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整，從自由城飛往菲斯亞城的航班準時起飛。
“我發現啊，地球上有句話說的真沒錯。”蘇牧感慨道，“人越有錢，就越惜命。”
偌大一個頭等艙，竟然只有二十一個人——全是他們的人！
在那些不想繼續生活在自由城的人裡當中，有錢的跑得都賊快，早便通過各種關係渠道插隊用傳送臺溜走了，剩下的嘛，肯定就是經濟條件比較差一些的家庭了。
“也好，這回不用擔心這架飛機會被人盯上了。”想起之前第一次坐飛機就碰上了劫機，蘇牧還有些好笑，凱文萬無一失的計劃，陰差陽錯的因爲趙果果隨手換了幾張機票而告破，還把秦揚給惹毛了，而如今凱文又成了黎明社的人，不得不說，緣分確實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
也不知道那傢伙在廷冶教會那邊混得怎麼樣了？
“蘇牧，肩膀借我用用。”黎雅小聲道。
“怎麼，困了？”蘇牧稍稍往黎雅哪邊靠了一點。
“不困，我只是想感受一下。”黎雅將腦袋放在蘇牧的肩膀上，指着右邊第一排的位置，說道：“那個位置你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就坐在那裡，我找空乘要水，剛好看到你和薇爾莉了，她當時就這樣靠在你的肩膀上睡覺，你還對我笑了一下。”
“記得，你那時把自己裹得跟個木乃伊似的，秦大哥還以爲你是通緝犯。”蘇牧眨了眨眼，“但是，我知道你就是那個在舞臺上光芒四射的大明星黎雅。”
“那如果你沒認出我來，是不是就不會對我笑了？”黎雅微微擡頭，看着蘇牧問道。
“不僅不會笑，說不定我還會聽秦大哥的時刻準備揍你一頓。”蘇牧笑眯眯地說道，“誰讓你捂得那麼嚴實呢，看起來就不像個好人。”
黎雅鼓着腮幫子拍了蘇牧一下：“你纔不是好人。”
“的確不是。”蘇牧大方的承認了，“所以你是我壞壞的笑容一見鍾情了嗎？”
“纔沒有。”黎雅嘟着嘴道，“我那個時候只是很羨慕大小姐，對你可沒什麼特別的印象。”
世界上哪有那麼多一見鍾情，基本上都是見色起意，饞人家身子罷了。
黎雅也不是什麼顏控，對蘇牧動心，純粹是因爲這個男人將她從死亡和絕望中拯救了出來，所謂事不過三，一次兩次還好，可蘇牧整整幫了她三次，三次改變了她的人生軌跡，短短一個月時間，經歷的事情好像比以往十多年加起來還要多，整顆心上都是這個男人的印記，黎雅怎麼能夠不喜歡呢？
兩人小聲的聊着過去的種種，前排的諸葛難只覺齁得慌。
他覺得自己就不應該坐在這個位置上！
本來，他是打算問一問蘇牧準備什麼時候去一趟山上，順便討論討論各大門派搬家的事宜，結果諸葛難發現，自己不僅從頭到尾都找不到機會插話，還被餵了一肚子的狗糧。
簡直是……嗝！
蘇牧似乎也察覺到了這樣若無旁人的撒狗糧有些不妥，咳嗽兩聲，從後面拍了拍諸葛難的肩膀：“諸葛師兄，你們這次到菲斯亞城準備玩多久？”
“三五天吧，不會太久。”諸葛難回頭看了看坐在最後一排閉目養神的三千，笑道：“如今三千已是沉璧淵的掌門了，門派裡還有諸多事情等着他去處理，此外，我們也得回去收拾收拾，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要跟你們做鄰居了，到時還得靠蘇師弟多幫襯一二了。”
“諸葛師兄說笑了，有什麼需要幫忙儘快開口便是。”蘇牧說道，人總是喜歡熱鬧的，他也很期待山上的人搬過來後小世界會是什麼模樣。
……
……
“將軍，他們上飛機了。”
軍事基地，接到消息的士兵向希爾佩斯彙報道。
“好，準備一下，我們也過去吧。”
