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學斌來了？”
“小董，昨天辛苦了。”
“喲，這不是救火隊的嘛，哈哈。”
董學斌像往常一樣走進了單位大院，可今天徘徊在自己四周的氛圍明顯跟往日不同了，最大最直觀的變化就是不少其他處室部門的同事都主動跟自己打了招呼，有些是這兩天球場上見過的隊員，有些甚至連董學斌都不認識，但人家還是笑着跟自己點頭問好，都挺客氣的。
董學斌一一回了招呼，心中很是滿足，感覺自己終於真正融入到體制裡了。
綜合辦內，推門進屋的董學斌笑道：“大家早，樁子，腳傷怎麼樣？”
樁子憨憨地一點頭，“早上睡醒就好的差不多了。”
“他啊，皮糙肉厚的能有什麼事兒？”說罷，譚麗梅嘻嘻哈哈地看向董學斌，“斌子我跟你說呀，昨天我把你撲點球和最後幾秒逆轉進球的場面跟我媽說了，結果你猜怎麼着？嘿，我媽居然不相信，非說我吹牛，她還說你要真有這麼好的技巧，怎麼會考公務員？肯定早去打職業聯賽啦！”
董學斌笑笑，他的目標就是當大官，球員算啥？什麼也沒法跟官員比呀？
那邊，常娟嘴角掛着習慣性的嫵媚笑容，拿着一張蠟筆花的笨拙彩色畫揚給董學斌看了看，上面隱約能讀出一個小人兒和一個花不溜丟的圓球，“我兒子畫的，挺早時候那小東西就說長大後要當足球運動員，呵呵，小董，以後等我兒子長大了，你可得教教他踢球哦。”
董學斌汗道：“常姐，我也是半斤八兩，不過您要不嫌我誤人子弟那就沒問題。”
常娟道：“瞧瞧，又謙虛了不是？”
門吱呀一開，郭順傑上班來了，見董學斌幾人笑語連連，他眉頭下意識地皺皺，“郭攀偉呢，怎麼還沒來？”
董學斌心裡話講，你丫又不是領導，誰遲到不遲到跟你有什麼關係？
常娟一看錶，“不知道，可能路上堵車？”
“堵車就早出來會兒！這都上班時間了！”
郭順傑剛說完身後就傳來腳步聲，接着，郭攀偉尖尖的臉出現在大家面前，他冷嘲熱諷地瞅了眼郭順傑，“我就算遲到了也不歸你管呀，再說了，你不是也剛到嗎？說得着我嗎？”
郭順傑冷哼一聲，心說等下週分局黨委會結束，看你還笑的出來不！跟我爭主任？也不掂掂自己有幾斤幾兩！
接下來的時間，倆人又開始了針鋒相對！
看樣子，董學斌也被提名副主任的事兒還是沒被人知道。
董學斌眨眨眼，有些忐忑地想到是不是閆局長把自己給忘了？可琢磨了琢磨也想明白了，估計知道這事兒的也就上面幾個領導，而所有人也覺得自己這個新人根本沒希望得到晉升，上了提名也只是作爲陪襯走走過場，所以周政委也好，龐主任也罷，也許都認爲沒必要告訴郭順傑和郭攀偉一個不可能成爲競爭對手的名字吧？
想到此處，董學斌略略有些煩躁，下週副主任的人選就要出爐，自己不能再等了，否則等待自己的絕對是郭順傑一波接一波的報復！怎麼辦？把事情說清楚求一求徐燕？可萬一徐副局長不幫忙呢？而且這種要官的話……它不太好開口呀！再說自己剛博得了徐燕的好感，一天還沒過呢就張嘴求她辦事，這讓領導怎麼想？會不會覺得自己太功利了？但不說的話，徐燕又怎麼知道自己想當副主任呢？
糾結！太糾結了！
董學斌只是個剛入體制的小公務員，這些事情對他來說全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根本沒有可參照的經驗，實在不懂該如何下手，他當然想請教一下別人，可譚麗梅顯然不行，她剛來一年跟自己差不多，常娟或者老嚴倒是有經驗，但他們和自己的關係畢竟沒到那兒，沒法說啊！
跟辦公桌上足足撓頭了一個多小時，董學斌也沒拿定主意。
鈴鈴鈴，綜合辦的固定電話響了。
譚麗梅接起來語氣輕柔地喂了一聲，幾句答應的話過後，她回頭道：“斌子，徐局長叫你把上面分給政治處老沈的房鑰匙拿過去。”
董學斌心頭跳跳，“……在哪呢？”
“等我找找啊。”譚麗梅拿出鑰匙走到牆邊的一個公用櫃子前，打開第二個抽屜翻了翻，末了取出一個稍顯沉甸的牛皮紙袋，轉頭遞給董學斌，紙袋裡嘩啦啦的響着，至少有兩三把鑰匙。
上樓的時候，董學斌拼命組織着語言，研究着該怎麼說才最得體。
咚咚咚，他敲了敲徐副局長辦公室的門。
“進。”推門一看，一身黑西裝的徐燕正捧着一杯熱茶慢慢品着，前面的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全是表格。
董學斌恭恭敬敬地雙手將牛皮紙袋遞過去，“徐局長，您要的鑰匙。”
徐燕微微點頭，用手指虛空點了下寫字檯桌面，示意他放在那裡，“昨天跑得那麼狠，傷沒事兒吧？”
董學斌道：“謝謝您惦記，沒事。”說不說呀？說不說呀？明天是星期六，再不開口可就沒機會了啊，“……徐局長，我……”見徐燕看過來，董學斌到嘴邊的話卻又變了，“呃，那個……財務劉處長一直請假，國慶節發的東西還在我們那兒放着呢，您看，我是不是給劉處長拿到財務處去？”
呸，說的什麼呀，笨死你得了！
“不用，先擱着吧。”
“哦。”董學斌默默一嘆，“那您忙，我回去了？”
“嗯。”見他轉身去拉門，徐燕突然想起一樁事，“對了，前兩天我記得聽你們李慶主任說過一耳朵，這次的副主任提名除了郭順傑和郭攀偉……還有你？”
董學斌呆了呆。
還沒等他說話，徐燕就點頭一擺手，“你回吧，我盡力幫你爭取爭取，不過成與不成我不能打保票。”
啊？
董學斌千等萬等，等的就是徐燕這句話啊！！
他急忙道謝！
哈哈！
徐燕這關鍵的一票拿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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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