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月凌波忽然話鋒一轉，沉吟道，“相信李向陽在京城的敵人也不在少數，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如果不僅是我們一家之力，要除掉李向陽倒也並非難事。”
“你還聯合了什麼人？”
“比如說你。”
月凌波笑盈盈地看着夏商，卻也是想得到一個明確地答覆。
可夏商卻皺起了眉頭。
無論是什麼事情，夏商自然是站在月凌波一邊的，但是……“怎麼？
你還不願意？”
月凌波面露不悅之色，在她想來，夏商應該是毫不猶豫的，現在夏商的反應令她十分不滿。
“不是。”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只是在思考風險。”
月凌波扭頭看向一邊，顯然是生氣了。
夏商也沒再說話，腦中卻是別的考慮。
要說殺掉李向陽，夏商肯定不會有絲毫猶豫。
但先不說其中的風險，想想李向陽死後會引發出來什麼樣的後果……太子李辛剛剛死了，消息都還沒有傳到中原，馬上二皇子又死了，這天下還不知道亂成什麼模樣。
到時候大華內部人心惶惶，外部勢力必然嗅到味道乘虛而入。
一個倭寇尚且不能完全處理，更別說南蠻部族和北夷野人，這兩股勢力早就對大華疆土垂涎已久。
而且兩年前在巴蜀和荒州爆發的瘟疫所指，這背後操縱的勢力，恐怕還不是大華境內的勢力，而是更西邊，隔着一片無邊黃沙的未知力量。
東南西北處處都是隱患，無數心懷不軌的人都盯着大華，盼着大華生病。
而現在的大華已經病的不輕，皇帝傻了，太子死了，如此大的病症只是還沒有顯露出來而已。
李向陽雖然幹了不少壞事，但他的存在至少能控住住他手底下的各方力量。
如果他也死了，必然會有更多爭權奪利的人出現，從而引發更激烈的內鬥。
按照夏商所想，現在的大華最重要的是穩定，穩住政局和民生，撐過這一段流言蜚語最多的時候。
夏商私底下調查太子的死因，那也只是想知道背後搞鬼的人究竟是誰。
如果這一切都是李向陽的佈局，夏商決定要對付李向陽，那也絕不會立刻行動。
矛盾的是，夏商這樣的考慮對於月凌波而言是說不通的。
看到月海棠憤懣的背影，想着她剛纔衝到牀邊緊握自己手掌的關切，夏商的心軟了：“好了，我會盡我所能幫你的。”
…………十二月的京都大雪滂沱，灰濛濛的天被一層層如爛棉花一樣的雲堆疊壓着。
厚厚的積雪讓馬車都沒法在官道上行進，零零散散的人影在雪堆中艱難的前行。
一切的一切像極了去年，讓人不經意聯想到了那時候長冬的陰霾。
冷，急劇的冷，便是隨行的水月山莊女弟子們都有些遭不住了，披着棉絨披風，穿着白紗裙實在是不禦寒，凍得每個人臉都紅彤彤的。
“堅持一下，進京之後就給你們置辦棉衣。”
夏商再隊伍前方朝着沉悶的姑娘喊着。
人羣中幾個聲音沒精打采地迴應：“謝……謝公子……咳咳咳……”隊伍中也只有月凌波一個人紅光滿面的，像和沒事兒人。
夏商回頭看着她，自己也縮了縮脖子，吐着寒氣鄙視說：“你這個當師父的也太摳門兒了，這麼多年輕的姑娘，在這麼冷的天趕路，連一身暖和的衣裳都不準備？”
“行走江湖，連嚴寒酷暑都熬不過去，不如乘早死了好。”
“姑娘家都是要呵護的，在江湖的女人跟在大宅院的女人都一樣。”
“都一樣什麼？
一樣容易被騙嗎？”
“額……”夏商接不上話，選擇了閉嘴。
這一路過來，月凌波便沒怎麼給夏商好臉色，夏商對此心知肚明，只能儘量不去招惹這位仙女姐姐。
京城門口有幾個卸了盔甲穿着大衣的軍士在掃雪。
現在是正午時分，原本是進出京城人最多的時候，今天卻只有夏商他們一批人。
幾個沒精打采的軍士見到一隊光鮮亮麗的姑娘過來，頓時來了精神，圍着夏商他們好一陣盤問。
原先還很客氣，但得知他們是江湖中人後，態度裡面變了，惡狠狠地提醒所有人不要在京城鬧事，好不容易纔放行入城。
但入城前的煩悶很快就被入城之後的熱鬧所驅散。
和京城外面的冷清相比，城裡面的熱鬧景象比之去年好了很多。
左面的茶舍裡傳來了說書先生的醒木聲響，隨後又傳來了一聲聲叫好；門口的小販好一陣吆喝，吸引了小姐和丫鬟駐足觀看，後面一個公子打扮的舔狗諂媚地撐着傘，生怕一片雪花落在了小姐身上。
右面是熟悉的酒樓，飄出的肉香之中混着更熟悉的酒味兒，夏商一聞就知道是自家的五糧液。
等看到一個老人家揹着一簍子棉花從酒樓裡出來，準備到隔壁的布莊去時，夏商便想起了要給姑娘們置辦衣裳的事情。
“哦，對了，前面就是布莊，咱們先去把衣裳置辦了。”
夏商的話卻沒有人應答，卻見幾個穿着華貴錦緞的人正在跟月凌波說話。
“仙子，我家主人已等候多時了。”
月凌波朝着對方點了點頭，示意他們稍後。
然後月凌波回到了夏商面前：“在京城接應我們的人已經到了，他們會接待我們，你就不用操心了。”
“他們是什麼人？”
夏商一頭霧水。
“庸王府。”
“李庸？
！”
夏商頗爲震驚，“你怎麼跟他聯繫上的？”
“我說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這個三皇子倒是有足夠的誠意，再次之前也給了水月山莊不少幫助。”
“……”夏商沉吟着，眉頭緊皺。
“怎麼？
這個三皇子不是好人？”
“京城裡的人沒有好壞之分……”夏商低聲道。
“那你爲何這樣一幅表情？”
“我只是沒有想到你會跟三皇子有關係，你要明白，跟皇子牽涉關係是最危險的，尤其是這個時候。”
月凌波點點頭：“我自然明白，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卻我們不會牽涉太多，我們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殺了李向陽，可不會白白跟人當槍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