希爾佩斯吩咐道。
“將軍，需不需要加強防衛？”
一名校尉說道：“人多眼雜，現在很多勢力都盯着菲斯亞城，執法局的人看不過來。”
自由城和軍研部的這一次會面交談事關重大，他們的每個決定都會影響到教會未來的發展，甚至說得誇張點，藍星的版圖可能都會因此發生改變，在這種情況下，那些大家族的人自然得上點心，畢竟，政策的變動首先影響到的便是經濟，而經濟又是一個家族的命脈，這個時代，沒錢可什麼都做不了。
另一方面，或許還有人心懷鬼胎，不希望看到自由城和教會冰釋前嫌，互相合作。
瑪拉教會裡，有着和克勞倫類似經歷的人並不少，他們恨極了異族人，不可能心甘情願的跟對方和平共處，同樣的，也有些異族人常年受到教會的欺壓，心中怨恨，早便想報復教會了，對於他們來說，這未嘗不是一次好機會。
很顯然，這次的談判不會像想象中那樣順利。
“不用了。”
希爾佩斯伸開臂膀，讓校尉幫他穿上軍裝，“你不是一直好奇教皇大人爲什麼會將談判的地點安排在菲斯亞城嗎？”
菲斯亞城附近一個軍事基地都沒有，當地的執法機構還和秦揚關係匪淺，除此之外，這裡還有一片海，海上泊着一艘名爲海螺果號的光學航空母艦，可以說，這裡儘管離自由城有着上千裡的路程，但也能算做是黎明社的主場。
乍一看，似乎在對方的主場上談生意，對教會非常不利。
這是一個衆所周知的邏輯，可實際上，這個邏輯放在當下完全不成立。
黎明社可能對教會動手嗎？
明顯不可能。
“相互合作”這四個字是由自由城一方首先提出來的，本質上他們比教會更希望和平，另一頭，克勞倫既然已經當衆應允了自由城的獨立，自然也不會在這方面去爲難黎明社，所以，這次談判不存在所謂主客場之分，在哪進行都一樣。
但是，如果在此期間，發生了什麼意外呢？
這便是克勞倫老謀深算的地方了。
作爲教皇，沒有人比他更瞭解瑪拉教會的那些大家族是什麼樣的了，他們不願與異族人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就勢必會想方設法的來破壞這次談判，那麼，把地點設置在菲斯亞城，談判一旦出了任何問題，是不是都該由主場作戰的黎明社負責？
最妙的是，菲斯亞城並非黎明社的城池。
這就相當於用別國的力量來保衛自己的疆土，還是免費的……
聽了希爾佩斯的話，校尉沉默不語。
他好像有些明白自己爲什麼當不了將軍了。
他還不夠髒！
“走吧，去見一見我們的老朋友。”
希爾佩斯整理好衣領，拍了拍校尉的肩膀，便通過傳送臺來到了某個別墅裡。
窗外便是一望無盡的菲斯亞海。
希爾佩斯口中的老朋友，正靜靜的停靠在海邊。
“將軍，我實在有些不懂。”
一看到那艘被軍研部視若珍寶的航空母艦，校尉便忍不住問道：“我們爲什麼不把海螺號搶回來？”
“代價太大，不划算。”希爾佩斯答道。
“可我們也不能就這樣把海螺號白白送給他們吧？”校尉有些不服氣。
每一艘光母都是軍研部多年嘔心瀝血的成果，話費無數人力財力，怎麼能拱手送人？
“白送？不，當然不是白送。”希爾佩斯搖了搖頭，也沒過多解釋。
事實上，海螺號被黎明社給劫走了，他比校尉更心疼。
可心疼歸心疼，他也不可能去違背教皇的意思。
海螺號是軍研部的心血不錯，但這份心血，也是爲了守護教會。
克勞倫對此不聞不問，順水推舟的將海螺號送給黎明社，其實是在爲自己的莽撞賠禮道歉——當然，如果黎明社那一戰敗了，那麼這艘光母，便會成爲讓黎明社罪加一等的鐵證。
克勞倫的每一個決定都不止一個作用，送海螺號也是一樣。
第三個方面，這也算是他爲自己的女兒卡黛所準備的嫁妝了。
