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憨憨不聚頭

瞿汧汧與柳時七的第一次相遇可以追溯到小學。

即使小學只有兩門必學學科,依然沒法阻止瞿汧汧偏科,每每瞿汧汧又在哪個作文競賽拿了獎,語文老師訕訕地看看數學老師,又轉頭半責備地說:“你要是數學也有這一半好也行了。”瞿汧汧會意,忙忙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又餘光瞟了一眼數學老師,見她沒有作聲,乖巧地退出辦公室。

“望子成龍,望女成鳳”是天下父母的共性,瞿汧汧的父母自然也逃不過,瞿汧汧有多厭惡數學,父母就有多少熱情爲女兒張羅數學補習班,即使收效甚微,也絲毫不減他們爲瞿汧汧不爭氣的數學砸錢的衝動。

在六年級的暑假,瞿汧汧第一次見到了和自己一樣被迫上數學補習班的柳時七,柳時七娃娃頭一個,坐在培訓機構收銀臺旁的待客沙發上,捧着一本封面極簡的書,雙指夾過的已閱部分已過了四分之三,四周的嘈雜與她格格不入,她像個小戰士固守着自己的疆土,臉上寫滿神聖不可侵犯。

上課鈴響起的時候,柳時七忽地擡頭,看到門口傻站着的瞿汧汧,微微笑,表示問候。

瞿汧汧也輕晃了一下腦袋,以示迴應。

多年後,柳時七在初中同學留言中坦言,初遇不大記得,對瞿汧汧印象最深的居然是那撮分層的馬尾。

誰能想到,自己初中同學,居然又成爲了自己的高中同學,瞿汧汧有時感嘆,上帝這次真是給她開了窗又開了門。

瞿汧汧跟着柳時七,一路入住406,家長們離開後,406就剩下五位主角,由於陌生,說話都拘謹禮貌,正談笑着,寢室門被人重重推開,“砰!”走進一個寸頭人,一身黑色,額頭上還繫了一條黑色的非主流頭帶,走路囂張,甩手將身上的書包扔上牀,那坨黑色的物什以極美的拋物線重重落下,“咚!”,隨即直衝櫃門,也沒見翻找,取了物品,“砰!”又是重重一關,扭頭離開,動作乾脆,行動迅速,三聲巨響結束後的死寂是大家因爲害怕達成的默契。

寸頭人中午沒回寢室,室友五人紛紛好奇寸頭人的名字,擠作一團認真端詳門口貼好的名冊,寸頭人姓林,單名一楚字,鍾綺笑着說,不如叫她楚美人,瞿汧汧覺得自己的價值觀受到了某種不可知力量的摧殘——崩塌了。

四下望望,看到大夥兒臉上都彷彿吞了大糞一樣的表情就放心了,瞿汧汧只心裡默默禱告,可千萬別回來了。

果然怕什麼來什麼,林楚晚上回來了,她不只回來了,還搶了瞿汧汧的排水位(指洗澡的先後順序,按到寢室先後而定,搶排水位,也是瞿汧汧和柳時七最大的樂趣),其實也不能全怪林楚。

當瞿汧汧提桶準備接上上一個洗完澡的室友時,林楚回來了,她提桶也準備往裡衝,突然看到瞿汧汧,停頓了一秒,問:“你去洗?”

瞿汧汧被害怕衝昏了頭,動了動舌頭,一個字都吐不出,眼睜睜地看着林楚甩手關門,瞿汧汧拎着桶直直地站在門口,向劉玠妤投去憂傷的眼神,大致意思是,你看她,搶了我的排水位。

劉玠妤神色凝重,只能悄悄與瞿汧汧對口型安慰她:“別、惹、她。”

瞿汧汧心中默認。

然而,人們第一眼的認知未必就是對的,林楚從一開始的校園霸凌女混混氣質畫風陡轉,墮落成老實扛懟的憨批,至於原因,大概是白沙在涅,與之俱黑——同化了。

當瞿汧汧一衆細數如何林楚開學氣場強大,衆人如何敢怒不敢言的歷史時,站在林楚的角度,這又是另一個校園霸凌的故事了。

據林楚描述,她在門外聽到裡面有談話聲,高高興興開門,發現瞿汧汧她們都不說話了,林楚害怕極了,迅速拿完東西,一路奔走到初中同學寢室,大喊:“我室友太可怕了,嗚嗚嗚……”並留下了傷心的淚水。

是否流淚有待考證,或許是爲了襯托悲傷的氛圍胡謅的,但害怕卻是真的,於是在當年,林楚和瞿汧汧一衆互相害怕了一天。

蘇婭旎,一個平平無奇的勤勞女孩,勞動的楷模。

下午,瞿汧汧從食堂吃飯回寢準備洗澡,看到蘇婭旎已經開始洗衣服,幹活手腳麻利,瞿汧汧能想象,如果母親大人看到,一定也會忍不住誇讚兩句,所謂勞動婦女的共鳴大概如此。

蘇婭旎賣力地搓洗衣服,擡頭看見瞿汧汧走了進來,“沒去吃飯?”瞿汧汧一邊準備換洗衣服一邊問,蘇婭旎憨憨一笑,“還沒,打算先洗衣服。”

下午寢室未開燈,室內色調偏暗,恍惚中,瞿汧汧隱隱覺得這個女孩像極了小學補課的同桌,那個女孩比她低一年級,由於喜好吃喝玩樂,不思進取,兩人迅速建立了夥伴關係,雖然以前與同桌渾渾噩噩的日子印象模糊,但由於每次放學後,同桌都會請瞿汧汧吃一根棒棒糖,瞿汧汧忘了許多人,或許是因爲小孩子貪戀美味,那個請吃糖的同桌卻一直沒忘。

