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6章 維德的回憶（上）
“爲何會出現在「浪跡之門」裡嗎？現在想來，那還真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計劃啊。”
中年矮精靈的眼眸迷離，開始事無鉅細地描述了起來。
通過中年矮精靈的描述，雷驍得知。
對方的名字叫做維德，來自於一個遙遠的矮精靈王國。
至於對方的身份，確實並非尋常的矮精靈，而是當時矮精靈國王的弟弟，也就是矮精靈們的親王。
“不過，現在的矮精靈王國，恐怕早已經今非昔比了吧？沒有人會再記得我們這羣魯莽的開拓者了。”
話及此處，矮精靈親王維德不由得重重嘆息了一聲，滿面難以言喻的悵然。
望着對方那惆悵的神色，雷驍並沒有插話，而是繼續靜靜傾聽着。
關於矮精靈的信息，雷驍不久前就已經聽艾露莎描述過。
尋常矮精靈的壽命，與半精靈和矮人族相差無幾，幾乎不會超過五百歲。
五百歲的矮精靈，就猶如人族的百歲老人一般，已經屬於極爲長壽的存在。
當然，這是在沒有考慮到實力階級的情況下，如果實力能夠達到五階層次，讓壽命翻倍還是可以做到的。
不過縱然如此，兩千五百年以上的悠久歲月，也足以讓尋常的矮精靈們更迭五六代。
因此對於維德這些被困已久的矮精靈們來說，確實是已經看不到任何熟人了。
同時，作爲旁聽者的雷驍，清楚地明白。
矮精靈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種族，否則絕不會擁有超越於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
而自己既沒有經歷過對方的體驗，也不瞭解對方心中的五味雜陳，與其蒼白無力的出言安慰，讓對方感覺到冒犯，還不如做一個安靜的傾聽者。
“抱歉閣下，是在下沒有控制好情緒，讓閣下見笑了。”
維德很快就重新展露出了一副禮貌的笑容，接着說道：“閣下一行人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是因爲集齊了兩把「真理之鑰」吧？”
“沒錯，所以我纔會十分好奇，沒有「真理之鑰」的你們，究竟是如何進入「浪跡之門」的。”
雷驍點了點頭，直言不諱道。
“不瞞閣下，其實答案並不複雜，想必閣下已經瞭解到了吧？這輛「流浪號」擁有着自由穿梭於虛無空間與現實空間的能力。”
維德堅毅的面龐上，涌上了一抹自豪，回答道：“而在下與「流浪號」之所以會出現這裡，正是因爲通過精密計算，最終找到了「浪跡之門」內部最爲薄弱的空間座標，進而強行闖入這裡的。”
“果然如此嗎？”
聽到了這個意料之中卻又不可思議的答案，雷驍頓時滿面震撼神色。
通過一開始兩位年輕矮精靈之間的對話，雷驍就已經得知。
只要再運算一百二十萬次，矮精靈們就能夠找到離開這裡的空間座標，進而返回久違的家鄉。
然而，現實卻是這輛空間列車早已經腐朽崩壞。
就算是找到了真正的空間座標，身處在生命維持裝置的矮精靈們，也已經無法自主離開這裡了。
“不過，在沒有「真理之鑰」的情況下，維德等矮精靈居然能夠憑藉着精密計算，就強行闖入了「浪跡之門」的內部，光憑這一點，就足以證明這些矮精靈非同凡響。”
“畢竟這裡可是存放着【神之石】的所在地啊，很有可能乾脆就是由某位神祇親自開闢出來的結界區域。”
念及此處，雷驍的目光，開始變得愈加肅然。
在第二次進入這處幻境之前，雷驍就已經與身爲空間魔導師的江蘺，討論過強行闖入結界區域的可能性。
通過江蘺的描述，雷驍進一步得知。
從理論上來講，確實存在着這種另闢蹊徑的進入方式。
但虛無空間廣袤無邊，在這裡開闢而出的結界區域，縱然是再廣闊，對於整個虛無空間來說，也只是滄海一粟罷了。
最爲關鍵的是，虛無空間的維度與現實空間完全不同，其中的玄妙根本無法用言語形容。
