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寒夜,氣溫迅速降到零下二十度,除了刺骨的寒冷還有如同狂龍席捲過荒原的風,在呼嘯的北地寒風面前,無數人廝殺的慘烈嘶喊聲也顯得有些薄弱,在真正的大自然的力量面前,人類的聲音是如此的渺小,
“命令將箭車推進到第一線30米“
胖子臉色嚴肅的看着越來越岌岌可危的戰局,北地人的攻擊一改開始時的全面衝擊,變成現在這樣越來越集中在點的突破上,即使獵鷹軍如何善戰,其防線在北地人的集中打擊下已經破開了幾個口子,完全是憑藉着激昂的鬥志纔將戰線的局勢穩住
胖子也決定將這次壓箱軸的致命武器推上來,隨着命令的下達,很快就有一陣隱約的輪軸轉動的聲音從防線的後面響起,整整三十臺最新建造的箭車,在上百名獵鷹士兵的推動下,緩緩從黑暗的夜色裡顯露出猙獰的面目,
所謂的箭車,是獵鷹軍在征服偌德之後,根據在戰爭中繳獲的偌德箭車改造的,這種類似於強弩加強版的武器,是一個巨大的架子車狀裝置,將幾張弩車弓合在一起,這樣既加強重型弩車的穩定性和射程,有可以在同一時刻對兩部弩車進行裝填
目前箭車分爲雙弓箭車和三弓箭車兩種,三弓箭車頭非常大,一般只裝備在帝國海軍的戰艦上。現在能夠臨時動用的只有30輛雙弓箭車,因爲有了穩固的支架,射程第一次超過五百百步,可怕的穿透力和殺傷力也比普通弩車強上不少,
箭車部隊本來是作爲第三線佈置在步兵線的後方,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下,雙方都已經打出了血性,已經是不死不休的戰局,
“裝填預設目標。前方一百米拋射“只聽得一聲大喊,三十架雙弓箭車的操作手飛快地忙碌起來。雙弓箭車體積比普通弩車大上不少,裝填和射擊過程卻簡繁了不少,每車只需要7名弩車操作。30臺弩車也不過就是200多人,
隨着弩車前隊長的一聲令下,每架雙弓弩車的兩側,弩車手們大聲吶喊地搖動着拉動弓弦的絞盤,車上那兩張弩弓弓弦,隨着絞盤的拉動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最後穩穩的扣在後面的牙機上。兩個弩手抱着生鐵做成的粗重弩箭飛快地安裝。
每架弩車一次能裝進去五支長約一米的鐵箭,其中那支最大,就像孝手臂一樣粗,頂端是一個半月形的鋒銳刀口,就算是一名重裝騎兵被射中,也要被從中破出一個大洞穴,更別說是普通步兵了。旁邊四支箭要細一些,
爲了讓其能夠無規則自由散射。所以用模具鑄造時並沒有設定尾羽,黑黝黝的生鐵在寒夜裡閃着滲人膽魄的寒光,一般來說。身披重甲的步兵並不畏懼弓箭,就算被射中,如果不是被射中重要部位也不過是外傷,可被如果被這種強力的武器射中,基本沒有活命的機會。
“陛下,箭車已經準備就緒“看見箭車部隊指揮官在遠處打出的旗語,普拉伊斯神色欣喜的向正在指揮的胖子稟報道,聽到普拉伊斯的報告,胖子凝重的臉上終於露出一抹喜色“命令左翼第三段的士兵暫時後撤,北地人想要在那裡打開缺口。我們就給他來一個迎頭痛擊,正好可以重重的挫其銳氣振奮我軍有些低落疲憊的士氣“
