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蒂斯,你立即將此情況向妮萊主人報告“
從眼前戰局中感覺到極大危機的俄德老公爵,突然神色悲憤的轉過頭,向自己身後一名馬穆努克騎士喊道”恩維特違背了先前的佈置,私自調離直屬騎士避開敵人,臨戰撤離的意思表露疑,左翼崩潰在即,我準備下令中線收縮死守,但也不知道能夠堅持多久,還請她選擇機會,迅速撤離戰場”
“大人,現在下這樣的推斷是不是有些過早“看了一眼幾乎被打穿了的聯軍左翼,被他稱爲柯蒂斯的馬穆努克騎士,臉上有些猶豫的說道”恩維特軍雖然狼狽,但距離全面崩潰還有一段距離,只要有足夠的預備隊,左翼還是可以堅持下去的……””夠了,你以爲恩維特是真的兵可派,才導致惡劣的局面嗎?“俄德老公爵大聲喝止了他,佈滿歲月滄桑的臉上,露出一絲悽然的憤怒,舉起馬鞭指着左翼的一個區域,說道
“看看那裡就知道,恩維特的兩千直屬馬穆努克騎士,有一箇中隊在前線廝殺嗎?沒有,他們在休整,集結,可就是沒有派上去堵住缺口,你還沒看出來?恩維特這個傢伙擺明了就是把所有人都出賣了,他的人都躲在後面,在前面被殺的血流成河的,都是對他有意見的人“
“大人的意思是……我們所有人都被算計了?”柯蒂斯還是有些不確定,他看着士兵如同麥堆般成片倒下的左翼,臉上頓時失去了血色,
剛纔打太亂,他還沒察覺出來,可是現在經過俄德公爵一指點,局面立刻就清晰起來,
左翼的情況確實糟糕到了極點。如同俄德老公爵所說,恩維特派系的人,基本上都沒有抵靠在慘烈的第一線,被派上去堵缺口的,大多都是那些以往不怎麼聽恩維特話的北方領主們,
在諾曼底人如同滾龍般的突擊猛攻下,北方領主們表現的並不比當初在薩蘭德時表現的好,隊列完全被打亂套了,士兵們的血肉隨着諾曼底重步兵的連枷而飛散,屍體堆積在道路上。拖出一道碎肉的血路,
短短不到一個小時交戰,已經有2個領主戰死,一個領主被重傷擡下來,左翼被打殘了一半,大批的傷兵不斷被擡下來,四肢被砸斷,胸口被諾曼底重步兵的連枷砸凹下去,明顯也是難以活下去了。傷兵痛苦的嘶喊聲,讓整個血肉模糊的交戰線,都被一片慘烈和彷徨所籠罩,
“頂住。頂住”即使派出了督戰隊,用利劍抵住士兵的背後,聯軍士兵還是被打的連連退後,毫招架之力。而戰力最爲精銳的恩維特兩千馬穆努克騎士,卻在不遠處冷冷旁觀
“看明白了吧”俄德老公爵在他前面嘴角淒冷的一笑,說道“從一開始。這傢伙提出組建聯軍出擊諾曼底的計劃,應該就是抱着這樣的打算,
“只是大家當時都太急切了,被恩維特口中所謂的強大所矇蔽,沒人會想到那上面去大家都以爲經過半年的訓練和改進裝備,諾曼底人已經不堪一擊,卻沒有人想到,裝備可以改變,但我們其實在戰力方面毫起色,我們不是獵鷹軍諾曼底人懼怕的不是我們,而是百戰精銳的獵鷹軍這傢伙就是把握到了我們薩蘭德人內心一直對於強大的盲目自信””可是,他這樣做有什麼好處?“柯蒂斯眼中閃過一絲憤怒,雙拳緊握,咬牙切齒的問道“難道他就不怕被帝國處罰嗎?”“人都死光了,就算是睿智的獵鷹陛下,也不會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死人不會出來指證他,他完全可以大搖大擺,帶着數的財寶,被當成爲薩蘭德人復仇的大英雄回到國內,在沒有對手情況下,他就是薩蘭德北部的主人””很卑鄙,但很有效“俄德老公爵仰首看天,嘴角不屑的撇了撇,說道”權力,財富,和榮耀如果現在是在國內,就是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有過於明顯的不滿,但是,現在是在異國的土地上,如果只要放棄一場對他而言關重要的戰爭,就可以藉助諾曼底人之手,將聯盟中全部的對手鏟除掉,依照那個傢伙的性格,是絕對乾的出來的””那……我們應該怎麼辦?“
