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驚惶
雨已經停了。
但天色卻更加陰沉，濃密的烏雲猶如巨大的幕布，彷彿隨時會墜落下來將整個君臨罩住。
“小指頭”培提爾·貝里席走出紅堡的青銅大門，心中充滿了憤怒和恐慌。
是誰？！
是誰在散播他和萊莎夫人的流言？！
培提爾知道，自己已經成了某個人的獵物。
他對瓊恩·艾林的所作所爲，竟然被某個人看出了端倪！
這怎麼可能！
培提爾想不通，他已經隱藏得這麼好了，爲何還有人會將目光鎖定到他身上？
你們不應該都去審判奧柏倫·馬泰爾嗎！
培提爾在腦中搜索着一個個名字，翻看着一張張面孔，想要知道究竟會是誰散播的流言。
瓦里斯告訴他，這個流言是最近兩週內在城中開始流傳的。
這讓培提爾首先排除了剛剛到任的國王之手艾德·史塔克，而將懷疑的目光轉到最近一段時間內抵達君臨的那一批河灣和多恩貴族們。
這些流浪漢將貝勒大聖堂前的廣場擠得滿滿當當，山姆威爾便準備帶着娜塔莉繞道聖堂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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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洗脫嫌疑，最好的辦法，就是給奧柏倫親王定罪！
這條多恩的毒蛇本就是他給自己準備的替罪羊，只不過，要定罪的話，就必須儘快舉行審判。
絕大部分人或許認爲這個流言沒什麼大不了的，類似的花邊傳聞幾乎每位老爺都會有，有些甚至更加不堪，但對培提爾來說，這條看似無害的流言，卻是極其致命的。
製造混亂！
只要君臨產生了更大的混亂，那就不會有人再注意到這一個小小的流言了。
一個女人，
一個光着身子的女人……
他知道，現在已經沒有辦法阻止流言的傳播了。
而散播一個貴族老爺和夫人的曖昧傳聞，又是如此得簡單。
“沒想到我還有這樣的榮幸。”山姆威爾微微一笑，轉而道，“奧柏倫親王在嗎？”
可沒走幾步，他就發現了一位胸前印有金色玫瑰紋章的侍衛——提利爾家族的人怎麼會在這裡？
燈火之廳盡頭是一扇雙開大門，穿過大門，就是祈禱大殿。
畢竟若是真如流言所言，公爵遺孀嫁給了他，那他將攜手萊莎夫人共同執掌鷹巢城。
晨曦的微光中，山姆威爾緩步爬上了維桑尼亞丘陵。
流言這種東西，你越是拼命禁止，反而越會傳播得飛快，而且人們也越會相信它的真實性——
培提爾那雙灰綠色的眼眸中閃爍着瘋狂之色，帶着嘲弄意味的微笑也重新爬上了他的嘴角。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的愚蠢。
因爲這個流言將他跟萊莎夫人聯繫起來了！
她怕了。
“可是我侍奉的是舊神……”娜塔莉有些委屈。
看來是自己要找的人。
你這個稱號真不是這個意思……
不過看起來都是些流浪漢，他們穿着褐色的粗布衣服，渾身骯髒不堪，看樣子應該是過來接受教會施捨的。
他立刻意識到自己被剛纔那個貌似甜美乖巧的女孩耍了。
甚至有時候，他會刻意做一些對自己沒有直接好處的事情，就是爲了防止被人發現。
“哦，好吧。原來山姆你這麼虔誠呀。”
這也是因爲君臨太大了，人口太多了，“八爪蜘蛛”就算有上千只爪子，也不可能編織一張監視每一個人的網，尤其是貧民窟那種龍蛇混雜的地方。
“瑪格麗小姐好善良啊！”娜塔莉感慨道，“我也要施捨窮人，這樣才能對得起‘慷慨的’娜塔莉之名。”
這尼瑪是在祈禱？
山姆威爾回過頭，發現剛纔領路的女孩早已不見了人影。
他身上還騎着另一個人。
“不用，你去找瑪格麗小姐吧，我向七神禱告需要長一點的時間，你待會兒再來找我。”
而國王又遲遲不願舉行審判，非要等萊莎夫人來君臨。
“不會。”山姆威爾開始忽悠，“諸神是仁慈的，祂們能夠理解你的苦衷，只會關注你內心真正的信仰。”
而萊莎夫人……那個愚蠢又軟弱的女人居然不敢來。
但現在，培提爾只覺得自己彷彿被扒光了衣服，暴露在陽光下。
“是的，您是？”
他將從瓊恩·艾林公爵之死中獲益！
“當然。”特蕾妮露出甜美的笑容，“凱撒大人您如今的名字，已經傳遍多恩了。我當然認識您。”
而且還隱隱指出了一個誅心的事實——
“是的。”山姆威爾稍稍壓低了一點聲音，“伱今後也要定期來禮拜七神了，不然會讓你的領民對你產生疑慮。”