“是,陛下“普拉伊斯神色嚴肅的點頭應道,立即派人將命令送往正在激戰的左翼,那裡是北地人一直在重點攻擊的區域,接受命令的傳令兵不敢耽擱。立即策馬向左翼第三段區域奔去,一進入這個區域,傳令兵就不得不下馬,因爲這裡已經沒有馬能夠落腳的地方,
堆積在他面前的北地人屍體堆積如山,超過2千以上,爲了增強防禦力,正在這裡駐守的士兵將高達一米高的屍體堆壘在一起,構成一道真正的血肉城牆,還有着數百具獵鷹軍士兵的屍體,在靠後的一間房屋,士兵們正趁着對方輪換攻擊的間隙,將受傷的士兵擡進去,
“告訴我,您們的指揮官在哪裡?”傳令兵四處尋找,眼前的慘烈也讓他有些觸目驚心,最後在滿是堆積着屍體的地方,找到了依靠在坍塌土牆旁的休息的本地指揮官,這是一個滿頭金髮的中年人,他就是駐守在這裡的中央軍第三旗團第二中隊長安博艾克斯,
“你找我?”謹慎的打量了一下傳令兵的制服,這名中隊長一瘸一拐的掙扎着站起身,他嘴裡在寒夜裡喘着氣,噴出一道道的白色煙霧,一柄染血的重矛插在他旁邊的土裡,已經分不出是誰的血了,有敵人的,也有自己的,
裝飾着白色荊棘花紋章的精緻中隊長鐵鎧,透出因爲遭受北地人骨刀的多次擊打而形成的凹坑,密密麻麻,大約有十幾處,有舊痕,也有很新鮮的痕跡,一道很重的破口在他的肋骨位置,擊穿了盔甲的缺口明顯深陷入了骨頭的位置,身後的紅色披風也變得雪泥一片
那是一個北地馴鹿騎兵的傑作,安博艾克斯現在還記得當時的情景,對方與自己同時將武器插入對方的身體,對方的熱騰騰的鮮血濺射到自己臉上,過了一會,以爲自己也完蛋了的安博艾克斯才發現,因爲對方的骨刀在多次揮動和撞擊中已經脆裂,結果在最後那一擊中斷成兩截,
安博艾克斯藉此躲過了被一刀開膛的命運,但也付出了斷裂三根肋骨的代價,每一次碰觸和移動都讓堅強的安博艾克斯緊蹙雙眉,疼痛入骨的刺疼讓他只能就地靠在牆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在下次攻擊中,還能否有這樣的好運,他身上的中隊長鎧甲,總是讓他成爲對方騎兵首要的目標,但是作爲中隊的負責人,即使是死也一定要死在第一線,這纔對得起那些已經提前戰死的戰友們
傳令兵在屍體堆蹣跚穿過,來到他面前行了一個禮,然後臉色嚴肅的說道“指揮官。這裡看起來並不是很好,陛下命令你們立即在防線上暫時讓開一個缺口,將一部分北地人放進來”
“讓開一個缺口?你確定沒有記錯?“安博艾克斯目光嚴肅,再次擡頭打量了一眼傳令兵。語氣中充滿了凌厲,如果不是對方及時出示了代表身份的令牌,安博艾克斯會立即大聲命令四周的部下,將這個勸說自己讓開一個缺口的傢伙抓起來,
在這種情況下,對方利用奸細來攪亂防線的可能性太大了,只要打開一個缺口。洶涌而入的北地騎兵就可以衝跨整個防線,
似乎知道安博艾克斯在想什麼,這名傳令兵神色嚴肅的說道“雖然我知道這個命令聽起來很不靠譜,但是這就是陛下的命令請執行吧”
安博艾克斯在猶豫了一下,回頭打量了一下對面不遠處正在集結的北地人這次北地人明顯加強了兵力,雖然夜色裡看不全清。對面聚集的火把就像一片星光照耀在荒原上,
