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提亞馬特的心臟在狂跳。
和地上的血海無關——血海的確散發出相當可怕的又讓人着迷的氣息。
但萬米之遙的距離，提亞馬特又沒有刻意去看，它勉強可以抗住一段時間。
真正讓提亞馬特心臟不受控制狂跳，感受到莫大恐懼的，是它背上的夏閻真——那一瞬間散發出來的殺意。
“主人，這張面孔……”提亞馬特忍不住問道，“你認識？”
“不認識。”
夏閻真語氣平靜，“不過看見的時候，我的確很想殺了它。”
和任務無關，單純地想。
夏閻真也不明白這種感覺來自何處，好像是身體的本能？
如同人餓了就想要吃東西，渴了喝水，是刻在基因深處的本能。
當然，這種本能只是一閃而過。
沒有真正影響到夏閻真。
現在的他殺意完全收斂，看上去很正常。
腳下的血海沉浮着，不斷擴張，那張面孔嘴巴一張一合，也發出各種各樣的聲音。
提亞馬特心神激盪，有一種想要投入其中的衝動，又立刻提高高度。
“這種對手……麻煩。”
夏閻真皺起眉頭，取出了古神書。
他意識到了自己存在的致命缺陷，應該說，早就有所感覺，現在完全肯定。
如何彌補這個缺陷，要提上日程了。
眼下還是先專注解決敵人，完成任務。
夏閻真翻開古神書。
提亞馬特擴張身軀，龍爪託舉着夏閻真向旁邊伸出。
“……”
亂七八糟的文字再度被念出，古神之光再現，撒向腳下的血海。
光和海碰撞。
血海頓時沸騰起來。
翻涌起數百米的浪花，浪花中可以看到大量的身軀沉浮着，做出攻擊的姿態。
這些不是屍體，它們看上去生機盎然。
血海雖然是一片血色，但並不死寂，它代表的也不是死亡，而是誕生、繁衍。
旺盛無比的生命力從中散發出來。
相比之下，帶着一抹紅光的古神之光，纔是真正的死寂虛無。
古神之光蒸騰着血海以及裡面不斷出現的生命體。
血海翻涌的浪花卻越來越高。
從最開始的數百米上升到了上千米，如果不是提亞馬特飛得夠高，現在已經被拉了下來。
翻涌的浪花逐漸有了形狀，看上去像是一隻手——嬰兒那種肥嘟嘟的手。
那張陌生的面孔已經隱沒。
神母“化作”子嗣，戰鬥着。
“效率低了。”
夏閻真在心裡暗道。
古神之光和血海的碰撞，雙方目前勢均力敵。
隨着時間的推移，古神之光威力會越來越強，越來越可怕。
血海呢？
看情況也同樣會擴張變強。
哪怕夏閻真唸誦上一天一夜，估計雙方依然在撕扯頭髮。
這樣可不行。
唸誦古神書，對夏閻真來說是平靜狀態，十秒鐘後，神聖王冕出現。
夏閻真將其戴在頭上。
神聖王冕頓時和古神書發生共鳴。
光！
驟然變了！
它變得實質化起來，從開始的飄渺虛幻變得凝實。
“轟！”
剛剛形成，涌上來的血手臂好像被重錘砸中，轟然破碎。
古神之光得到了神聖王冕的力量，神聖法的加持，變得“歡呼雀躍”。
威力提升不止一星半點。
但給人感覺更加凝實的同時，那光的顏色反而更加虛空飄渺，接近陽光的“無色”。
那一抹紅也變成了夕陽紅。
如果不注意，看到的就是一片血海在瘋狂翻涌沸騰。
海面上不斷出現巨大的凹陷，形成一個個漩渦，猶如人身上被鑽出一個又一個血洞。
血洞中有各種各樣的人、獸以及人獸結合體被轟碎，變成白沫。
被連古神之光殺死，它們沒有復活。
神母也不需要它們復活。
血海翻涌着，慢慢脫離地面，形成一個巨大的血色嬰兒。
“哇！”
一陣啼哭之聲。
提亞馬特搖晃着，從高空中墜落。
夏閻真一隻手抓着古神書，一隻手反手抓住提亞馬特龍爪，把它往天空中一甩。
失衡的提亞馬特一下子飛上高空，身軀和空氣瘋狂摩擦，都變成了紅色。
流星是墜落和大氣摩擦變紅，提亞馬特則是反其道而行，一下子消失在了天際，好像動畫裡面的火箭隊。
反正它的身軀肯定比隕石流星什麼的堅硬，不用擔心受傷。
夏閻真則是從高空墜落，絲毫不影響他繼續唸誦古神書。
血海形成巨大的嬰兒，古神光也收攏起來，帶着消融一切的力量，狠狠砸落。
“哇！”
又是一聲啼哭響起。
古神光和血海巨嬰同時崩潰。
漫天血雨形成，點點“星光”瀰漫天空。
夏閻真墜地，轟然作響，當他把雙腳從脆弱無比的地面中拔出來之時。