山姆威爾又道了聲謝，便推門而入。
“啊？那我還是跟你一起去吧。”娜塔莉糾結了一下，還是決定跟着山姆威爾。
山姆威爾暗自偷笑，卻沒有告訴小姑娘真相：
“那你去找瑪格麗小姐吧，我先進聖堂。”
“他們以前是有的，不過在成爲總主教，戴上水晶冠後，就必須放棄姓名了。從此，他們就是七神的代言人，不能再使用凡人的名字。”
“這個……確實有點難度。好在不會有兩位總主教同時存在。”
“我以前聽人說，總主教是沒有名字的，這是真的嗎？”
是了，肯定是他們中的某一位！
瓊恩·艾林死的時候，他們都在場，或許看出了什麼。
“那怎麼區分各個總主教呢？”
原來是一條“沙蛇”啊，山姆威爾心中瞭然：“特蕾妮小姐，你認識我？”
萊莎夫人不敢來君臨，就無法給奧柏倫親王定罪，時間拖得越久，流言就會傳播得越廣，也就越容易被有心人注意到。
十幾位粗魯的僱傭兵跪在戰士的祭壇前，懇請神靈賜福於他們腳邊的長劍；聖母的祭壇前，一位修士在帶領着上百位孩童在吟詠聖歌；少女的祭壇前，自然聚集了不少年輕的小姐，其中一人見到山姆威爾後，居然迎了上來。
“我內心永遠侍奉舊神！”娜塔莉連忙信誓旦旦地說道。
這是一位長相甜美的多恩女孩，金髮藍眼，身上穿着一件純白的絲衣，胸前的位置繡着烈陽長戟的紋章。
七彩虹光透過穹頂上的琉璃窗斜射進來，無數灰塵在光束中飛舞，空氣中瀰漫着薰香的味道，大殿正前方是七座祭壇，供奉着七神——
不是真的，你這麼急着否認幹什麼？
培提爾深吸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凱撒大人，父親就在裡面，請吧。”
山姆威爾心裡想着，只是有些疑惑對方居然似乎也在找自己。
一直以來，培提爾之所以能躲在幕後，完成一項項的陰謀詭計而不被人發現，就是因爲他將自己的目的隱藏得很好。
培提爾暗自咒罵，但又不得不承認，如果這個女人不是既愚蠢又軟弱，又怎麼會被他所控制呢。
然後他就愣住了。
“對。”
山姆威爾上前詢問，才得知原來並不是教會在組織施捨，而是提利爾家族的那位大小姐。
這種感覺讓他無比驚慌，無比恐懼。
兩人分開後，山姆威爾獨自走入燈火之廳，這條漫長的走廊上懸掛着無數彩色玻璃球，沿途有幾位修士在擦洗大理石地板。
“快看，那邊好多人呀！”娜塔莉突然指着聖堂前的廣場，大呼小叫道。
確實好多人。
培提爾思索良久，終於想到了另一個辦法，也是他最爲擅長的辦法——
“那就麻煩你了，特蕾妮小姐。”
“我叫特蕾妮·沙德，奧柏倫親王是我的父親。”
如此大的利益，那他就有了殺人的動機！
“請問是鷹嘴嶼男爵，凱撒大人嗎？”
跟在特蕾妮後面，山姆威爾從祈禱大殿的側門離開，又穿過一道長廊，終於在一扇小門前停下腳步。
因爲，奧柏倫親王不是一個人。
“舊神一定會看到你的虔誠。”山姆威爾彷彿在代神做出宣告。
“可這樣……舊神會不會怪罪啊……”
“嗯！”解除心理障礙後，娜塔莉臉上重新浮現笑容，“山姆，七神教會的總主教是不是就住在這座聖堂裡啊？”
估計不是啥好名聲。
不行！必須阻止這個流言的傳播！
培提爾心想。
“山姆，前面就是貝勒大聖堂嗎？”娜塔莉挽着男爵的左手，望着山丘頂端那座氣勢恢宏的建築。
“誰讓你的領民都是七神的信徒呢。”山姆威爾耐心地勸說道，“尤其現在你的威望還不夠，更要通過這種方式來收攏人心。其實就是一種作秀，一種表演，哪怕你私底下依然敬奉舊神，但在公開場合，你也要向七神低頭。”
天父、聖母、戰士、鐵匠、少女、老嫗、陌客。
但培提爾沒法再繼續縮小目標了，對方非常謹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連瓦里斯的小小鳥們都查不到流言的源頭。
“是的。”山姆威爾笑呵呵地點頭，“我每次見七神都有說不完的話。”
山姆威爾隨口回答着少女各種千奇百怪的問題，目光已經看到聖堂潔白的大理石穹頂和七座高聳的水晶塔樓。
這就成了一個死結。
“父親在長廊另一頭的小廳祈禱。我帶您過去。”
奧柏倫親王也看到了門口的山姆威爾，他倒是沒生氣，語氣平淡地開口道：
“山姆威爾·凱撒，你找我？”
“呃……抱歉，我還是待會兒再來……”
“沒事。”奧柏倫親王拍拍身上女人的屁股，示意她站起來，“進來吧，我們也結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