馴鹿騎兵的身影來往交錯,大聲的呼喊着什麼。在上千名馴鹿騎兵的後面,手裡舀着簡陋武器和獸皮盾牌的北地步兵們開始集中起來,人頭攢動,黑壓壓一片,在第二中隊的正面,最少超過5千人的北地軍隊在集結,看來阿蘇俄和胖子都認爲現在防線最爲薄弱的區域,就是這塊接近於土牆邊緣的區域
“好吧,我執行命令”安博艾克斯艱難的點了點頭,嘴角苦笑道“經過半夜的激戰。整個中隊的一千一百人戰死超過半數,擡下去的傷兵四百多人,現在還留在防線上的不足滿編時的三分之一,而且個個帶傷,就算沒有這樣的命令,我也不知道是否還能夠堅守住下一波”
隨着第二中隊向內側移動。就像一道空虛的側門在北地人的面前展開,阿蘇俄同樣也注意到了這樣的情況,但是眼前的局勢讓他沒有選擇,他只能認爲這是獵鷹軍兵力在持續作戰下,終於顯露不足導致的空缺,
他下命令的口吻已經從剛剛開始時的勢在必得,變得有些不耐,甚至有些焦急的味道,身爲一名不俗的戰略家,他何嘗不知道自己先前突襲造成的局部兵力上的優勢,正在隨着久久強攻不下而逐漸喪失,現在無論是他,還是維基亞獵鷹,就像兩個已經斗的精疲力竭的鬥士,誰也不知道誰會先倒下,
這是一場比拼雙方意志力的戰鬥,更是一場與時間的賽跑,一切的結果就看在天亮之前,是自己一鼓作氣殺掉維基亞獵鷹,還是對方死撐到天亮,來自各方的援軍像嗜血的餓狼一樣,將自己已經久戰疲憊的北地軍隊像脆弱的羊羔一樣撕碎,
“集中全力,立即舀下左翼的缺口”在緊迫的時間面前,阿蘇俄沒有多餘的選擇,他大聲下達命令,讓已經停息的戰鼓再次敲起來,
“前進”轟隆稟烈的戰鼓字再次激盪在夜空,寒冷的夜風裡,北地步兵隊長帶着粗狂般的呼喊響徹北地人的陣營,步兵隊列緊跟在前面馴鹿騎兵的後面向前移動,
各種各樣的武器豎立着,在最前面的是掛着旗幟的長槍,後面是長柄鐮刀,帶刺的釘耙,甚至還有鍘刀,就像一片枝繁葉茂的森林,帶着滲人的寒光在移動,這些身上穿着獸皮硬甲,手裡舀着簡陋武器的北地士兵,就像被驅趕的羊羣一樣雜亂的跟在馴鹿騎兵後面,
他們並不是先前悍不畏死的北地精銳,而是一些附庸部族的雜兵,人數大約在3千人左右,分成四個梯隊就像是螞蟻羣般緩緩向前移動,
作爲主力部隊的蘣換,狡猾的阿蘇俄還是決定先用這些雜牌部隊來試探一下,獵鷹軍是否真是因爲兵力不足收縮了防禦線,還是在缺口位置佈置了讓自己難以翻身的陷阱,
隨着距離越來越近,緊張的氣氛籠罩在北地雜牌軍的頭上,遠處黑幽幽的土牆早已經被鮮血所染紅,裡裡外外都是各種慘狀的屍體,橫七豎八的如同碎肉般躺滿了地面,斷折的武器,扭曲變形的盾牌,慘烈的戰鬥讓這裡只能夠踩踏着屍體堆過去,如果前面站滿了手執武器的敵人還說的過去,可是越發空蕩。越發讓人感到不安,
前面的馴鹿騎兵齊齊停住戰馬,他們整齊的抽出鋒銳的骨刀,重重的蹄聲響起。如同一道巨大的三角菱角箭頭,上千名馴鹿騎兵組成的突擊方隊,如同鋼鐵形成的洪流從滿是屍體堆的缺口貫入,
“攻擊前進搶佔缺口“跟隨着這股洪流後面的北地步兵也開始騷動起來,雖然眼前的景象顯得如此詭異,但是騎兵們已經安全的衝了進去,這至少證明在這塊缺口是安全的。
藉着在缺口處掉落的火把形成的光線,上百名騎着馴鹿的北地騎兵從不遠處的正面飛馳而來,“殺不遠處的弩車,讓這些北地馴鹿騎兵興奮的高懸起鋒銳的骨刀,
