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本來面色很是平和,聞聽此言,頓時色變,皺眉道:“韓將軍,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胡老太爺見韓漠找來凌雲,知道他比有話要交代凌雲,老爺子那是何等人物,立時向肖木道:“老夫腹中飢餓,你且領老夫去吃些東西!”
肖木忙道:“老太爺,末將這就令人去取!”
“不必,你領老夫去就是。”老爺子說完,率先向帳外行去,肖木看了韓漠一眼,只見肖木微微點頭,立刻跟了出去。
韓漠這才請凌雲坐下,,將西花廳送過來的密信遞給了凌雲。
韓漠心中知道,這凌雲在這邊的官位雖然沒有伍天紹大,只是一營指揮使,比不得一關總兵顯赫,但是他卻十分清楚,眼前這個指揮使,那絕對是蕭懷玉的心腹,也絕對是蕭懷玉信任的人。
蕭懷玉麾下最強的神弓營由凌雲統帥,蕭懷玉離營之時,帥營更是由凌雲守護,只這兩點,就足以證明凌雲在蕭懷玉心中的分量。
凌雲將密信內容細細看了一遍,表情肅然,緩緩將密信遞還韓漠,微一沉吟,終於問道:“韓將軍,大帥……在哪裡?”
韓漠前往天涯峰,這事情凌雲是知道的,可是如今韓漠回來,蕭懷玉卻並沒有見到,這讓凌雲心中很是不安。
韓漠凝視着凌雲,平靜道:“大帥之事,回頭我再與你細說。如今京中情況萬分緊急,當務之急,乃是要迅速調軍進京平亂……凌將軍,你覺得我所言是否正確?”
凌雲肅然道:“韓將軍所言極是。”頓了頓,皺眉道:“按照信中所言,京中兩營作亂,加起來那也是有萬人之多,而且……他們如今控制了京裡的許多官員……。”沉吟片刻,才繼續道:“而且他們真若有心作亂,也絕不會不留後手,信上也是說明,蘇家屬地上的世家軍雖然沒有往京中去,但是卻也蠢蠢欲動,正在集結……那麼要進京平亂,兵力絕不能少i!”
韓漠點頭道:“我正是這個意思。正因爲叛軍勢衆,所以我不得不找凌將軍過來商議。否則,本將早便率領手下的豹突營拔營回京了!”
凌雲自然是明白韓漠的意思,肅然道:“只不過……大帥未在,兵符未出,這西北軍的將士,那是不能調動一兵一卒!”
韓漠淡淡一笑,道:“凌將軍,若是兵符出來,是否便可調動西北將士?”
“是!”凌雲立刻點頭:“兵符在大帥的身上,大帥只要發令,自然是可以調兵勤王……!”他看着韓漠,問道:“可是大帥如今身在何處?”
韓漠沉默許久,左手的一根手指有節奏地敲在椅把上,終於道:“凌將軍,大將軍有話令我帶給你,令你……助我!”他的聲音冰冷無比:“讓西北軍將領聚集大帥營帳,舉行軍前臨時會議!”
……
是夜,夜色深沉,除了巡邏的兵卒,大部分的兵士都已經睡下。
大帥營帳之外,此時卻是聚集了三十多名將領,上至臨陽關總兵伍天紹,其下的都指揮使、偏將統領、都尉俱都等候在大帥營帳之外。
這大半夜,忽然接到召集之令,要舉行軍前臨時會議,衆人頗有些奇怪,不知什麼事情竟會如此緊急。
大帥營帳四周,有幾十名甲冑鮮明的神弓營兵士守衛,一個個都舉着火把,將大帥營帳這裡照得如同白晝一般明亮。
衆將正在好奇,卻見大營帳門掀開,神弓營指揮使凌雲神情肅然從裡面進來,沉聲道:“諸位請入賬吧!”
衆人面面相覷,最前面的伍天紹打量凌雲一番,第一個擡步進了大帳之中,身後衆將領不再遲疑,也一個隨一個地進入了大帥營帳。
伍天紹剛一進大帳,就感覺事情有些不對頭。
只見在那張帥案左右,竟然站着數名將領,他掃了一眼,卻是認得,這幫將領,倒似乎是豹突營的那幾名將領。
更有一人背對帳門,站在帥案之後,身着披風,頭戴盔甲,伍天紹只看一眼,就知道那人必不是蕭懷玉,神色頓時冷下來,一隻手竟是情不自禁地握住了腰間的刀柄。
衆將在大帥營帳之中排成數列,幾乎所有人都看出那身着披風的絕不是蕭懷玉,一時間都是面色微變,面面相視。
“你是誰?”伍天紹第一個叫道:“你不是大帥!”
那人緩緩轉過身來,衆人見到,都是豁然變色,伍天紹更是冷聲道:“怎麼是你?”
案後之人,正是韓漠。
韓漠一身銀盔銀甲,腰間佩刀,神情冷峻,掃視了衆人一眼,只見衆西北將領都是一臉錯愕,淡然一笑,拱手道:“諸位,辛苦了!”
