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皓宇笑了笑,從她手中接過,胸口卻是猛然一陣劇痛再次襲來,扭頭抑制不住的輕咳出聲,點點猩紅的血跡染紅他雪白的裡衣。
蕭以沫別過頭,咬脣強忍住眼中的淚水,從袖中拿出手帕擦去他脣角的血跡,夜皓宇擡頭將碗中的湯藥一飲而盡,放心玉碗,伸手將她抱進懷中,掰過她的小臉,吻了吻她的紅紅的眼睛,柔聲道,“放心。”
“嗯”蕭以沫鼻子酸酸的點頭,轉身重新拿了一套裡衣出來,親自爲他脫去身上那帶着點點血跡的衣服,指尖撫過他胸口處那粉紅色的疤痕,想到當時的情景,心底更是難過,只恨自己當年任性胡鬧。
夜皓宇卻是“嘶”倒吸了一口涼氣,抓住了她的小手,聲音有些嘶啞的笑道,“小妖精,你這個時候勾引我,是不想我去上朝了?”
知道他是故意逗她開心,蕭以沫也沒有羞惱,難過的心情沖淡了一些,拿了裡衣爲他換上。侍女們端着早膳送進來,夜皓宇本不想用膳,那藥不如玉蕊春有用,他儘管服下,可卻仍是難受。但又惦記着蕭以沫,便勉強陪她用了一些。
一勺清淡的白粥送到他脣邊,夜皓宇擡頭就看到蕭以沫看着他,張口喝下,剛要起身,緊接着另一勺再次送了過來,輕笑着張嘴咬住那送進口中的勺子,蕭以沫要收手,卻是發現他將勺子咬的死死的,怎麼都收不回來。
擡手想要捶他,又心疼,沒好氣的說道,“幼稚。”
夜皓宇輕笑着伸手將人拉到懷裡,以前總是他千方百計的哄她吃飯,現在倒是顛倒了過來,將勺子拿出,低頭吻了吻她,“能讓沫沫如此伺候,這毒中的也算值得。”
“不許胡說。”
見蕭以沫是真的急了,夜皓宇笑了笑也不再多說,用了早膳,劉總管將朝服拿了進來,爲夜皓宇換上。
夜皓宇換好衣服,抱了抱她,然後才和劉福一起出去。
看着他離開的身影,蕭以沫卻是覺得他竟是消瘦了不少,心中一陣酸澀。
回到未央宮洗漱換了衣服,一整個晚上沒睡,蕭以沫有着身孕的身體早已疲憊至極,可是卻沒有半絲睡意,一個人站在窗前,看着外邊陰霾的天空。
燕兒在一旁看着,又是心疼又是焦急,她懷孕的日子久了,身子又被皇上養的嬌貴,一受累身子就容易浮腫,哪裡受得這樣。無奈之下,強行拉着她到一旁的榻上坐下,小心的擡起她的腿,拉起褲腳一看,果然原本白皙纖細的小腿,都快腫成蘿蔔了,用手一按就是一個小坑,她連想給她按摩都不敢下手。偷偷抹了一把眼淚,小心翼翼的給她揉着。
蕭以沫卻是記掛着夜皓宇,哪裡還顧得上這些,約摸着下朝的時間該到了,便又匆忙趕往御書房的方向。
剛走出宮門,就看到劉福神色焦急的趕來,“主子,皇上退朝了,在欽安殿。”
話音剛落,蕭以沫已經快步朝着欽安殿走去,到了欽安殿外,看着殿外的重重守衛,厲聲道,“還杵在這裡做什麼,全都退下,未經允許,不得近前。”
然後轉身對着劉福示意了一下,身形一閃便進入了內殿。
劉福立刻讓殿外的衆人全都退到遠處,欽安殿附近全都重重封鎖起來,禁止靠近。然後才匆匆轉身朝着內殿跑去。想到皇上剛纔回來那種樣子,臉上的冷汗直流。
蕭以沫匆匆進入殿內,裡邊紗帳垂落,光線昏暗,還未走入,便聽到裡邊傳來碗碟掉落破碎的聲音,和夜皓宇壓抑的低吼聲。
一顆心瞬間揪了起來,快步走了進去,就見到夜皓宇強撐着身子伏在桌上,聽到腳步聲的靠近,猛的擡頭看了過來。只見他臉色慘白,呼吸急促,平日裡深邃的的雙眼通紅,眼神狠厲而狂亂。
蕭以沫剛要上前,卻是聽到夜皓宇吼道,“不要過來,你走。”
“夜皓宇。”蕭以沫只叫了一聲,眼淚瞬間落下,急忙上前扶住了他,“你怎麼樣?”
“你走開,不要靠近我。”夜皓宇轉過頭,壓抑的低吼着。
看到夜皓宇的樣子,蕭以沫心知他此刻便是那毒癮發作,咬脣撲上前抱住了他,“夜皓宇,沒事的,很快就會好的,很快就會好的。”
“啊”夜皓宇痛苦的嘶吼,雙手緊緊的掐住蕭以沫的肩膀,“沫沫,給我藥,給我藥。”
蕭以沫心中悚然,她雖不忍看到夜皓宇承受如此的痛苦,可也知道,若是再讓他服藥,他以後必定會萬劫不復,只得咬牙抱緊了他,“夜皓宇,你不能再服藥,堅持一下,不要放棄,只要堅持幾天,幾天就好。”
夜皓宇只覺得此刻猶如萬蠱噬心,劇烈的疼痛猶如洪水般,涌入全身上下的每一個角落,疼痛一點點的蠶食着他僅剩的意識,“沫沫,你走,別讓我傷到你和孩子。”
一雙手猛的掙脫了蕭以沫,狠狠的朝着桌子上砸去,杯碗盞碟一下全都被砸碎,鋒利的碎片深深的扎進他的手中,殷紅的鮮血瞬間落下,而他在體內的劇痛折磨下,卻是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夜皓宇,你不要這樣。”蕭以沫哭喊着想要拉住他的手,不讓他再傷害自己。
夜皓宇此刻力氣卻是極大,她根本無力阻止,猛的擡手便將她朝着一邊推去。
蕭以沫力氣本就不及他,被他猛的一推,身子一個趔趄便朝着後邊倒去,眼看着就要撞到後邊的桌角,蕭以沫臉色慘白,只來得及護住自己的小腹,預想中的疼痛沒有來臨,身體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
夜皓宇此刻表情癲狂,唯有一雙通紅的眼睛深處保留了最後一絲清明,強行控制自己重新接住了蕭以沫,待她站穩後,一口鮮血猛的從他口中噴了出來,沾滿了蕭以沫的衣襟。
隨着這鮮血的噴出,夜皓宇的身子瞬間便虛弱下去,再無力支撐,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