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拉爾夫·費因斯一臉的挫敗，眼神裡帶着窘迫。
“情緒不對。”
何止是陳愈，即便是場務人員都能夠察覺到拉爾夫·費因斯明顯沒有入戲。
“我剛剛可能沒有進入到狀態。”
拉爾夫·費因斯急忙做出瞭解釋，腦海中的那根弦完全崩緊。
即便他對於《布達佩斯大飯店》這部劇本，已經滾瓜爛熟。
當攝像頭對準他之時，仍舊會有些壓力。
這一次的效果平平。
陳愈自然能夠理解他們，不僅僅是北美的主演有些拘束，實際上突然與他們捆綁在一起陳愈，亦是有些不適應。
或許是因爲突然之間轉換了身份。
究其根本，大家恐怕都還沒有盡情的釋放自己。
“慢慢來。”
“我可以給大家充足的時間去適應。”
衆人都知曉，劇組只要開拍那每分每秒都在燒錢。
不過——
陳愈最不缺的就是錢。
相比較耗費物資人力來說，他更追求作品的完美。
不得不說，陳愈可謂是相當大氣。
“大家先調整狀態，一會拉爾夫和斯文頓拍對手戲。”
陳愈下達了指令。
早知道是這樣的話，開拍前應該給他們一段相處的時間。
只不過。
大家都是剛從別的劇組拍攝回來，時間確實是有些緊迫。
只能一邊拍攝一邊磨合。
拉爾夫·費因斯無力的坐在休息椅上。
化妝師已經過來幫忙補妝。
相較之下，其他的演員同樣不太淡定。
劉一菲坐在一旁，目前還沒有她的戲份，看樣子今天首要任務是先要調整好大家的情緒。
幸好，今天的通告就是暖場，並沒有其他的戲份安排。
一天的拍攝，就這樣結束了。
所有的人都是精疲力盡，只不過反響並不太好。
陳愈看向衆人。
要知道，這裡面任意拎出來一個人，以後都是影帝影后級別的存在。
正常拍戲，對他們而言按理說應該是輕輕鬆鬆。
不過今天的戲拍下來。
肉眼可見的疲憊。
好在外國人最擅長的就是調節情緒，即便是第二天多麼重要的事情，都不影響他們夜裡的狂歡。
“我安排地方。”
“大家一起高興高興。”
陳愈此話一出，衆人自然是相當的歡喜。
今天的戲份確實是有些無法適應，或許讓他們私下多交流交流要好的多。
傑瑞米·道森找了個比較隱蔽的小酒館。
下了班之後，大家相處起來也沒有了那麼多的壓力。
陳愈和劉一菲拋開了矜持。
接下來倒是一片和氣，一幫人圍坐在酒桌前。
滋滋冒油的烤肉香味撲鼻。
“chan，我先敬你一杯。”
“感謝你給我這個機會參演古斯塔夫。”
“不過對於我今天的表現，希望你可以見諒。”
陳愈舉起手裡的酒杯，隨後一飲而盡。
中美首次合作，再加上他是全權主導的職位。
這些演員多多少少會有些不太適應。
“還沒有機會慶祝chan拿下金獅獎。”
“遲來的恭喜。”
衆人紛紛舉杯，這完全帶動起了現場的氣氛。
“chan的實力毋庸置疑。”
“他的新電影可是突破了文藝票房，當屬第一人啊！”
“……”
好好的一個開機宴，硬生生演化成了陳愈的慶功宴。
不過別的不在意。
只要接下來的拍攝順利，自然沒有任何的問題。
愛德華·諾頓明顯喝的盡興。
酒過三巡。
陳愈舉起了酒杯。
“今日我們因《布達佩斯大飯店》結緣，希望接下來大家都可以全身心的投入。”
“創造輝煌。”
衆人皆是一飲而盡，劉一菲坐在陳愈的身側，小臉看起來紅撲撲的。
好在。
這次劇組的演員都並未存在着戾氣。
準確來說，陳愈現在的人氣完全壓過於他們，即便他們在業內相對出名，與陳愈卻是小巫見大巫。
臨近午夜。
衆人這才散去。
陳愈和劉一菲回到了酒店，剛剛的醉態一掃而過。
“大家今天可能還沒有完全進入到狀態。”
“經過今天一天的拍攝和晚上的相處，明天應該會好一些。”
劉一菲雖然這樣說着，可是心裡總覺得有些沉重。
今日劇組裡面的氣氛她是全程感知的。
總歸讓人覺得有些壓力。
相較於當時拍《白日焰火》之時，那種輕鬆的氣氛並不存在。
“拍戲是需要磨合的，我們之前進組不也是需要一段時間適應。”
“只不過在國內，我的名氣太大，導致了很多事都變得很容易！”
可現在，好萊塢演員也是有傲氣的。
但願如此。
陳愈知道，無論是拉爾夫·費因斯，亦或者是愛德華·諾頓，他們在未來實力會越來越強。
所參演的戲份重中之重，更是獲得過奧斯卡影帝。
演技當然是非常了得。
陳愈相信他們，接下來的拍攝不過是時間問題。
他們總歸可以找到感覺。
只不過——
陳愈頭一次想法落空，接連幾天的拍攝，效果都並不理想。
大家的幹勁十足。
可是真正拍攝之時，陳愈多多少少都能找到瑕疵。
