來讓卓邵北知道他的存在。
然而黎晚和卓邵北兩個人都並不在意白子陽這種孩子一般的行爲。
三天後,黎晚出院,主治醫生的意思是她恢地非常好,但是還是要在家裡面至少靜養半年的時間纔可以出來正常地工作。
黎遠鋒來接黎晚出院,白子陽自然要退避三舍。
但是白子陽還是死皮賴臉地攔了一輛的士跟着黎遠鋒的車子一起去了黎家。
當黎晚回到家的時候,才覺得心底慢慢地變得踏實了起來。
這幾天在白子陽身邊的時候她總覺得每一天心臟都是懸起來的。
黎晚也不去想白子陽到底去了哪裡,開始在家中休息。
第二天早晨的時候,黎母忽然端了一碗麪條上來,笑着對黎晚道:“小晚,今天是你的生日。以前你忙的都不記得,現在回家了,爸媽給你記着呢。”
黎晚心底咯噔了一下,今天是她的生日……
以往在A市的時候,她從來不過生日,因爲沒有人會記住她的生日是幾月幾號,也沒有人會細心地給她過生日。
在A市一起生活地只有白子陽,而他並不會。
這麼多年了,一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