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跟在書生的後面。
他一共看見這書生被人從店鋪裡丟出了十次，被人攆走了十五次，加上在此之前的，他想象不出這書生到底被人這般對待了多少次了。
而這還是僅僅是半天的時間，看之前那些掌櫃的反應，這書生應該出現在這裡已經有些日子了。
到底是什麼樣的動力，能讓他做到此等地步？
他很好奇，但更多的是震驚。
之前，
自己也許是真的誤會他了，
他也許是真的逼不得已！
被人攆走，被人駕着丟出來，書生似乎已經習慣了。
但不管被攆多少次，被丟多少次，落寞痛苦的只是他的臉色，而他的脊樑卻依舊筆挺。
不厭其煩的，不要臉面的，不知痛疼的。
一家一家的走進集市內的每一個店鋪。
賣畫，被拒，哀求。
然後毫無意外的，再次被丟，再次被攆，一切似乎已成定局。
但這看似毫無希望的行爲，那書生卻依舊沒有放棄。
一路繼續，不停不歇。
當書生第二十一次被人從店鋪丟出來時，一直默默跟着身後的蕭寒，卻看不下去了！
照例，書生會先從地上爬起，然後再去撿起地上的字畫，但這一次有一隻手卻是提前將其撿了起來。
“窮書生就是窮書生，不會做生意還偏偏要做，你這樣做除了增加自己跟地面零距離接觸的次數之外，還有其他意義嗎？”
“我需要靈石，五塊就好，你有麼？”書生答非所問。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蕭寒，他的眼中有一絲意外，但更多的是渴求。
“有，但我需要知道爲什麼？”
不怪蕭寒多管閒事，他僅僅是好奇罷了。
好奇這個本該清高的男人到底是爲了什麼，才能做到像現在這般，連一丁點兒的尊嚴都不要。
“字畫賣你，其他無可奉告！”書生眼中閃過一絲警惕。
蕭寒將字畫打開，畫上是一片荷塘，荷塘裡盛開着一朵朵潔白的蓮花，很美，也很乾淨。
但不管多美，這始終只是一副普通的字畫而已。
而面前這個書生也不是什麼大家，起碼現在不是。
所以，這字畫如其他人所言，它不值書生說的價。
蕭寒搖了搖頭，將字畫重新捲起，道：“它並不值這個價，所以我不能答應你，除非你能給出等價的東西，或者告訴我爲什麼？”
聞言，書生臉上出現了一抹掙扎之色。
“我能信你麼？”
片刻後，書生突然問出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這個問題奇怪到蕭寒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也許.....吧！”蕭寒聳了聳肩，不敢多做承若。
對方問能不能信他，無非就是擔心自己會不會在知道原因後對其不利。
他自問自己不是什麼大聖人，但是乘人之危，或者說以強欺弱的事情他還沒臉幹出來。
良久，書生似乎強迫自己接受了一個自己原本不想接受的條件。
之後他有些艱難的開口：“給我靈石，字畫歸你，跟我來。”
蕭寒點了點頭，大手一揮，五枚靈石出現在手中，接着就交到了書生手中。
看到靈石，書生的臉上出現了一抹激動，接着他就快速的朝着一個地方跑去。
蕭寒則安靜的跟在後面。
沒多久，書生便到達了目的地，那是一家靈藥房。
藥房前面加了一個靈字，很明顯這是專門針對煉靈師開設的售賣天材地寶的藥房。
“掌櫃的，我有靈石了，快把那根百年人蔘給我！”書生將五塊靈石放在藥房的櫃檯上，顯得有些迫不及待。
在這藥房櫃檯的後方，一個老者聞聲走來，看到來人是書生後，老者臉色明顯有了一絲不耐。
不過再看見櫃檯上的五枚靈石後，他的臉上卻又出現了一抹笑容。
僅是這數秒鐘的時間，老者就將一個商人的本色演繹的玲離盡致。
“呦，沒想到你還真搞到靈石了，之前我倒是小看你了。既然如此，那根百年人蔘就賣給你了！”
一把將靈石收入囊中，老者便從後面的藥櫃裡拿出了一個木盒子。
接着他當着書生的面將木盒子打開。
頓時，一根泛黃的人蔘映入眼簾。
而站在書生身後的蕭寒，在看見這根所謂的百年人蔘後，眼睛不由一縮，臉上出現了一抹異色。
靈藥他懂得雖然不多，但人蔘具體有多少年份了，作爲煉靈師的他，還是可以感受出來的。
這木盒子裡的人蔘頂天了也就三十年份，離那老者所謂的百年還差的遠了。
而且但凡是一個懂點行情的人都知道，一根百年的人蔘又豈會只買五塊靈石？
可面前這個書生似乎沒有發現不對勁。
這要麼說明書生是因爲某些事情焦急的腦子糊塗了，要麼就是真的沒有什麼閱歷。
看對方的樣子，蕭寒覺得後者似乎佔的更多些。
見了人蔘，書生沒有絲毫懷疑，立馬將盒子合上，然後拿起就走。
一系列動作快的蕭寒都來不及提醒他這人蔘是有問題的。
最後，他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掌櫃，然後快速跟上。
拿着人蔘的書生一路飛跑着出了靈師集市，然後又穿越了數十條曲徑小道，最後他終於在一個極爲偏僻的破木房子前停了下來。
破木屋的四周是一棟棟同樣破舊的木屋，有些木屋還有煙火冒出，有些則破爛的完全不能住人，有些則徹底倒塌成了廢墟。
看着周圍破敗的一切，蕭寒覺得這裡應該是青州城的貧民窟。
比他早先一步到達的書生，已經快步走進了那間破木屋裡。
在門口的蕭寒還隱隱聽到了書生略顯開心說道：“阿蓮，我買到了，我買到了，你有救了！”
但僅是眨眼間，一道狼嚎鬼叫的哭聲卻從破木屋裡傳了出來。
聽到哭聲，蕭寒不由一驚，身形一個箭步就衝進了破木屋子。
昏暗潮溼的破屋子裡掛滿了一幅幅畫好的雪白蓮花，很美，很乾淨。
但與房間裡的環境卻有些格格不入。
此刻，在屋子裡的木板牀上，有一個貌美女子一動不動的躺在上面。
這女子臉色蒼白，就猶如字畫裡的白蓮，很美，很乾淨！
但她........
已經凋謝了！
牀頭，那書生趴在那裡，絕望的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