柯蒂斯雙血紅,內心已經被這個可怕的陰謀震撼的以復加,現在他才理解,爲什麼從登陸開始,恩維特就對聯軍的命令不屑一顧,因爲他知道這些人都是死人,他是不需要聽一羣死人的話的”我們的情況很糟糕“
俄德老公爵目光掃過左翼,臉色凝重的沉默了一會,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臉上此刻反而出現了少有的平靜,右手重重的拍了拍柯蒂斯的肩膀
“上萬的同胞在浴血廝殺,我們沒有時間在這裡長吁短嘆“”從目前的態勢來看,左翼很就完了,然後就是被出賣的我們,最後是妮萊主人的右翼,如果在我和妮萊之間,只能有一個人回去,那我選擇妮萊“”爲什麼“柯蒂斯神色悲憤的說道”大人既然察覺到恩維特的陰謀,就應該活下去,向獵鷹陛下親自揭露這個傢伙的醜陋嘴臉讓一切都公佈出來“
“公佈什麼?你有證據嗎?沒有還說什麼”俄德老公爵嘴角微微一笑,目光看向遠處已經變得明亮的天際,緩緩說道”自從踏上這片土地,我就沒有打算活着回去,”薩蘭德北部可以沒有我,但絕不能沒有妮萊不要忘了,獵鷹陛下對於妮萊主人的寵愛,完全可能化爲毀滅一切的怒火恩維特那個傢伙在玩火“”他根本就不知道,維基亞獵鷹在內陸的名聲,可是有着血雨暴君的稱號,以血還血,以牙還牙,獵鷹軍的名聲,多是一種讓敵人顫慄的暴虐。
“爲了一個女人,不惜向整個芮爾典開戰的維基亞獵鷹,爲了心愛的妮萊,而下令血洗薩蘭德北部,是完全可能出現的,不要忘了黑森林,那就是榜樣,你希望那樣的慘狀,再出現在薩蘭德美麗的土地上嗎?“
“這……”柯蒂斯全身微震,數年前那慘烈的山河破碎的景象再次閃過他的腦海。那是薩蘭德最爲慘痛的夢魘,鮮血侵染的大地,處可去的大批流民
“去吧,騎上我的黑雲,妮萊看見它就知道你可以信任”俄德神色平靜的向身後的衛兵揮了一下手,接過自己最鍾愛戰馬的繮繩,親手遞到柯蒂斯手中
“從當初與諾曼底人交戰,它就一直跟隨在我身邊,好幾次都是它救了我。這裡不是它的故鄉,我能夠從它每次的低沉噴息聲中,聽出對故土的深深眷念,帶它回去吧。我的魂魄會化爲天上的星辰,永遠的護佑薩蘭德的”
“是,我保證將黑雲不傷一根毫髮的帶回薩蘭德”柯蒂斯立正身體,神色嚴肅的將右手放在胸口。接過戰馬的繮繩,策馬奔向由由妮萊負責的右翼戰場,”踏踏“黑雲的速度極。如同一道閃電越過小鎮前作爲分界線的斜坡,在斜坡的頂端,“嘶”柯蒂斯勒住繮繩,停住戰馬,扭頭回望過來,
遠處的左翼,震耳的轟隆聲夾雜着大量的慘叫聲傳來,大批身穿黑甲的諾曼底騎兵,如同洪水一般從原先佔據的制高點上轟然而下,
諾曼底人終於發動了最爲致命的攻擊,最少有3千人的重甲騎兵,如同鋼鐵長槍一般衝進了本就搖搖欲墜的左翼,包裹住鐵甲的戰馬發出如雷滾般鑲嵌進去的轟隆聲,馬蹄下帶起一片模糊的血霧,武器的寒光閃爍四射,甚至連晨霧都法遮蓋,數的薩蘭德士兵被戰馬撞飛,推翻,
軍陣再也法堅持下去,潰軍滿山丘的奔逃,黑壓壓被諾曼底騎兵不斷推到,慘不忍睹,原本觀望的恩維特,及其直屬馬穆努克騎士隊,此刻完全不見了蹤影