就算是已經在現實空間找到了結界區域的入口，要想原地重新進入虛無空間另闢蹊徑，那也是差之毫釐，謬以千里。
在這種情況下，要想不通過預設好的結界區域入口，強行進入相應的空間區域，就如同大海撈針一般，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用江蘺的話說，如果讓巔峰時期的她，強行進入這處「浪跡之門」的話，在不斷嘗試摸索的情況下。
恐怕至少也得經過數千年的時間才能夠做到，由此可見一斑。
就在雷驍心中驚異的同時，身旁的艾莉兒等其他從屬，也均是滿面震撼神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望着雷驍等人震驚不已的模樣，維德面容上的自豪神色更甚，又繼續補充了起來。
“各位不必驚訝，縱然是擁有着魔算機的幫助，在下與部下們也是經過了十餘年的反覆計算，這才最終找到了強行進入「浪跡之門」的道路。”
話及此處，維德堅毅面龐上的那抹自豪，卻是很快被苦笑所覆蓋，又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但令在下沒有想到的是，雖然進入「浪跡之門」容易，但要想同樣通過計算離開這處結界區域，卻是比登天還難，與進入時的計算量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聽維德耷拉着尖耳說到這裡，雷驍摩挲着下巴，詢問道：“這麼說來，列車長閣下並沒有找到這裡的【神之石】吧？”
雷驍清楚地明白，就猶如莎拉所說的那般。
在進入了「真理之門」後，唯一的離開方式，便是通過考驗，獲取存放在這裡的【神之石】，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由此，答案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沒錯，正如閣下所說的那般，儘管在下另闢蹊徑，強行進入了「浪跡之門」，可卻根本無法定位【神之石】的具體位置，這纔會被一直困在這裡無法離開。”
維德嘆息着搖了搖頭，自嘲道：“或許這就是在下強行進入這處神創之地，所受到的懲罰吧。”
“由於找不到【神之石】的任何線索，無計可施的在下，只得與部下們藉助列車與儲物空間中所儲存的糧食，抓緊時間計算離開這裡的空間座標，可卻一直都是遙不可及。”
“在這個過程中，在下幾乎跑遍了整個結界區域，發現這裡除了水源之外，不但沒有其他生命，也沒有任何可以食用的植物存在，就連種植下去的農作物也無法生根發芽。”
“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在食物愈加緊缺的情況下，儘管在下很早就選擇了讓部下們輪換進入生命維持箱，與現實空間一起進行精密計算，以此在最大限度上，減少食物的消耗。”
“可在努力了近百年的時間後，卻依舊是毫無所獲，唯一有所改變的，那就是進入生命維持箱的部下越來越多，不安與絕望的氣氛也愈加濃郁。”
維德堅毅的面龐上滿是酸楚，接着描述着。
“直至徹底彈盡糧絕，在下也只得在與最後的部下們，佈置好了地面上的警戒裝置後，躺進了冰冷的生命維持箱。”
“雖然在這處列車之境裡，在下以最大限度還原了魔算機的性能，但也只能發揮出現實魔算機的一成計算能力。”
“不過，在下與部下們依舊沒有放棄希望，企圖在身體徹底損壞前，在列車之境裡計算出離開這裡的空間座標，然而，最終的結果已經非常顯而易見了。”
維德面容上的酸楚愈加濃郁，對着雷驍繼續苦笑道：“到了最後，在下與部下們甚至已經無法認清現實與幻境，直至等到了閣下的到來。”
“完全明白了。”
聽完了維德的描述，雷驍豁然開朗地點了點頭。
如此一來，這輛列車與矮精靈們的由來、以及地面上小鎮的一切，就已經全部弄清楚了。
