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窟外的漫天大雨無休無止,更是歡快。空中濃厚的烏雲低沉,天地之間更是昏暗了。
這就是東瀛洲的雨季特色,一旦雨季來臨,整個東瀛洲中各地就都經常陰雨連綿不休。以至於東瀛洲一旦進入雨季,農作物只能種植耐澇的稻穀和蓮藕。
等到雨季結束之時,正是稻穀結穗的時候。
到時候又是豔陽高照,穀粒熟的更快。
如此一來,東瀛洲的雨季是溼冷很多,但是反而讓洲內種植的稻子能夠豐產。
聽着石窟外的風雨聲,長琴鎮定自若的對青丘狐王娓娓說道:“我們鬼國的確是地大物博,確實讓主公很是操心。可我家主公如今還正值壯年,這點勞累倒是也不算什麼的。再加上如今我國和北陰朝已經休戰,天下太平,我家主公就更是省心了。我家主公正打算趁此好好的休息,玩上幾年,讓自己全身心都放鬆下來。也讓狐王勞心了,不過我還是在此替我家主公,謝過狐王。”。
說罷,那長琴對對面的青丘狐王微微行了一禮,以表謝意。臉上一直含笑,神色到語氣也是親和得很。
這些話能說的這麼自然,是託蕭石竹給他的第二個錦囊的福。
蕭石竹看來是早已預料到了一切,爲了讓長琴更好的迷惑青丘狐王和狐王手下的那些大臣們,精心設計了這三個錦囊。
第二個錦囊是要長琴對答青丘狐王,要謙和又不是禮貌,不要高高在上的同時,一旦青丘狐王問到蕭石竹的身體情況,要說還行。並且要有意無意的,給青丘狐王透露一下蕭石竹是沒有危機意識的。
長琴早有準備,自然是對答如流了。
如此看來,在騙人方面蕭石竹可比狐鬼們更厲害。至於佈局,那狐鬼顯然也比他差一些的。
果不其然,對面的青丘狐王聞言,又見說此話時長琴表情和神色都很自然,認定狐嵐在背地裡做的事情,是九幽國至今都還沒有發現的。而且蕭石竹去了一趟黃泉,還真的平平安安的活着回來了,狐嵐並未受騙。至於對九幽王的邀請去九幽國出使一事,青丘狐王就更是放心了。
於是他站起身來,朝着那長琴緩步走了過去:“來使一路辛苦,本王已經備下了豐盛的酒宴,今日本王推去所有的政務,陪來使一醉方休,也好給來使好好的洗洗風塵,去去疲勞。明日犬子也會陪來使去我國都附近遊山玩水,好讓來使好好的體驗一下,我國的風土人情和好客。”。
“多謝青丘狐王了。”長琴謝過後,轉身欲那青丘狐王比肩而立,面向了之前位於他身後的石窟大門。
門後的宮奴們合力一起,緩緩拉開了厚重的金漆大門,門外的冷風涌了進來。
“來使,你的酒量如何?”問着此話的青丘狐王,率先邁步出去。
而長琴等他向前走了幾步,纔跟上去,卻始終和前方的青丘狐王保持着一步距離,就這樣一直是不急不慢的跟在青丘狐王身後,嘴裡回答着青丘狐王的問題:“我的酒量只是一般,但既然大王宴請,只要不笑我的醉態,我願意陪大王一醉的。”。
說完話時,長琴已經陪着身前的青丘狐王走出了這座石窟。
外面環廊邊緣,滴水不斷,雨霧就在眼前不遠處,一片迷濛。
說完話的長琴,就想起了他的袖中還有第三個錦囊。他再來進見青丘狐王之前,已經打開看過了,裡面除了一張紙條之外,還有每一枚都只有黃豆大小,由九幽國素天居配製的醒酒秘藥數十枚。
長琴身前青丘狐王轉了個彎,帶着開路的宮奴和衛兵,引領着長琴去往設下酒宴的地方。
“我們狐國的大臣都是君子,來使盡管放心。”沒走出幾步去,青丘狐王爽朗的哈哈一笑,對身後的長琴說到:“你今日可以放開的喝,醉了也好發酒瘋也罷,我們不但不會笑你,也絕對不會外傳的。來使只管敞開了的喝,我王宮中的存酒還有很多的。”。
看來,青丘狐王今日是要藉着好客爲藉口,儘量把身後的長琴灌醉了。然後會不會藉機問長琴一些機密,此時尚不可知。
不過可見蕭石竹真的是有先見之明,早已給了長琴素天居配製的特效醒酒藥。今日青丘狐王,註定不可能把長琴灌醉的。
“多謝狐王盛情款待。”長琴笑笑,眼含感激的答到。
“來使,冒昧的問一句你家大王喜歡什麼?”青丘狐王擺擺手,示意他不必介意後又邊走邊說到:“主要是本王知道這些,也好給九幽王準備些厚禮。”。
這青丘狐王,藉此想要看看九幽王倒底是什麼性格的鬼?也好在未來開戰後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我家大王啊,喜歡的東西有點多。他喜歡狩獵,喜歡山水。風景越好的地方他越是喜歡。也喜歡釣魚,喜歡騎着獸魂到處微服遊玩。”長琴不假思索的,就說了出來:“也喜歡聲樂,喜歡和舞女樂師們徹夜狂歡,將其稱之爲派對。也喜歡神奇巫術,看巫師們在神廟裡跳大神。”。
