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長兄爲父

這一昏迷,刑天意識都昏昏沉沉的,就像是做了一個悠長的夢一樣!

刑天不知道的是,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裡,他整個人的腹腔都在發光,那輪太極圖高高懸掛,竟然在自主飛快運轉着,一道道秘力流淌而出,正在飛快的修復着他的身體!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直等刑天身上的傷勢好的差不多的時候,整個人的意識才終於漸漸復甦了。

始一睜眼,一陣劇烈的疼痛就從腰間傳來,刺激的刑天甚至忍不住狠狠哆嗦了一下!

“呃……”

刑天的喉間都甚至忍不住發出一道低沉的痛呼,那一擊軒轅無敵可是下了狠手了,生怕沒法一下子將刑天打暈,力道可是不小。

軒轅無敵終究是走在至強者邊緣、一隻腳都踏入超凡入聖之境的狠人了,忽然出狠手就算是以刑天的體格都扛不住,直接就被打成重傷!

因此,哪怕是刑天基本上已經被那太極圖運轉時流淌出的秘力修復的差不多了,可一睜眼的時候還是不禁感到一陣刺骨的疼痛,沒辦法,自我修復最多也就是能保證他的性命而已,要想完全修復,卻是不太可能的了。

睜眼,眼前是一片黑暗。

刑天整個人躺在冷冰冰的地上,一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感覺身體機能多多少少恢復了一下,而後閉上眼睛,當再次睜開的時候,眼中有秘力閃動,使其整雙眼睛漆黑深邃的就猶如那宇宙中的黑洞一樣,深不可測,甚至在瞳孔中有小型漩渦在轉動着。

頃刻間,黑黢黢的空間一下子變得驟然明亮了起來,刑天有些迷糊的腦袋也終於漸漸恢復了清明,暈倒前發生的事情逐漸浮上心頭。

霎時,刑天的一顆心漸漸沉入了谷底,當時就“唰”的一下子從地上坐了起來,剛一扭頭,登時就愣在了原地。

只見,就在他身邊距離不足三米遠的地方,軒轅無敵七人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一個個正目光熠熠的看着他,臉上的神色很複雜,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帶着一種如出一轍的無言悲慟,眼神中有着真誠的關懷,也有着濃濃的愧疚!

更有着……一種對灰白人生的絕望!

刑天的心愈發的冰涼了,對於這種眼神他實在是太熟悉了,當年……當他親手殺死自己的弟弟妹妹時,他的眼神與現在的軒轅無敵等人幾乎如出一轍!

那是被殘酷的現實和自己的無能爲力聯合起來徹底擊垮心志以後纔會有的眼神!

當初,刑天自己是因爲仇恨重燃生活的希望,然後他自己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而現在軒轅無敵幾個人的眼神讓他心中登時狠狠一突,一想到軒轅無敵在自己倒下以後說的那些話,整個人心裡就直突突,當下也顧不得跪在地上的七人了,舉目就朝那往生仙金望去。

只見那往生仙金上已經再無不朽的神性光華綻放了,徹底暗淡了下去,暗沉沉的屹立在這片空間最中央,根本就和一面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銅鏡子”沒區別了。

軒轅無敵當初曾經說過,往生仙金內蘊一種神性物質,不能窺測未來,但卻能追溯過去,只能使用一次,一旦神性物質耗盡,就會成爲一塊徹頭徹尾的廢鐵!

如今,看這塊往生仙金的狀態,顯然是已經被用過了!

刑天整個人如墜冰窟,登時身子就萎靡了下去,目光投向軒轅無敵的時候,頹然一嘆:“你們……都知道了?”

“咚!”

軒轅無敵沒有回答,一彎腰對着刑天就直接叩首,腦門子撞擊在地上的時候,發出一道沉悶到極點的響動!

這,僅僅是個開始!

當軒轅無敵的額頭與地面親密接觸的瞬間,龍骨、魔山、奧黛拉、鴆飛、羲和、鬼月六個人就像是發了瘋一樣,對着刑天就叩首,額頭不斷撞擊在地面上,發出一連串“咚咚咚”的悶響,卻是打死都不肯停下,直到有嫣紅的血跡已經出現在地上的時候仍舊在以頭猛擊地面,以他們的體質能將自己的磕頭磕的頭破血流,可想而知那一下下的撞擊究竟用了多大的力道!

一看這情況,刑天哪裡還能不知道這七人其實已經知道了真相,看着自虐一樣正對着自己叩首的七名男女,破天荒的,刑天那顆冷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心狠狠刺痛了一下,連忙站起來就過去扶幾人。

可惜,拉軒轅無敵,軒轅無敵不動。

拉魔山,魔山未動。

拉鬼月,鬼月也沒有動。

……

七個人,已經徹底瘋魔!