“可沒想到矮精靈們到了最後，也沒有找到【神之石】的蹤跡啊，這就有些麻煩了。”
在心中想到這裡，雷驍似是想起了什麼，又詢問道：“列車長閣下，你們強行進入「浪跡之門」的最初目的，也是爲了這裡的【神之石】吧？難道你們的手裡已經擁有了一顆【神之石】？”
“不瞞閣下，在下的手裡並沒有其他【神之石】。”
維德先是調整了片刻自己的情緒，然後如實回答道：“而在下之所以能夠得到關於【神之石】的情報，那還要從空白時代開始講起。”
“空白時代？”
聽到了這個一直縈繞在自己心頭的謎樣名詞，雷驍略一沉吟，試探性地詢問道：“列車長閣下，難道伱是空白時代的倖存者？！”
“沒錯，與其說是倖存者，倒不如說在下是不知所謂者。”
維德無奈地搖了搖頭，迴應道：“因爲在下幾乎失去了關於空白時代之前的一切記憶。”
“與憐一樣，果然失去了關於空白時代的一切記憶嗎？”
雷驍凝眉點了點頭，但心中依舊滿是振奮，這可是除了神眷之地裡的憐等神侍之外，自己所遇見的第一個外界的空白時代倖存者！
“列車長閣下，關於空白時代你還記得些什麼？哪怕是一點兒細枝末節的事情也可以。”
雷驍幾乎沒有猶豫，馬上追問道。
雷驍清楚地明白，哪怕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地方，也足以成爲一塊小小的碎片，讓自己距離空白時代的真相更進一步！
“回閣下，在下唯一還記得的事情，那就是在昏厥前，被凍成碎片的矮精靈雄偉王都、刻骨銘心的冰寒、以及心中所蔓延的無盡恐懼。”
維德緊握住椅子的扶手，聲音開始變得顫抖了起來。
“除此之外，在下想不起來任何事情，不知道是誰毀滅了我們，更不知道矮精靈究竟是如何冒犯了這個可怕的對手，這纔會被趕盡殺絕。”
說着說着，維德的嘴脣開始有些發紫，似是又回想起了當時深入骨髓的恐懼：“當在下再次醒來時，就已經發現曾經繁榮昌盛的矮精靈王都、以及下轄的諸多城市，就猶如憑空蒸發了一般，完全不見了蹤跡。”
“完全不見了蹤跡？這也太可怕了……可就算是被毀滅殆盡，也不至於沒有留下一絲痕跡吧？”
聽維德說到這裡，雷驍身旁的艾莉兒頓時滿面驚訝，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愣了片刻，艾莉兒似是想起了什麼，不由得脫口而出道：“難道是因爲那個？！”
“沒錯，正是「錯位之物效應」。”
雷驍說出了艾莉兒心中的答案，篤定道：“既然諸如悠久之船、以及泰坦族遺蹟會憑空出現在原本不屬於自己的地方，那麼矮精靈們的廢墟徹底消失，也就是一件順理成章的事情了，他們必然湮沒在了某個不爲人知的地方。”
“原來閣下將這種情況稱之爲「錯位之物效應」嗎？確實是非常貼切。”
維德沉吟着點了點頭，繼續說道：“而後，作爲矮精靈王族的在下與在下的兄長，便是收攏了倖存的其他矮精靈們，又在遠離王都舊址的地點，建立了一個全新的矮精靈王國。”
“但與空白時代巔峰時期的矮精靈王國相比，新建立的國度，顯然是無法與之前同日而語。”
“在這種大傷元氣的情況下，本就實力疲弱的我們，沒少遭到其他倖存異族的掠奪，甚至是奴役，直到以在下所主導的研究院，研究出了從某種程度上可以代替魔力的新能源魔氣，這才慢慢開始有所緩解。”
聽維德說到這裡，雷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對方口中的魔氣，自然就是自己所熟知的蒸汽了。
“不過，就在在下大力研究魔氣科技的同時，在下作爲國王的兄長，卻是一直能夠在耳邊聽到一個沒有任何感情的陌生聲音。”
維德佈滿了魚尾紋的眼睛迷離，又是陷入了回憶之中：“正是因爲那個被在下兄長稱爲「魔神的低語」的聲音，最終導致了在下決定尋找【神之石】。”
“哦？此話怎講？”
雷驍的面容上，頓時浮現而出了一抹好奇，繼續凝神傾聽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