伍天紹握住刀柄,冷笑道:“韓漠,你搞什麼鬼?這裡是大帥營帳,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他豁然轉身,想要找凌雲,卻發現沒有凌雲蹤跡,厲聲喝問道:“大帥如今在何處?”
韓漠緩緩道:“諸位稍安勿躁。”他平靜道:“今夜召集諸位過來,乃是有十萬緊急軍情要與諸位商議!”
伍天紹對韓漠素有成見,此時見韓漠竟然站在大帥所在的位置,心中那是憤怒無比,喝道:“你是什麼東西?在這裡吆五喝六?”
他一說完,身後便有幾人叫起來:“大帥在哪裡?你憑什麼在這裡發號施令?”
“你是御林軍的指揮使,與我西北軍何干?”有人厲聲道:“你有什麼資格召集我們?”
“不錯,緊急軍情,也輪不到你來與我等商議!”
“沒有大帥之令,你擅入帥營,觸犯軍律,該當治罪!”
下面三十多名將領,竟有十多人喝罵起來,其他人則是沉默不語,但是瞧他們的表情,也大都是很爲不滿。
韓漠面不改色,聽着他們叫罵着,他身邊的肖木薛紹等人,則是皺起眉頭,臉上顯出憤怒之色。
見韓漠並不言語,衆人的叫喊聲反倒是慢慢靜下來。
韓漠見衆人聲音靜下來,才冷然一笑,道:“諸位不說了嗎?那好,本將現在來說一說。”他身子站的筆直,神情冷漠,自有一股殺氣:“京中有變,本將奉大帥之令,要調軍回京平叛,誅殺叛軍,可有人反對?”
聽到“京中有變”四字,衆將領都是豁然變色。
但是很快,伍天紹便沉聲道:“莫聽他胡言亂語。”他雙目圓睜,問道:“韓漠,你說京中有變,我們怎地不知道消息?你要調兵?嘿嘿,你儘管帶着你的豹突營回京平亂,咱們西北軍的將士,你可沒資格調動。”
“本將再說一遍!”韓漠緩緩道:“京中有變,本將要調軍入京平亂!”
“你憑什麼?”面對韓漠冷酷的殺氣,伍天紹非但沒有絲毫的畏懼,反而上前一步,一臉冷笑,“你在此興風作浪,真是大膽妄爲。韓漠,我西北大營,可不是任由你在此猖狂之處。”
“嗆!”
伍天紹竟是毫不猶豫地拔出刀來,喝道:“此人褻瀆大帥,觸犯軍規,在我西北大營,無論是何身份,觸犯軍規,都要懲處。來人,將韓漠拿下,回頭交由大將軍處置!”
他話聲剛落,身後四五名心腹將領便迅速拔出佩刀來,其他衆將或是皺眉或是面無表情,卻都沒有動作。
肖木等豹突營將領見狀,毫不示弱,“嗆嗆嗆”俱都拔出刀來,竇善那小眼睛顯出冷峻之光,竟是第一個喝道:“誰敢動手?”
伍天紹冷笑道:“在我西北大營,豈容你們猖狂,來人,都拿下了!”
他握緊大刀,第一個便要撲上去,將韓漠拿下。
韓漠亦是冷冷一笑,迅速探出右手,平擡起,那手中,竟豁然是西北大將軍兵符,聲音冰冷:“誰敢動手?”
……
伍天紹第一個變色,他身後的西北將領,也都是豁然變色,眼中都顯出震驚之色。
“見了大帥兵符,焉敢不跪?”韓漠沉聲喝道。
衆西北將領面面相視。
他們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出來,韓漠手中的兵符,確實是西北大帥兵符,絕不會有假,但是他們卻是想不通,這重要無比的兵符,怎可能出現在韓漠的手中?
韓漠一聲冷喝,已經有數名將領跪倒下去。
大帥兵符,在西北軍中是至高無上的權力象徵,按照軍法,誰敢褻瀆兵符,那便是褻瀆大帥,褻瀆皇帝天威。
那幾名將領一帶頭,其他諸將猶豫一番,也都跪下,最後只剩下伍天紹和身邊的四五名將領沒有動彈。
大營之中,立着數根銅杆,銅杆頂端則是碟形銅碟,碟內點着燈火,火光跳動,雖不十分明亮,卻也毫不昏暗,那火光照在兵符之上,耀着淡淡的光芒。
“本將的話,諸位是否清楚?”韓漠冷冷看着伍天紹,目露殺機。
他心中十分清楚,想要憑着兵符就能控制西北軍,那絕不是容易的事情,至少眼前這個伍天紹就是一個大大的障礙。
見到兵符,這個伍天紹卻並沒有立刻跪下去,可見此人實在是一個大大的釘子。
火焰跳動,伍天紹的眼中也燃着火光,他死死看着韓漠手中的兵符,眼眸子先是震驚,隨即是懷疑,而後變得很是冷峻,一字一句道:“不清楚!”
“那是要本將再重複一遍了?”韓漠盯着他的眼睛:“京中蘇家謀反,控制燕京,危及聖上,本將受大將軍吩咐,要調兵進京平亂,誅殺叛軍!”他冷冷道:“現在,你可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