就很痛苦！
他將自己關進了化妝間，若是持續這樣下去的話，根本不會像前一世那樣大放異彩。
演戲確實都演到了點上。
只不過給人的感覺卻並不精細。
甚至在觀看監控器的過程中，一度讓人有些昏昏欲睡。
如此狀況，對他們來說並不是一個好的信號。
至於陳愈現在要想的是，如何把現場氣氛調動起來。
腦海之中一遍一遍的過着《布達佩斯大飯店》的劇情。
電影裡面的情節早已經是耳熟能詳。
他前一世翻看過無數遍，裡面的臺詞更是滾瓜爛熟。
吱呀！
劉一菲推開門。
入目正是陳愈蹙起的眉頭。
很明顯，這幾天拍攝的行程並不順利。
別說是陳愈，就連劉一菲都有些焦頭爛額。
若是這麼拖延下去的話，不知何時才能夠將這部戲拍完。
下意識的嘆了口氣。
陳愈卻突然之間有了反應。
有了！
他想到了辦法，雖說並不確定實不實用，不過眼下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
不能再繼續這麼耗下去。
劇組得產生化學反應啊！
“麗麗，去將道森叫進來。”
對着身側的助理說道，不多時傑瑞米·道森出現在化妝間。
作爲這部戲的統籌，有些事情自然是要跟他商量。
其餘幾位主演自然察覺到了這個情況。
他們也不是傻子，肯定是能感受到的，這幾天劇組的氛圍確實有些不太對勁。
但又說不出哪裡有問題。
不過他們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每個人其實都很認真。
只是總感覺差在了哪裡？
“我準備修改一下拍攝的計劃。”
陳愈的話讓傑瑞米·道森有些詫異。
“怎麼會突然之間有這樣的想法？”
他們現在正在按照進度去拍攝，如果修改拍攝計劃的話，很有可能會影響到其他演員。
將這幾日劇組的情況說明。
實際上，傑瑞米·道森倒不是沒有察覺。
只不過可以看得出來，幾位主演都還是很用功的，知道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這個作品的本子，實在是太出色了。
根本意義上他們並沒有任何問題。
若是突然之間改變計劃的話，反倒會讓他們現下的狀態崩盤。
“我準備先將高潮戲份拍攝出來。”
“這樣可以最大程度的調動他們的積極性。”
“到目前爲止，這幾處戲份的反響有些不太理想。”
“若是持續這麼懶散下去的話——”
陳愈後面的話並沒有說，不過傑瑞米·道森同樣可以理解。
“或許可以嘗試。”
“不過效果如何尚不得知。”
畢竟突然之間打亂計劃，除去陳愈所說的情況，極有可能會直接降低衆人的信念感。
“那你準備明天先拍攝哪個戲份？”
面對着傑瑞米·道森的話，陳愈看了過來。
“火車。”
簡單的兩個字，傑瑞米·道森自然是心領神會。
“將我的想法轉達給拉爾夫·費因斯，我相信他可以做到的。”
“麻煩道具組辛苦一趟，我會加足薪水的！”
“ok！”
傑瑞米·道森攤攤手，隨後退出了化妝間。
在衆人的注視下，傑瑞米·道森將拉爾夫·費因斯叫到了一邊。
這舉動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劉一菲看向陳愈。
“道森說的沒錯，突然之間打亂拍攝計劃會不會影響到他們？”
陳愈但笑不語。
至於結果如何，就看明天的情況。
……
第二天。
衆人早早的便來到了劇組，或許是注意到了陳愈和傑瑞米·道森密談之後，去找了拉爾夫·費因斯。
大家今日都在思慮着會有什麼情況？
“拉爾夫，準備好了嗎？”
“一會化完妝直接開始火車的高潮戲份。”
什麼？！
在場的人看了過去。
這麼突然？
“……”
拉爾夫·費因斯點了點頭，他昨夜回去又將劇本熟讀了一遍。
突然修改拍攝順序，這個情況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陳愈作爲導演。
拍攝哪個片段都是由他決定的。
基於此，拉爾夫·費因斯並沒有任何的異議，但內心上其實還是有些芥蒂。
其餘的人倒是很期待兩人的對手戲。
陳愈和拉爾夫·費因斯在拍戲上，都有一種極致的瘋狂感。
全劇組的人都相當好奇。
至於拉爾夫·費因斯，拋開剛剛一瞬間的壓力之外，實際上他確實想要知道在面對這位大滿貫影帝之時，演戲會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這段時間一直都是陳愈在觀察他。
