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風暴
轟隆！
漆黑的夜空銀蛇狂舞，響雷陣陣，彷彿諸神在發泄憤怒。
電光照在霍柏的臉上，清晰地映出了這位伯爵次子眼中的恐懼和懊悔——
怎麼會遇上這麼大的風暴！
而當他看到斷裂的桅杆時，整個人都傻了。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將霍柏掀翻在甲板上。
“你如果不是我親弟弟，我現在就砍下你的腦袋！”
身後傳來哥哥霍拉斯的聲音，霍柏暈暈乎乎地掙扎着爬起來，囁嚅道：
“我……我也沒想到會這樣……”
霍拉斯聽到這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上前揪住弟弟的衣領，對着他的臉狂噴口水：
“你當然沒想到！伱個蠢貨腦子裡全是海水和柰子！一個女人而已，用得着把所有人都帶入險地嗎？”
“我只是聽說……石階列島這一帶海域有些不成氣候的海盜……”
霍拉斯現在真的想把弟弟的腦袋給擰下來，但喘了半天粗氣，他終究還是一把將霍柏推倒在地上，吼道：
“你給我立刻組織士兵戒備，如果真有海盜出現，你衝第一個！”
山姆威爾深深看了兩兄弟一眼，咧嘴笑道：
又是一道長長的閃電劃破天際，彌久不散，足足持續了三四秒鐘的時間。
是的，這樣的狂風之中，它居然還敢張着帆！
鼓脹的風帆帶動下，這艘只有青亭島艦隊旗艦一半大小的戰船猶如利箭一般快速逼近。
“是我，山姆威爾。”
波濤洶涌的海面上，幾隻掛着三角風帆的長船隨着滔天巨浪起起伏伏，它們時而被浪花拋到半空，落下時濺起高高的水花，時而整條小船都被巨浪掩蓋，好半晌後才溼淋淋地從浪花裡鑽出來。
“小姐……她剛剛吐了，才躺下……”
“我剛到。這是怎麼回事？”
好不容易將娜塔莉哄着睡着，山姆威爾輕手輕腳地離開房間。
狂風驟浪中，他連站穩都勉強。
那是一艘單桅戰艦，暗紅色的船身細長低矮，船帆漆黑猶如無星的夜空——
雖說他們名聲在外，但這裡畢竟只有五艘戰船，而對面的海盜究竟有多少，誰也不清楚。
外面的風暴沒有任何好轉的跡象，甚至變得更加猛烈了。
甲板上響起了急促的呼喊聲。
“誰？”
“我正要去看她。”
他需要搭建一個小舞臺，找一個替罪羊……
整個海面在它的籠罩下，恍如白晝。
“好的。對了，還有娜塔莉小姐，她還好吧。”
而在狼羣之中，還有一隻狼王——
“沒事的，風浪很快就會過去。”
這樣的風浪連山姆威爾這種體格健壯的人都有些難以承受，更別提嬌弱的娜塔莉了。
“好了，好了，睡覺吧，睡一覺起來一切就好了。”山姆威爾輕輕拍打着娜塔莉的後背。
顯然，並不只山姆威爾一人發現了這些遊弋在附近的長船。
艙門過了一陣才被打開，臉色發白的侍女剛想行禮卻差點摔倒。
轟隆！
霍拉斯轉身就走，卻突然發現身後的陰影裡，不知何時竟站着一個人！
“準備戰鬥！準備戰鬥！”
密集的雨點瞬間就溼透了他的衣服，被風一吹，竟有些寒意。劇烈的搖晃中，山姆威爾也覺得自己的胃部像是被一把大手死死攥住，他需要竭盡全力才能壓制住嘔吐的慾望。
山姆威爾·凱撒！
派克斯特伯爵的次子可不是山裡的野人，河灣的流民，不能隨便弄死。
“我會的。”
黑漆漆的夜空，不時劃過閃電的火光，在那一閃而逝的光亮中，山姆威爾突然看到了驚心動魄的一幕——
“請您代爲轉達雷德溫家族的歉意。”
有點發燙。
“我好難受……”小姑娘可憐兮兮地抱住山姆威爾的手臂，把頭埋在他的懷裡。
山姆威爾走進船艙，就見娜塔莉頭髮散亂地躺在牀上。
然而，他寧願自己什麼也沒有看清。
屋外傳來轟隆的雷聲和狂暴的風雨聲，夾在着隱隱約約的各種呼喊聲。屋內昏黃的燈光搖曳不停，卻彷彿是混亂天地間的唯一溫暖。
該死的！
山姆威爾臉色開始發白，這裡根本不是他所適應的戰場。
這方面，他必須向“小指頭”培提爾·貝里席這位陰謀家學習——怎樣才能殺死一個人，而又不讓自己有任何嫌疑。
霍拉斯心臟都漏跳了幾拍，好半晌才擠出一個笑容：“山姆，是你啊，嚇我一跳。你在那裡多久了？”
“嗚嗚——山姆，我不要去君臨了……嗚嗚，我也不要回星墜城……我跟你回鷹嘴嶼好不好……嗚嗚……”
還有他所帶來的親衛隊，也同樣不習慣海上的顛簸。
“是……”霍柏低着頭不敢反駁，只是眼中卻還是閃爍着歹毒的恨意。
山姆威人伸手扶住她：“娜塔莉小姐還好吧。”
藉着這道光芒，山姆威爾終於將面前的一切都看清楚了。
尖銳的船頭如刀鋒一般劈碎巨浪，捲起的一堆雪白之中，一尊黑鐵少女像若隱若現。
一道電光劃過，霍拉斯看清了來人的臉——
……
“山姆……”
艦隊四周的海浪中，遊弋着多達六七十艘長船，他們猶如一隻只嗜血的灰狼，緊緊跟隨着自己的獵物。
它們像是跳動在大海上的精靈，或者更準確地說，是從地獄中爬出的魔鬼！
“海盜！海盜！”
“沒事，沒事。”霍拉斯故作輕鬆道，“一場小風暴而已，這種事我們見得多了，你要相信青亭島水手們的本事。”
咚咚。
“好。”山姆威爾點點頭，“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助，隨時派人來叫我。”
轉過身，山姆威爾臉上的笑容瞬間消息，眼中閃過毫不掩飾的殺意！
霍柏·雷德溫！
當然，山姆威爾知道，自己決計不能魯莽。
“沒事吧？”山姆威爾坐到牀邊，摸了摸小姑娘的額頭。
此時面對海盜，他只能祈禱青亭島的士兵們足夠強悍了。
更不清楚對方到底是腦子抽了瘋，還是真有足夠的底氣，居然敢在這種鬼天氣裡發起戰鬥。
山姆威爾聽到霍拉斯聲嘶力竭的聲音，但卻很快被隆隆雷聲所掩蓋。
她矗立在船頭，單臂向外伸展，濃密的黑鐵長髮飄蕩在腦後，一對眼睛由亮白的珍珠製成，閃耀着雷電的光輝。
可她沒有嘴巴。
這時，山姆威爾才終於看清了這艘戰船的名字——
寧靜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