此時此刻,瞿汧汧看着這張與同桌有百分之八十相似度的臉,一時驚訝造物者的鬼斧,這樣相似的兩個人,居然同時走進她的生命,給她溫暖和值得一生珍藏的回憶。

接着呢,就是鄔嫣,作爲一個腦洞作家,即興創作了大大小小狗血校園小說,代表作有中篇小說《垃圾站奇緣》,短篇小說《我的同桌唯我不愛》,以及胎死腹中的描述朝堂風雲詭譎,門閥爭鬥的長篇古言《公主殿下誰也不愛,後宮被我玩轉》等。

大多都是口述,由於阮陽中學不允許帶手機,未能錄音記錄下腦洞作家的小說成了瞿汧汧多年後最遺憾的一件事。

瞿汧汧一直認爲鄔嫣做傳銷人員的潛質全都浸透在她的語言藝術裡。

這是瞿汧汧第一次住校,並沒有像開始想的那樣興奮,而是有點沒骨氣的想家,但也只是想,沒有出現淚花,鄔嫣的碎碎念很快就勾起了瞿汧汧的悲傷,引得瞿汧汧頻頻仰頭,伸手朝眼角抹去。

鄔嫣先是回憶了以前的初中生活,瞿汧汧很快帶入情景,想起初中同學,幾個幾乎整體黏在一起的玩伴,又聽到“分別”這樣的字眼,突然鼻子一酸,有些繃不住。

接着鄔嫣又講起親人,瞿汧汧順着她的思路,眼前浮現父母的臉,想起自己早上目送母親出校門的情景,又是分別,被二次創傷的瞿汧汧,終於別過臉,仰頭卻止不住奔騰的淚水,很快溼了枕帕。

末了,鄔嫣還要強勢總結抒情,聯繫實際,引得瞿汧汧又是涕泗縱橫。

蔣珺蘅,擁有母親般慈祥的微笑,是瞿汧汧第一個記住的人。

當406一片混亂的時候,父母忙着替孩子鋪被褥,一邊忙活,一邊碎碎念,叮囑些從幼稚園就開始教育的事,而那些收信號的,往往失靈時不靈地“嗯嗯”“好”敷衍幾句。

瞿汧汧被碎碎唸了這麼些年,總結出了最有效的抵抗方法,就是——沉默。

往往同病相憐者最容易產生共鳴,於是,瞿汧汧在沉默中環顧四周的時候,一眼看到了正在朝她苦笑的蔣珺蘅,緊隨其後的是她媽的絮絮叨叨,瞿汧汧難得尋到一個跟她遭遇相同的“戰友”朝着蔣珺蘅旋出一個酒窩。

就着暖暖的陽光,蔣珺蘅的笑意帶着光暈,一掬就是撲面的暖意。

剛眼神交流完,瞿汧汧一回頭,就被母親大人的一記兇狠的目光盯出一身冷汗,根據瞿汧汧常年對母親眼神的研究,再加上瞿汧汧對處境的敏銳分析,這個眼神,大致翻譯過了,就是“你很閒是吧。”接下來,就該是噼噼啪啪一陣臭罵。

但是,這次不同,瞿汧汧母親,賞了瞿汧汧一牀被褥,奪門而出,撒手不管,是母親的仁慈,瞿汧汧忍不住感嘆,多麼厚重的母愛啊!兀自鋪起牀……

瞿汧汧見過帥哥攔住某個靚妹,猶猶豫豫地想要個聯繫方式的,也見過某個靚妹,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氣,小臉紅撲撲地掏出手機想要加帥哥QQ的,瞿汧汧卻沒有想過,自己正鋪着牀,突然一張白淨的小臉湊到自己面前,遞出一個小本本,笑得像三月和煦的春風,問自己要QQ,這個人除劉玠妤,瞿汧汧想,這輩子也不會有第二個。

瞿汧汧先是一愣,隨即也很快寫下自己的QQ,轉身加入到搞衛生的陣營中去,餘光掃到劉玠妤幾乎把她未來的室友都問了一遍,瞿汧汧細細想了,這樣大範圍的統計有些像……像

瞿汧汧暗暗呸呸了幾聲,不可以說自己的室友像居委會大媽。

瞿汧汧有輕微臉盲,直到在高中,分不清鍾綺和劉玠妤伊始,瞿汧汧才意識到。

上午打掃寢室衛生,下午就開始打掃教室,瞿汧汧遠遠看到一張白淨的小臉,一副圓框金漆眼鏡,瞿汧汧一陣高興,這是個與新室友熱絡的好機會,於是熱情招手:“嘿,劉玠妤!”“劉玠妤”明顯一愣,四處張望,瞿汧汧想,許是新室友尋不見我,於是快步上前,撞上又一個白淨的小臉,一副圓框金漆眼鏡,“叫我?”女孩甩着抹布,擡頭看着瞿汧汧,瞿汧汧看着遠處的那個放大版的,又看了看跟前這個縮小版的,一時有些目眩,於是笑着指了指遠處那個放大版的,問:“那,那個是?”

劉玠妤笑笑,並不知道瞿汧汧的尷尬,熱情的招呼放大版的“劉玠妤”,“鍾綺,快過來這邊!”瞿汧汧打量着鍾綺,尷尬的笑笑,禮貌問好,鍾綺也笑笑,“你好呀。”極細極軟的聲線,像吃了一塊芒果味的布丁,清爽自然,卻回味綿長。

好溫柔的女孩子啊!瞿汧汧一邊心花怒放,一邊去轄區打掃,瞿汧汧清掃着,細細打量着鍾綺和劉玠妤,直到找到身高這一最明顯區別的標誌,暗暗舒了氣,這下不會錯了。

未完待續,先看看其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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