三言兩語,長琴就把蕭石竹差不多形容成了一個紈絝子弟。當然,他說的這些也是在第二個錦囊裡寫着的。
蕭石竹就是要他,把自己形容成一個只是有主角光環和好運的昏君。
“嚯,九幽王愛好廣泛啊。”青丘狐王雙眼一亮,笑着說到:“很喜歡玩樂啊。”。
“是啊,有時候國母沒辦法找我們勸諫主公,不過也是治標不治本。三天兩頭後,主公又繼續玩他自己的了。”長琴是越說越得意,話匣子打開了就管不起來,繼續說到:“吃喝玩樂,主公都特別上心。有時候甚至自己下廚,只爲了做出一盤好吃的蛋炒飯。”。
此時青丘狐王曾經聽說過,消息來源來自於塗瑤清和狐嵐。據說有一日蕭石竹爲了做個好吃的蛋炒飯,讓有急事找他的陸吾和春雲等九幽國衆臣,足足在門外等了半個時辰。
好不容易見到了蕭石竹,他還請陸吾他們一起吃了蛋炒飯。
本來當天就能解決的事情,硬是因此拖到了第二天,才把那件事怎麼處理的政令發了出去。
只是青丘狐王不知道,那是蕭石竹早有準備,爲了迷惑他作的秀。
蕭石竹從一開始,就沒有輕易的相信過青丘狐國。
青丘狐王此時心裡是歡喜的,看來這蕭石竹就是個廢物啊。要不是運氣好,哪裡有蕭石竹和酆都大帝平分天下的機會。
青丘狐王同時也想到,良禽擇木而棲,蕭石竹不是那良禽之木,這要兒子去蠱惑長琴就簡單多......
九幽國,玉闕宮。
雲開霧散後豔陽高照,殿堂樓閣的飛檐翹角上,還在不斷的緩緩滴水。
玉闕宮中的很多步道上的玉磚,也還溼着。
一個午覺睡醒的蕭石竹,見今日要處理的事情也不多,索性去宮中到處走走看看。鬼母不去,他就只是帶着青嵐和黑猴,出了絕香苑。
蕭石竹也不知道去哪裡,就在宮中漫無目的的轉悠。
說起來這玉闕宮也不小,他都住進來了很多年了,一些地方他都還沒有去過。要想轉完整個玉闕宮,估計他還得多住幾年。
漫無目的的散步了許久後,蕭石竹忽然見到了前方路邊,有兩盞五尺高的宮燈立在路旁。宮燈由青銅的牛身、燈蓋,和玉石的燈座這三部分組成。牛造型渾圓,揹負可任意轉向的燈座。燈罩頂部有云紋穹隆形蓋,內有圓管狀煙道連於牛身,導煙炱於牛腹。
古神財力雄厚,這玉闕宮中,很多東西都是玉石珠寶打造而成。但一部分還是摻雜着青銅或是金銀,但是不太多見。
比如現在映入蕭石竹眼簾的這對宮燈,在珠光寶氣遍地的玉闕宮中,倒是稀奇。
宮燈之間有條小路,一直延伸到後面一道五檁硬山形式的四柱小門,兩根前檐柱被砌在牆內不露明,柱頭以上施雙步樑。門寬二尺八,門後不知道是什麼的小院,冷冷清清的沒有絲毫的熱鬧。
倒是門口重兵把守,從門前到宮燈的三丈距離上,居然有站着十個禁軍。
蕭石竹站定,注視着不遠處守備森嚴的小院,回想了半晌,也沒有想起來這是玉闕宮的什麼地方,於是指着拿小院對身邊的青嵐問到:“青嵐,那是什麼地方啊?”。
青嵐是蕭石竹的貼身侍從,要負責傳達蕭石竹的一些命令,玉闕宮都跑遍了,比蕭石竹還熟悉這龐大的宮苑,宮裡就沒有他不知道的地方。
青嵐看了看蕭石竹手指方向,又環視四周後說到:“大王,我們這是到了外庭和內庭交界處的宗正府了。”。
宗正府,專門管理親族或外戚勳貴等有關事務的機構。九幽國本來沒有這樣的機構,但蕭石竹娶妻生子後,國師盈盈和長琴還是建議他設立這麼一個機構。
無非就是管一管他的親戚子女,本來也是個閒差,沒有什麼大作用。
但是自從塗瑤清犯法後,宗正府忽然就不再是閒差了。狐姬塗瑤清,成了宗正府第一個記錄了罪行,並且按律收押的九幽國王室宗親。
之所以還沒有殺她,是蕭石竹還要物盡其用。所以把她從察查司地牢提了出來,關進了宗正府。
“大王,罪人塗瑤清就關押在裡面。”頓了頓聲的青嵐,又對蕭石竹小心翼翼的說到:“你要不要進去看看她呢。”。
或許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在作祟,青嵐居然問出了此話。
蕭石竹聞言卻頓時面色鐵青,腦海中回想起了自己小女兒被摔死的慘狀,眼中怒火頓起,冷哼一聲,道:“關了個瘋子的地方,去了幹嘛?”。
說罷,他拂袖轉身,快步離開了宗人府附近。
青嵐和黑猴對視一眼,一起邁步跟了上去。
可還沒有走出幾步的蕭石竹,又忽然頓足,停了下來。
他稍加思索後再次轉身,朝着他說的關押瘋子的宗正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