左翼崩了柯蒂斯在馬上的身體晃了晃嗎,內心如同遭遇一柄重錘重擊,臉上立刻變得慘白,2個小時不到,七千人的左翼就完了,只有4千兵力的老公爵,即將面對側面包圍的危機,其境地可想而知
“直屬隊準備,全軍死戰,有敢退後者,立即格殺我們已退路”俄德老公爵悲情的聲音,也在初升的晨曦中同時傳來,成爲響徹大地的絕唱
“公爵大人”
柯蒂斯的雙眼模糊了,強行扭頭衝向右翼所在的斜坡,“什麼人?”左翼防線上的一名護衛攔住了柯蒂斯,與左翼和中心震天的廝殺聲相比,這裡就安靜許多,
“我是俄德大人麾下的柯蒂斯,有緊急軍情上報妮萊主人”柯蒂斯停住戰馬,目光詫異的掃過平靜異常的戰場,向前面攔路的護衛喊道,
護衛看了一眼柯蒂斯身上的馬穆努克高級騎士的鎧甲,自覺的讓開了道路,柯蒂斯不敢有一絲耽擱,迅速向着右翼軍旗的方向而去,
諾曼底人在右翼兵力並不少,大約在6千人之間,派出6個千人隊黑壓壓的堆積在對面,可是古怪的是,論其他兩邊打的都抽瘋了,這邊依然寂靜的只有山風颳過,對面沒有一個千人隊向右翼進攻,只是靜靜的看着,這詭異的場面,讓整個右翼的氣氛極其沉重
由獵鷹軍制式鎧甲裝備起來的一千名薩蘭德弩手,半蹲在妮萊所在的右翼的斜坡上,重裝長槍手排出的厚實防線,讓對面的諾曼底人基本上不敢推進,
按照一般情況來說,佈防在右翼的3千親衛隊,人數在三方中最少,應該會是諾曼底人主攻方向,可是直到現在,對面展開了近乎兩倍的兵力,依然沒有絲毫進攻的跡象,
經過銀雀山之戰,諾曼底人已經知道了弩弓的可怕,在100米的距離內,可以射穿騎兵的鎧甲,在50米的範圍內,即使是身穿重步兵的重鎧也擋不住這種殺戮武器的刺穿,
而在對面防線後方,一字排開的20門弩車,和弩手手中如同漫天星斗一般的箭簇寒光。讓諾曼底人還沒有靠近,就已經對於這些黑色鎧甲的士兵有所忌憚,
勇敢,畏,而又偏偏狡猾比,攻如烈火,不動如山,這樣的對手,即使是諾曼底人也不敢直接攫其鋒芒”妮萊主人”看見妮萊身影的柯蒂斯,從黑雲上翻身下來。小跑着來到妮萊前面,單膝跪下“俄德大人讓我來稟報一聲,左翼恩維特軍已經接近奔潰,爲避免意外,俄德大人已經下令中軍收縮死守,請主人立即撤離“
“黑雲?”妮萊看了一眼柯蒂斯的戰馬,等到聽到柯蒂斯所說的話,頓時臉色變得一片慘白,”恩維特呢?他不是有2千馬穆努克騎士嗎?左翼七千兵力。怎麼會被一擊而潰”妮萊臉色不可置信的問道,事實上她已經相信了這一點,
不僅僅是因爲柯蒂斯的黑雲,還因爲左翼方向傳來的轟隆聲音。熟悉戰場的人都知道這如同滾雷般的聲音,是騎兵集羣猛烈衝擊的徵兆,
本應該最爲穩固,兵力最爲雄厚的左翼。此時卻不斷傳來震撼的廝殺聲,慘叫聲,武器碰撞斷折的摩擦聲音。戰馬臨死前的嘶喊,先前還比較模糊,現在明顯能夠感覺越來越近,表明戰況之激烈,已經到了白熱化的境地,似乎諾曼底軍的主力,將全部的力量都砸在左翼上,而自己這個本應該成爲主戰場的右翼,卻被諾曼底人直接視了
“妮萊主人,左翼之戰,恩維特的軍隊冷眼旁觀,現在已經不戰而退“柯蒂斯再次擡起頭大聲稟報道”公爵大人已經下令中軍死戰,但在諾曼底兩面猛攻之下,只怕也難以……“柯蒂斯的聲音有些嗚噎,眼中佈滿血絲說道”還請妮萊主人,不要辜負公爵大人的期望啊”……
“轟隆隆”滾雷之聲在陰暗的雲層中翻動,從早晨開始天色就一直陰沉着。到中午時分,狂風突作,一團團的烏雲從天邊涌上來,天地陡然黯下來,地平線上傳來了轟隆的雷聲,風颳了一陣,黃豆大的雨點就噼劈啪啪地砸下,在諾曼底乾硬的地面上泛起一陣迷濛的雨霧,