他們沒有見過弩車,也不知道眼前這些重型器械是什麼,但是遠處這些如同巨型弓箭造型的武器,無疑讓所有的北地馴鹿騎兵打了一個寒顫。那一支支整排放置的尖銳鐵製箭頭,無疑都在表明這是獵鷹軍一種極爲可怕的武器,
“全體。放”
遠處的黑暗裡,獵鷹弩手們看着黑壓壓一片衝進來的敵人,連最基本的瞄準都省了,手持大錘的壯漢往箭車的扳機上敲去。雙弩箭車的扳機異常巨大,僅憑人力無法撼動,必須得用大錘重重敲擊
“碰,碰,碰”沉重的弓弦撞擊底線的聲音,就像驚雷一樣在夜色裡炸響,正向着弩車方向奮力衝擊的馴鹿騎兵,吶喊的聲音還來不及落下,只感到一股密集的寒星照花了他們的眼睛。
懾人的星點就像突然從黑暗裡爆射出的星光,帶着致命的氣息,以難以相信的迅捷從他們的身軀射穿過去,
“噗噗噗”鮮血從身體內炸開的聲音中,碎肉飛濺,黑暗夜色中。無數點血光在弩車集羣前40米的位置沖天而去,伴隨着人馬筋骨斷裂的脆響,死者臨死前的慘呼,在黑暗的夜裡聽得人毛骨悚然,
無數的巨弩狂風一樣掃過北地馴鹿騎兵集羣,將一片又一片敵人帶着巨大的衝擊掃到半空,弩箭粗如兒臂,精鐵打造的沉重箭頭一旦被射中,馴鹿上的北地人立即被砸得稀爛。
這還是好的了,比起那些被箭掃斷的同伴,他們畢竟還算死得痛快。因爲弩箭沒有尾羽,一旦射出去,受風力和自身質量影響,根本就沒有一個固定的彈道軌跡,正中那根巨形弩箭還好一些,旁邊的人就有些倒黴了,
很多沒有尾翼的弩箭在射穿目標後,從投射過去,在空中打着圈如發瘋的陀螺掃進後面的人羣,將一個又一個馴鹿騎兵砸下馬鞍。骨折筋斷,血雨橫飛,還沒來得及大聲呼救,就被後面跟上的同伴踩死在地上。
“啊”淒厲的慘叫聲在北地馴鹿騎兵集羣中此起彼伏,對面雙弩箭車暴雷一樣的正面打擊,讓北地馴鹿騎兵始料未及,大家只感到前面的隊伍一頓,突然又是一動,整個世界以讓人眼花的速度向前移動。無數如同暴雨般的粗大箭簇就從正面穿進去
“快,裝填“弩箭在箭槽裡亂響,弩兵們抓緊時間奮力的拉動絞盤,前面負責掩護的弩兵和盾牌長槍,迅速擋在還在裝填的弩車前面,
弩車固然強悍,但是裝填是致命的軟肋,這短短的一分鐘足以讓剛剛發威的弩車徹底變成馴鹿騎兵骨刀下廢鐵
“拉啊”弩車隊長神色焦急的大喊道,絞車在吶喊聲中發出頓挫的顫鳴,眼前的火光越來越大,直到將視線填滿。
遭受重創的馴鹿騎兵在猛烈的弩箭下,就像被迎頭打蒙了的醉漢,搖搖擺擺的左右晃動,四周散射而來的弩箭,迅速將這些脫離了集羣的敵人射翻下馬
更多的馴鹿哀鳴之聲在夜色裡傳來,無主的馴鹿瘋狂地嘶叫,將密集的衝鋒隊型攪得稀爛,狠狠地撞在前面的血肉之中。瞬間在缺口內部堆成一片矮牆。
“前進”北地雜牌軍非常不幸的再這個時候衝進來缺口,眼前混亂的景象讓這些北地人不知所措,到處都是四下逃散的馴鹿,
衝在最前面的馴鹿騎兵此時已經完全亂套了,沉重的蹄子反過來踩踏在他們身上
“什麼情況?北地雜牌軍也懵了,這時一陣狂風從身邊刮過,對面無數道黑光如電般射來。
因爲步兵們相隔實在太近,加上隊伍實在太密集,所有的弩箭都精確地射中了敵人,
強大的力量貫通人體,常常是一箭穿兩。屍體被不可抗拒的巨力帶得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