這位已經衝向國際的巨星，實力如何他倒是想要親身體驗一番。
之前是試戲的片段，並不能夠代表什麼。
接下來纔是獵殺時刻。
即便面前是大滿貫影帝，他仍舊不會有任何的退縮。
“拉爾夫，你現在感覺如何？”
愛德華·諾頓下意識的詢問了一句，這部電影裡當屬拉爾夫·費因斯和陳愈的對手戲最多。
“有壓力。”
“不過我更多的是期待。”
“能夠跟chan對戲，對我而言也是一種歷練。”
陳愈自然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接下來，他要比任何人都要激動。
無論是否像他所說的那樣改變現在的現狀，這一場對戲他都會全力以赴。
***
“各就各位。”
“《布達佩斯大飯店》第七天，第一場。”
“Action！”
啪！
工作人員整裝待發，紛紛回到了自己的崗位。
鏡頭裡。
拉爾夫·費因斯也已經早早進入了狀態。
“都是我的錯。”
“她一直想告訴我她有預感，但是我不信。”
“魯茲一定很哀傷。”
“除了她那些可怕又虛僞的孩子，她討厭他們。”
“連好好打招呼都不願意。”
陳愈坐在拉爾夫·費因斯的面前。
哐哐哐！
火車碰撞軌道發出的聲音，響徹在了兩人的耳邊，皚皚白雪倒映在兩人的視線。
拉爾夫·費因斯手裡正捧着一杯香檳。
若有所思的看向了窗外。
至於陳愈，面對着拉爾夫·費因斯的話順勢點了點頭。
眼神之中帶着若有所思，將謹小慎微的感覺演繹的入木三分。
作爲沒有國籍的黑戶。
在當時那種吃人的社會，確實是活的戰戰兢兢。
陳愈的眼神戲絕了。
聳起來的肩膀，更是能夠讓人帶入他的緊張。
相比較拉爾夫·費因斯的視線遊離，陳愈可謂是完全沒有受到影響。
“她在牀上可是相當的熱情似火。”
拉爾夫·費因斯平靜的說出這句話，手裡的香檳絲毫沒有要一飲而盡的想法。
陳愈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解。
片刻之後卻又恢復了平靜，手指無意識的抓着褲子。
“她已經84歲了，古斯塔夫先生。”
砰——
隨着兩人的話音剛落，面前的門竟然被人拉開。
幾個納粹士兵出現在了眼前。
“兄弟，有什麼事情嗎？”
“請出示證件。”
“我很樂意。”
拉爾夫·費因斯總算將手裡的香檳放下，衆人注視着鏡頭裡的陳愈，這個片段他明明沒有太多的臺詞，可是卻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微表情。
隨着拉爾夫·費因斯將證件收了回去。
陳愈的手指攪動在一起，手裡面的證件已經被搓磨的不成樣子。
“這是移民三等工作簽證，法蘭茲。”
“他跟我一起的。”
忽視了拉爾夫·費因斯的話，面前的納粹士兵怒視着眼前的陳愈。
“請你出來一下。”
陳愈的目光掃視拉爾夫·費因斯，那一刻裡面的含義十足。
他在求救。
這致使拉爾夫·費因斯不得不感嘆。
不愧是大滿貫影帝。
一朝一夕之間的眼神轉換，讓人簡直不言而喻。
明明沒有臺詞，卻能夠讓人察覺到他的窘迫和慌張。
“住手，你這傢伙。”
陳愈直接被納粹士兵提了起來。
“沒關係的，古斯塔夫先生。”
“我們聽他們的就是。”
混亂之間，陳愈的吶喊聲，帶着些許的蒼涼。
這英文的臺詞，聽得居然都很有感覺！
作爲一個沒有身份的黑戶，在查驗過程中，那種怯懦和慌亂表現的淋漓盡致。
“……”
劉一菲都看的捂起了嘴。
砰！
陳愈被直接重重的按在了牆上。
大力的碰撞之下，鼻子裡面本就藏着的血包流了出來。
爲了這個角色，陳愈一直在瘦身，所以他才檔期排的很後面，這都是爲了角色考慮。
唰！
陳愈此時，轉過頭看了過去。
看向了拉爾夫·費因斯，有一種妥協的既視感。
僅僅只是用目光，注視着拉爾夫·費因斯。
有着哀怨和向命運妥協的感覺。
“……”
作爲常年拍戲的演員，拉爾夫·費因斯竟然走神了。
是的！
他被這個眼神所驚愕住了。
那是什麼樣的一道卑微的眼神。
他記起了當年學表演時，老師說的那句話。
最好的表演，永遠都是無聲的！
這句話說的沒有錯，不單單是拉爾夫·費因斯。
在場的所有人，都已經被陳愈那個失落的眼神震驚的頭皮發麻。
懟臉的拍攝下。
陳愈的微表情絕對是錦上添花。
一度讓拉爾夫·費因斯頓住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