血雨重新凝聚，變成了神母的形象。
大小大概在百米左右，只是由一片血組成。
巨大的聖母，面孔不是艾爾莎，也不是同光帝，而是那個陌生“之人”。
它揚起蹄子，踐踏大地。
“轟！”
夏閻真把古神書當做板磚，施展槍刺，和蹄子碰撞。
血色蹄子破碎。
神母巨大的身軀也凝滯了一下，傳遞過來的力量讓它整個“人”都泛起了漣漪。
古神書的“觸之即死”效果對神母沒有發揮作用。
凝滯片刻後，神母的蹄子重新形成，繼續攻擊夏閻真。
“果然……”
夏閻真微微搖頭。
他的致命缺陷，在這一刻完全體現了出來。
攻擊手段貧乏！
別看夏閻真從劍槍七勢到各種衍生結合招式，多種多樣。
但實際上，他的主攻手段就一種，物理攻擊！
只是物理輸出，肯定無法全面應對所有的情況。
特別是神母這種敵人。
看似沒有智慧的神母已經在戰鬥之中做出應對，變成了如今的形態。
大大減弱了夏閻真對它的有效殺傷。
以前，這個缺陷依靠裝備來彌補。
咒靈死刃以及古神書，都可以彌補夏閻真攻擊手段匱乏的缺點。
但隨着實力的增強，夏閻真遇到的敵人也越來越強大，種類越來越多，各種形態的都有。
難以用物理攻擊殺死的對手，絕對不在少數。
如今夏閻真手中，最能彌補他缺陷的裝備，毫無疑問是古神書。
層次高，殺傷力強，範圍還廣。
連夏閻真沒有大範圍攻擊手段這個缺點也彌補了。
可是，這也意味着，如果有敵人連古神書都無法拿下的話，就會相當棘手。
有可能一路打到天荒地老。
神母，就是這種情況。
如果神母選擇逃，情況還會更加糟糕。
而且，神之夢境、靈氣什麼的也未必靠譜。
如果有一天，失去了提亞馬特，失去了一身裝備，孑然一身夏閻真實力還在。
可想要殺敵，就有點無力迴天了。
“對內提升的路已經確定，沒問題。對外的攻擊手段必須要增加！”面對神母的攻擊，夏閻真沒有做出反抗，只是摘下神聖王冕，將其收起。
“轟！”
凝聚的血色之身，猶如落下的瀑布，既有強大的衝擊力，又保證了不會在夏閻真最擅長的領域和他硬碰硬。
夏閻真被血蹄吞沒。
進入到一片泥潭之中，恐怖的壓力從四面八方襲來，要把他擠壓至死。
“只能先這樣了。”
夏閻真閉上眼睛，張開嘴巴，身子溫度穩如驟然升高。
身化熔爐！
周圍的血水沸騰起來，被夏閻真吞沒。
其中蘊藏的旺盛生命力，化作最爲純粹的力量，被夏閻真吸收。
神母怒吼一聲，感覺到超過古神書的致命威脅。
生命力正在流逝，快得它根本無法承受。
羊蹄就要斷裂，和夏閻真拉開距離。
夏閻真再次打開古神書，翻到古神之視那一頁。
一邊吞噬着神母的生命力，一邊唸誦起來。
巨大漩渦形成眼睛的模樣，在半空中抽搐式轉動，盯上神母。
使用古神書的“唸誦”是一種行爲，而非必要結果。
也就是說，不需要真的念出聲，有相關的行爲就可以激發古神書。
在水中，夏閻真依然可以使用它。
古神的凝視落在神母身上，神母的動作也像落入到泥潭當中，變得極爲遲緩吃力。
古神之視沒有完全控制它，只是讓它變得遲鈍。
這，也就足夠了。
夏閻真一心二用，嘴巴張開吞噬，只用腹腔共鳴着繼續唸誦。
從天地熔爐訣中“研發”出來的身化熔爐，被夏閻真運用到極致，瘋狂又貪婪地吸收吞噬着神母的生命力。
神母的掙扎也越來越緩慢，無力。
超過百米的高大身軀正在逐漸縮小。
半小時後，神母沒有了半人半羊半蜘蛛的形態，而是變成了一團血球。
大小也收縮到了兩米多一點。
唯有表面翻涌着，時不時形成一道張開的裂痕，證明它還保留着一些自我意識，沒有被完全消滅。
夏閻真已經收起了古神書，專心吸收熔鍊着神母最後的一點生機。
一分鐘後，夏閻真吞下最後一口血水。
擦掉嘴巴邊緣的血跡。
隆起成將軍肚一般的腹部發出雷鳴聲響，迅速恢復正常。
“嗝……”
伴隨着一聲飽嗝，夏閻真吐出一口血氣。
神母，被他徹底熔鍊消失。
夏閻真，吃掉了神母！
【任務一完成……】
使徒印記傳來信息提示，夏閻真閉着眼睛，這次任由睡意吞噬了他。
吃得太飽，累了，他想要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