南方軍營帳中,斯塔圖恩科正和幾個南方軍將軍商討局勢,一張諾曼底地圖平鋪在簡陋的四腿凳上,斯塔圖恩科深沉的目光掃過地圖,凝聲問道
“北方聯軍於三天前,突然離開預定的會合地點阿拉曼北上,根據留守將領的報告,聯軍的目標是諾曼底東部重鎮伊爾魯而根據遠征軍提供的情報,諾曼底主力一直都追蹤聯軍,聯軍放棄擁有完整防禦的阿拉曼北進伊爾魯,諾曼底人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所以我們必須加速度,我怕聯軍會出意外”
“不會吧,怎麼說聯軍也擁有一萬4千人,而且士氣很高……”對於斯塔圖恩科的分析,第五旗團長漢米敦有些猶豫的說道“如果與諾曼底主力遭遇,應該也有一戰之力吧”
“這可很難說,北部聯軍相互之間缺乏配合默契和紀律,而且戰力也並不強”對於漢米敦的說法,調任的第二旗兵旗團長克利夫蘭並不認同,他表示聯軍缺乏真正的主力,缺乏一支精銳的尖刀部隊,這支部隊要作爲全軍中堅,要能撕裂敵人防線、直搗敵人要害、讓敵人崩潰,論千軍萬馬,總得有這麼一支部隊才能打開戰局,
而聯軍的對手,諾曼底主力是一支久經沙場的勁旅,雖然前期遭受了一定的重創但隨着聯軍的四處燒殺,士兵們的復仇情緒就像已經拉到的的弓弦,一蹬開,必然是一往前,堅不摧克利夫蘭在調任南方軍之前,是帝國副官處的一名副官長,擁有極其豐富的指揮和分析經驗
“蓄勢待發的戰術”斯塔圖恩科若有所思的說道“這一仗與一年前陛下在薩蘭德北部打的野馬平原戰役很相似。”
“真的大人這麼一說,我就想起來了”克利夫蘭目光閃過一絲駭然,摸了摸下巴,說道“真的跟當初陛下的情形幾乎一模一樣在聯軍完全放鬆的時候,突然發動阻擊戰,利用有利地形,在短時間內擊潰聯軍的主力,這種可能是完全存在的,
“擁有主場優勢的諾曼底人,如果要論起對地形的瞭解,聯軍將領們就是全部加起來也抵不上諾曼底人所以可以判定,諾曼底人會在聯軍到達伊爾魯之前,尋找一個最佳地點進行會戰,徹底擊潰向伊爾魯挺近的聯軍主力“”踏踏“遠處遙遙傳來了細微的急速馬蹄聲,斯塔圖恩科好奇地掀開門簾,立即,猛烈的北風夾帶着雨點撲面而來,打得臉面生疼。朦朦的雨幕中,遙遙的平原上有幾個黑點正在迅速地擴大,幾個奔馳中的薩蘭德騎兵撲面出現。騎兵們渾身狼狽,沾滿了魚泥,緊馬趕鞭而走,馬蹄踐起了爛泥將馬腹沾得斑斑點點的,神色慌亂不堪。
斯塔圖恩科心思一動,立即下令“斥候,攔住他們”
馬穆努克騎兵們速度太急,轉瞬之間就撲到了面前,眼看就要衝過去了,
斥獵鷹軍的斥候騎兵進了雨幕中,戰馬長聲嘶鳴,高高地騰起了前腿,一名軍官樣子的薩蘭德騎兵給從馬背上重重摔了下來,“啪”的一聲重重地摔在泥水裡,
很,這幾個薩蘭德騎兵就被帶到了斯塔圖恩科的面前,”啪“幾個近乎虛脫的身影重重從斥候手中落在地上,額頭被淋溼的碎髮遮掩了一半的臉,頭盔歪斜,身上的鎧甲殘破不堪,
雨水從這幾個薩蘭德騎兵的臉上,身上滴落在大帳內的地毯上,上面帶着紅色的斑斑血跡
斯塔圖恩科盯着其中一個明顯是軍官的傢伙,心頭一陣抽痛,眼睛露出讓人不敢正視的逼人光芒,散發出懾人的氣息,”你們是那個部隊的?’
“閣下是……?”那名薩蘭德軍官茫然的擡起頭,慘白的臉上滿是雨水,
“獵鷹帝國南方總督斯塔圖恩科”斯塔圖恩科居高臨下的看着它,一字一句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