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勒快步走過去,一把抱住了正在看着外面發呆的夏安暖,有生以來頭一回說出了那三字:“對不起。”
夏安暖被他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態度弄得滿心疑慮,掙扎地推了推他。
封勒沒有放手,輕聲在夏安暖耳邊說道:“孩子的事情不能怪你,是我讓你受苦了……我會彌補你的。”
夏安暖聞言,便知道封勒是發現了她已經知道失去孩子的真相了,這段時間夏安暖一直咬牙堅持,再多委屈也忍痛嚥下去,終於,在這一刻,再也承受不住了一般,她狠狠地一把推開了封勒,然後緩緩蹲下身子,放聲大哭起來。
封勒看着哭得像個孩子一樣的夏安暖,有些手足無措地走到她的身邊,想要抱住她安慰一下,伸出手之後,卻有些膽怯了。
封勒知道夏安暖對自己的牴觸,所以不敢去觸碰她,只好陪着她,靜靜地守在她的身邊。
終於,夏安暖哭累了,她睜着有些紅腫的眼睛看向窗外,沉默了良久,才緩緩開口:“你剛剛答應要彌補我的話,還算不算數?”
封勒見她終於開口跟自己說話,心中大喜,於是趕忙向她保證道:“我說到做到,只要你提出來,我一定盡全力滿足你。”
夏安暖點了點頭:“好,我要你放我離開。”
聞言,封勒心中剛剛燃起的希望,瞬間化爲泡影,他用隱含着巨大痛苦的聲音,低吼道:“不行,我不許你離開我!”
夏安暖失望地搖了搖頭,然後往陽臺欄杆旁站了站,略帶威脅意味地開口:“我總會有辦法離開你的!”
封勒連忙伸手,將夏安暖拉到了安全位置,然後,他看着夏安暖眼中決絕的神色,他默默地低下了頭,看不清楚神情,過了好久,他才艱難地點了點頭,澀聲道:“好,我答應你。”
第二天,劉叔開着車子將夏安暖送回了夏家,封勒則站在別墅的陽臺上,望着夏安暖遠去的背影,久久佇立。
夏守國見到女兒十分高興,慈愛地將她迎了進來,也沒有過多地詢問,只是貼心地爲女兒端來了一杯溫水。
夏安暖低頭喝着水,一滴眼淚便啪嗒一聲掉了進去,夏守國心疼地嘆了一口氣,然後摸了摸夏安暖的頭髮:“發生什麼事情了?跟爸爸說說。”
有了父親寬闊的臂膀,夏安暖不再強忍着心中翻涌的情緒,將心中的苦惱全都訴說給了父親。
夏守國聽女兒說完,並沒有責怪她沒有保護好那個孩子,而是拍了拍她的後背,像小時候那樣安慰着她:“沒事兒,你還年輕,以後都會好起來的。”
夏安暖不願讓父親爲自己揪心,點了點頭,然後擦乾淨眼淚:“我沒事兒的,爸爸你不要擔心。”
看着一如既然乖順的女兒,夏守國窩心地笑了一下:“暖暖想吃什麼?爸爸去吩咐阿姨準備一下。”
夏安暖扯起嘴角勉強笑了一下,故作堅強地順着夏守國說道:“我想吃油燜大蝦!”
夏守國笑着點了點頭,然後想着廚房走去。
不一會兒,夏守國便被幫傭阿姨攙扶着走了出來,夏安暖見狀忙跑了過去,蹲在夏守國膝前,關切地問:“怎麼了?不舒服麼?”
夏守國苦笑了一下:“沒事兒,年紀大了,不比以前了,稍微累一點,心絞痛就會發作,誒,老了,老了……”
夏安暖擔憂地看着他:“爸爸,明天你就別去公司了吧,我辭職回夏氏吧。”
之前,夏守國一直擔心夏安暖會因爲許美珠的事情,與自己產生了芥蒂後,會不願意接手已經風雨飄搖的夏氏,沒想到女兒今天竟然主動提議,這讓夏守國滿心歡喜,拍了拍夏安暖的手:“好啊,你肯回來,那是最好不過了。”
當晚,夏安暖便給宇文勳發了辭職郵件,第二天,便換上之前從未嘗試過的ol風格的職業裝,出現在了門可羅雀的夏氏集團樓下。
走進辦公樓,夏安暖環視了一週,發現曾經人聲鼎沸的夏氏,現在已經是蕭條冷落了,看到她走進來,連個迎賓的前臺都沒有。
如果只是個普通的子承父業的嬌養女,恐怕在看到這幅畫面的那一刻,心裡便幾近崩潰了,但是夏安暖在經歷過種種波折之後,已經在封勒身邊被薰陶出了一絲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的氣勢,於是她走到秘書室,對裡面正在玩手機虛度光陰的兩個秘書道:“通知所有人,一小時後,會議室開會。”
兩個秘書面面相覷,其中一個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你是誰啊?”
夏安暖聞言,轉過頭來,居高臨下地打量了兩人一番:“你們是新來的吧?”
兩人點了點頭:“是新來的又怎麼樣?你算老幾,在這兒吆五喝六的。”
夏安暖掏出自己的工作牌,給兩個秘書看了一眼:“我是新上任的執行董事,前任董事夏守國的女兒。”等他們看完後,她又將工作牌收了回來,敲了敲桌子:“開會的通知傳達出去之後,你們二位,就可以去人事部門把這個月的薪水結了。”
兩人被她一系列的動作震驚得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被開除了!
兩人不服氣地扁了扁嘴:“就這半死不活的公司,我們還不樂意呆了呢!”
夏安暖本就是學企業管理專業的,又在宇文集團積攢了些工作經驗,雖然夏氏的真實情況以及不容樂觀,但她也不能算是束手無策。
夏安暖坐在辦公室裡翻了一下午的資料,總結了一下夏氏如今的境況,比起資金鍊的斷裂,更嚴重的是客源的流逝,心裡有了大致方向之後,她叫來了自己從文員裡親手提拔的秘書鍾尋,讓她先在之前的老客戶裡面,試着聯繫一下,看看有沒有人還有合作的意願,自己則拿起公文包,打算出去一趟。
夏安暖剛剛走到門口,便看到一個眼熟的身影走了過來:“夫……夏小姐,您好,我是代表我司的封總來跟貴公司談合作的,沒有預約,莽撞前來,還請見諒。”
夏安暖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