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磊這麼問，倒也不是信不過自己三叔。
但是呢，有些事兒吧，還真不能憑感覺。
因爲人心這東西真的不好琢磨。
另外，口碑這東西，也不是說你不幹壞事兒就有好口碑，大錯特錯。
他問小黃毛這話，其實是想打聽一下他三叔在不同人嘴裡的口碑。
問村裡人，那肯定人人都說好，因爲他給村裡做的好多好事兒，都是他三叔負責監督執行，那口碑絕對差不到哪兒去。
可在鄉里呢？
在縣裡呢？
而且在不同人嘴裡，同一個人的口碑也可能不一樣。
沒有利益相干的普通人嘴裡，他三叔或許就是個運氣好的超市老闆。
但是，在黃毛這些小混混嘴裡，說不定很可能是另外一種口碑，因爲他三叔做超市，養着不少保安，哪怕是一羣安安分分的保安，對這些小混混們來說也有着極強的威懾力。
另外，小混混們雖然沒什麼能耐，但消息靈通，縣裡發生的大小事兒都逃不過他們的耳朵。
所以他纔有這麼一問。
黃毛自然不知道楊磊的目的，還以爲楊磊要找楊建中的麻煩，急忙道：“沒有沒有，楊老闆雖然有點那啥，但絕對不幹違法犯罪的事兒，相反，人挺好，一等一地講義氣。”
“你確定？”
“確定確定，”黃毛連忙道：“再說了，楊老闆能有今天，全靠他那個狀元侄子，人狀元郎可是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人，怎麼可能允許他三爹幹壞事兒？之前就聽說了，因爲楊老闆小老婆的事兒，狀元郎差點把他三爹的經理撤掉。”
楊磊挑眉：“你消息倒是靈通。”
“嘿嘿嘿，我們閒着沒事兒就瞎打聽。”
“還打聽到了些啥？”
“沒別的了吧，”黃毛撓了撓頭：“對了，我聽說楊老闆打算開分店了。”
“你連這也知道？”
“咳咳，我堂姐在天天超市當會計。”
“哦，難怪連電影院裡的管理員都怕你。”
“哥，我不敢了，真的，以後再也不敢了。”
楊磊哼了一聲：“楊建中真那麼好色？”
黃毛見楊磊說話客客氣氣，也放鬆些許，笑道：“哥，男人嘛，有了錢，好色一點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人家新老婆不在意，誰也管不了是不是，就算狀元郎回來又能怎麼樣？何況聽說狀元郎自己身邊的女人也不少。”
一旁的秦洋三女聽到這話，都忍不住笑起來。
楊磊則稍微有點尷尬，擡手就是一巴掌：“瑪德，誰問你這些了？說楊建中。”
“哦哦，楊老闆人真的講義氣，但這個好色也超市裡也是出了名的，經常和一些服務員勾勾搭搭的，不過好在沒再鬧出過什麼大事兒，也就是我堂姐在超市裡上班，不然一般人還真不知道呢。”
楊磊的臉色有點難看。
他這個三叔，還是不長記性。
本以爲有半年前的教訓，他三叔至少不會再啃窩邊草。
沒想到啊沒想到。
要不是今天這事兒，又要被上一課了。
果然，人身上有些東西是真的很難改掉。
狗改不了吃屎說的就是這種情況。
他又不是非得讓他三叔做個專一的男人？他沒這個資格。
他的要求很低，別在公司裡亂搞。
結果……
雖然他不會聽信一家之言，但黃毛大概率沒撒謊。
問題是，怎麼辦？
他可是剛剛給他三叔鬆綁，讓他三叔去開分店。
現在就食言？
那真就徹底撕破臉皮了。
可放任不管，遲早會出事兒。
他三叔就一個普通人，偶爾玩玩沒啥，可天天在公司裡這麼亂搞，不但會出事兒，甚至會出大事兒，有些女人在感情這塊相對弱勢，可有些女人卻不同，一旦不順心，會想盡一切辦法報復男人，完全沒有底線的那種。
而超市這種客流量比較密集的地方，稍微有點意外，那都是大事件。
怎麼辦？
楊磊一時間也沒什麼好辦法，站起來，踢了小黃毛一腳：“滾蛋！”
“唉，是是是，我滾，”小黃毛起身就跑，那幾個跟班也一鬨而散。
這個時候，纔有保安擠進來，看到楊磊，連忙行禮：“楊總。”
楊磊擺擺手：“反應有點慢，以後注意點，電影院這邊也安排一兩個人值班。”
“好的楊總。”
“忙去吧。”
楊磊意興闌珊地離開。
秦洋三女見狀連忙跟上：“磊哥，咋了？”
楊磊把情況簡單講了一遍。
秦洋“切”了一聲：“就這麼點小事兒啊？磊哥，你這是當局者迷。”
“哦？怎麼說？”
“三爹雖然大權在握，但撐死了也就是個總經理，說到底還是你的手下，不算血緣關係，就一打工人，想拿捏一個高級打工仔，那不簡單？”
“仔細說。”
“摻沙子啊。”
“嗯？”
“財務、法務、監管等部門老大都換成你的人，三爹總不至於因爲這事兒跟你生氣吧？他好好的，這些人就會是他的助力，他要是禍害公司，這些人就是撥亂反正的中流砥柱，”秦洋輕鬆地說道：“其實把天天超市正規化就行，只要不是三爹的一言堂，他自己就會注意的，現在會亂來，完全就是你太過放縱的原因，你雖然也管，但管得不到位，思路就是錯的。”
楊磊沉默了。
因爲，還真是如此。
細細一想，之前雖然也因爲他三叔出軌的事兒給了他三叔一定的懲罰，但對天天超市這個本體卻沒有任何約束，他三叔依然是這裡的土霸王，所有事情還都是他三叔一個人說了算。
在超市裡，他三叔擁有絕對的權利。
絕對的權利導致絕對的什麼來着？
他三叔只是好色一些，已經算是比較剋制了，至少財務這塊沒出問題。
等等，財務真的沒出問題嗎？
楊磊皺起眉頭。
他不是沒看財務報表。
但看的也就是個總賬而已，這個賬到底真不真，他還真不知道。
估計除了他三爹和做賬的會計，沒有人知道是是真是假。
他不想懷疑他三爹在這方面的操守。
可是，這個疑心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