“夠了!”

刑天怒吼了起來:“難道他媽的這一輩子命還不夠苦嗎?既然活下來了爲什麼要這麼糟踐自己?

你們是在用行動嘲諷小邦德他們死的不值得嗎?

還是在嘲笑爺爺苦心孤詣所付出的一切不值得?”

刑天這一回是真的怒了,整個人眼睛赤紅,指着軒轅無敵他們的鼻子吼道:“原本老子看你們一個個的都成才了,成了這世界中最起碼是能排的上號的人物了,這心裡頭還總算是有了一些安慰,覺得兄弟們的血沒有白流,這條用白骨爲你們鋪就的生路鋪的值得!

反正,就算邦德他們那時不死,也活不了多久了,就那麼死了雖然淒涼,讓人感情上很難接受,但最起碼死的值得!

可是現在……老子忽然後悔了!

你們他媽的就是一羣白眼狼啊,你們知不知道你們現在的這番姿態卻是在嘲笑那些所有爲你們死去的人?

早知道你們是這麼一羣扶不上牆的死狗,當初老子還真不如狠一狠心把你們這羣垃圾全都溺死在那水牢裡!”

刑天一雙眼睛赤紅,這輩子他狼心狗肺慣了,誰都捨得去坑上一把,仁慈這東西說句難聽的對他來說真挺奢侈的,一輩子走到現在也不知道幹掉了多少人,從來就沒有手軟過,若說放不下,也就是放不下這羣從小沒了爹媽指着自己這個大哥活着的弟弟妹妹!

如今,看到這些弟弟妹妹在自虐,整個人心疼到了極點!

當刑天話落時,“哇”的一下,軒轅無敵竟然慘嚎出聲,這個從小就立志要做萬人敵、故而磨礪了一身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氣度的年輕男人算是徹底崩潰了,整個人趴在地上,哭的近乎帶上了一絲淒厲的味道,鼻涕眼淚橫流,磕破的腦門子上不管有鮮血滾出,直流的滿臉都是,看上去有那麼些慘不忍睹的味道……

“大哥……對不起啊!”

軒轅無敵在說話的時候連聲音都開始顫抖了:“真的真的對不起,是我們一直都太天真了,竟然想着殺了您報仇,卻不知,其實您纔是那個坑害死了自己都要圖我們好的親大哥啊!”

“咚咚咚”

軒轅無敵的頭一個勁而磕在地上,說話近乎呢喃:“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是我瞎了狗眼了……

對不起,大哥……”

一時間,哭聲一片!

“唉……”

刑天默默嘆了口氣,緩緩走了過去,直接半蹲在了軒轅無敵面前,沒有說任何一句安慰的話,只是像小時候軒轅無敵沮喪時候一樣,直接一把將對方抱進了懷裡,輕聲道:“大哥不苦,你們能長大,我就很高興,比什麼都高興!”

詭異的是,軒轅無敵竟然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刑天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笑的有些蒼白,不動聲色的將手朝着伏在地上的龍骨、奧黛拉幾人伸出,輕聲道:“都過來!”

“唰。”

剩下的六名男女動作一下子呆滯,擡頭,淚眼朦朧的看着刑天。

刑天輕輕笑着:“難道長大了就都變得矜持了啊?大哥想抱抱你們都不行了?”

語落,六個男女一下子就衝了過來,圍成一圈,就像是在天寒地凍中碰到了唯一的篝火一樣,不要命的往刑天懷裡湊。

“哈哈……”

刑天大笑,笑的眼角都淌落下一滴晶瑩的水珠都不自覺,只是不斷揉搓着七個弟弟妹妹的腦袋:“果然是長大了,以前一胳膊全抱住了,現在卻是都抱不住了!”

奧黛拉他們誰都沒說話,默契的驚人。

或許,這片刻的寧靜,他們已經等待了整整十四年的時間。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四下忽然變得安靜的時候,軒轅無敵毫無徵兆的問道:“大哥……爲什麼?可以告訴我爲什麼嗎?”

這一問,問的稍微有些突兀了,刑天也是明顯一愣,而後陷入了沉思。

這個問題,當年他問過李林,李林給出他的答案只有一句話。

一句話,困惑他一生。

所以這一次,刑天在略微沉吟後,說出了同樣的答案:“因爲我是大哥。”

軒轅無敵擡頭,看着刑天的時候眼神怪怪:“就因爲……你比我們早一步被人從那死人堆裡抱出來的?”

“早一步也是早,就因爲這一步,你們就得叫老子一輩子的大哥!”

刑天大笑,一直等笑完才面色轉爲嚴肅,然後將目光投向軒轅無敵六人,非常認真的說了四個字:“長兄爲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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