卡黛身爲海軍部少將，她對海螺號的瞭解不會比任何人差，黎明社那邊想要徹底掌控這艘光母，絕對少不了卡黛的幫助，換句話講，就算看在海螺號的面子上，卡列爾也不會委屈了卡黛，至少，卡黛在海螺號上能夠繼續擁有一定的作戰指揮權。
克勞倫並沒有想過要讓卡黛去搞什麼無間道，但如果卡黛自己願意說一些黎明軍的事給他聽，他肯定是也不會介意的。
……
下午一點。
蘇牧等人去到訂好的酒店，吃了午飯，休息了一會後便坐列車去了和希爾佩斯約定的談判地點。
這是一家五星級商務會所……正經的那種，專門給高端商務人士談生意用的，位於羅蘭廣場附近，離博物館只有十分鐘不到的腳程，洛小曦和郭陽等不用出面的人，剛好可以帶三千他們去參觀一下博物館。
來到房間，希爾佩斯已經在這等着了。
長桌子的側方坐着三個人，除了希爾佩斯，還有一名上校級別的男人，應該是他的副官，另一位則是一名女兵，面前放着紙張和鋼筆，大概是來扮演助理的角色了。
三個人臉色都比較嚴肅，導致房間裡的氣氛也很像是談正經事的氣氛。
“你好，蘇牧。”
“你好。”
三人同時起身，女兵首先朝蘇牧伸出手，“久仰大名了，我叫馬南·喬伊思，秘書部部長，你可以叫我JOJO。”
……JOJO？
蘇牧伸到一半的手僵了僵。
“有什麼問題嗎？”喬伊思問。
“沒有。你好，JOJO部長。”蘇牧若無其事的和喬伊思握了握手，然後是校尉，希爾佩斯，“聽聞希爾佩斯先生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在來之前，你們應該已經把我們的資料背得滾瓜爛熟了，所以，我們就不多此一舉的自我介紹了，咱們直接進入主題吧。”
說完，蘇牧便拉着身邊的夏娜和趙果果坐了下來。
這次和蘇牧一起來談判的只有她們兩個……嗯，有她們兩個也就夠了。
“這是CMU和執法局的交接手續，你們可以先看一下。”喬伊思拿出一個文件夾打開，推到桌子中央。
自由城裡，教會設立的官方機構顯然不止這兩個，但只有這個兩個，能夠直接影響到自由城的獨立政治權，所以脫離教會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該換的人全都換掉。
這份交接手續裡還包含着一份名單，上邊寫的都是那些讓秦揚十分頭疼的眼線。
“教會以後不會再幹涉自由城的內務，這些人你都可以換掉。”希爾佩斯說道，“但我也有一個條件，除了這些人之外，願意留在執法局和CMU的人，就讓他們留下。你可以撤掉他們原本的職位，安排一個閒散工作，薪資按以往的標準付給他們，其中對自由城造成的經濟損失，由我們教會來承擔。”
“我不太明白將軍的意思。”蘇牧說道，“這樣做，是想給他們一份安定的工作嗎？”
“你可以這麼理解。”希爾佩斯點了點頭。
很多執法人員其實都和普通人差不多，兢兢業業的工作掙錢來養家餬口。
他們爲教會做了那麼多年的事，不能到頭來因爲教會讓他們沒了生路。
“將軍一心爲民，真是值得敬佩。”蘇牧微微一笑，“不如這樣，我這裡有個折中的法子，將軍不妨先聽一聽？”
老實說，希爾佩斯這老狐狸說的話，蘇牧一個字都不相信，他說名單之外沒有教會的人了，就真沒有了嗎？
誰信誰是傻子。
教會想在自由城內留些暗線，他還在想在軍研部裡埋個釘子呢。
當大官的個個都是演技派，蘇牧就算沒吃過豬肉，也總該見過豬跑吧？
當然，蘇牧也不懷疑希爾佩斯有那麼一絲絲的真心在爲那些執法人員考慮。
畢竟做將軍的人，要是對自己的下屬不好，他在軍研部的威望也不會那麼高。
給那些執法人員一個安定的生活保障，這點蘇牧還是十分贊同的，於是，他把喬伊思面前的紙和筆拿了過來，寫下了三個字：大使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