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御書房裡的燈亮了一整夜，直到天快要擦亮時，皇明月和軒轅天心方纔從宮中出來，但除了當時在御書房的四人，誰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
皇明月帶着軒轅天心返回了妖王府，春夏秋冬四人早已候在了清池苑中，見二人歸來，四人一聲不吭地跟着進了屋。
花廳中，皇明月瞥了一眼臉上帶着淡淡倦意的軒轅天心，皺眉道：“你先去睡會兒，待會兒爺再叫醒你。”
“不用了。”軒轅天心揉了揉眉心，看着外面的天色，道：“離集合還有一個多時辰，睡也睡不了多久，你跟他們先說着，我去洗澡醒醒神。”說着，緩緩起身進了內屋，然後抱着一些換洗的衣裳出了門，朝着院子後面的溫泉走去。
皇明月的目光緊緊盯着軒轅天心消失的方向，直到再也聽不見她的腳步聲後，方纔擡手端過一旁小几上的茶盞，低頭輕輕吹了吹，道：“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秋棠立刻神色一正，回答道：“回主子的話，在下午剛接到主子傳來的消息後，屬下等就已經爲主子和小王妃將東西給收拾妥當了。”
聞言，皇明月似滿意地點了點，抿一口茶水，又將茶盞給放了回去，擡眸看向四人，挑眉繼續道：“剛剛你們也聽見了，還有一個多時辰的時間，爺和那個女人會跟着學院的隊伍前往無相城。”
秋棠四人沉默點頭，皇明月接着道：“至於你們，就跟着宮中那個老傢伙一起走，大陸學院爭霸賽，老傢伙會代替爺去觀看比賽，這一次鬼面騎士團不會跟着去，所以天一亮，你們便拿了爺的令牌，將妖月騎給調回城中，然後全部編入這次隨行的軍隊中。”
“主子。”夏言聞言皺了皺眉，看向皇明月，在皇明月示意他繼續說時，方纔語氣猶豫地道：“若天老跟着去無相城，那陛下那裡怎麼辦？咱們都走了，陛下身邊的保護就被削弱了不少，萬一……”
“沒有萬一。”皇明月嗤笑了一聲，睨着他，道：“你當禁地中那些閉關的老怪物們是吃素的？”
“哦？”春笙眼中一亮，“供奉他們出關了？”
“只有那個地鬼出來了。”皇明月撇嘴，道：“所以皇傾瀾那個狗東西的安危到不用太擔心。”
“陛下的安危如今是不需要擔心了，但屬下卻有些擔心主子您跟小王妃的……”秋棠皺了皺眉，猶豫地看向皇明月。
話落，見皇明月擡眼看來，秋棠沉聲道：“主子跟小王妃去大澤山脈歷練了近大半年，這一段時日內，屬下一直有讓探子們嚴密監視無相城的動靜。七日前，據探子傳回消息，說是無相城中有些動靜，但具體是什麼，卻沒有打探出來。”
“然後呢？”皇明月漫不經心地問道，要知道他手中的人，在打探消息時，是不打探到所有的東西就決不罷手的。
只見秋棠的臉色微微一沉，繼續道：“因爲沒有查探出什麼，所以屬下便命他們繼續打探，但連着七日都已經沒有收到他們的消息了。”
“哦？”皇明月雙眸一眯，笑得有些危險起來，“已經七日都沒有消失傳回來了？”
“是。”秋棠點頭，沉聲道：“不僅七日沒有消息傳回來，甚至連聯繫他們都沒有了迴應，只怕他們已經……”
“看來是被人給解決了啊。”皇明月冷笑，將秋棠沒有說完的話給說了出來。
秋棠沉默不語，而其他三人的臉色也同樣有些難看，皇明月冷笑了幾聲，突然道：“無相殿要做什麼，就算是不去查，爺都能猜出來幾分，既然打探不到，那就不打探了，大不了他們做什麼，爺接着便是。不過……”話鋒一轉，擡眸看着四人，問道：“爺當初去大澤山脈前，讓你們暗中調查的那件事兒，可有查出來？”
秋棠聞言神色一動，立刻道：“主子，您當初吩咐的那件事兒，屬下已經動用了咱們在無相殿中埋了十年的暗樁，但據他傳回來的消息所說，整個無相殿中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更不要說是藏着……”話音頓了頓，秋棠繼續道：“是藏着二代神女的屍身的地方了。”
“沒有？”皇明月眼中幽光一閃，看向秋棠問道：“你確定是沒有？還是有些地方根本查不到？”
“這……”秋棠神色遲疑地一瞬，道：“若說唯一沒有去查探的地方，便只有殿主的寢殿之中，那裡除了殿主本人外，就算是副殿主百里蒼何都不能隨意出入。”
“無相殿真正的殿主啊。”皇明月雙眸微眯，眼中似有什麼一閃而過，修長的手指輕輕釦着桌面，突然笑道：“倒是一個有意思的。”
有意思？
秋棠四人聞言齊齊一愣，似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皇明月，有意思是什麼意思？
然而皇明月卻絲毫沒有跟他們解釋的慾望，緩緩起身，看着四人道：“算了，既然那寢殿連百里蒼何都不能隨意出入，那麼暗線查不到，爺便不怪罪了。”
“可二代神女的屍身？”秋棠皺眉問道。
皇明月挑眉看着他，突然一笑，問道：“秋秋啊，你說有誰會將一個死了兩千年的屍體給放在自己睡覺的地方？”
秋秋嘴角一抽，應該沒有誰會幹這麼變態的事情吧？
皇明月瞥了他一眼，擡步朝屋外走去，“沒人會幹這麼變態的事情，就算是爺都幹不出來。”一腳跨出房門，淡淡的聲音繼續道：“但若是屍體真在那寢殿中呢？”皇明月轉頭看向秋棠四人，問道：“你們覺得這又是因爲什麼？”
不知道爲什麼，看着皇明月眼中的幽幽光芒，秋棠四人卻齊齊打了一個哆嗦。
有些嫌棄地看了四人一眼，皇明月轉回了頭，看着漸漸亮堂起來的天色，嗤道：“不是爲仇，便是爲情！”話落，擡步朝後方的溫泉走去，一邊走一邊吩咐道：“準備早膳，爺也去泡泡，去去乏。”
直到皇明月的身影消失，花廳內的四人才漸漸回神，春笙碰了碰秋棠，問道：“你說主子剛剛那話是什麼意思？”
秋棠再次打了一個哆嗦，道：“我怎麼會知道。”
“那你說二代神女的屍身到底會不會在那殿主的寢殿之中？”春笙繼續問道。
秋棠還是搖頭：“不知道。”
夏言在一旁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若是不在，那就說明無相殿之中肯定還有一些別人不知道的隱秘之地，而若是在的話……”
“怎樣？”春笙好奇地看着他問道。
夏言眯眼，道：“那就有些值得推敲了。”
這話說得似是而非，就連秋棠都是忍不住皺眉看着他，問道：“有什麼值得推敲的？”
夏言聞言瞥了三人一眼，道：“剛剛主子不是說了麼，不是爲仇就是爲情啊。你們想想，好端端的一個人，又怎麼會將一具屍體給放在自己的寢殿中，除非是有着什麼深仇大恨，放在自己的寢殿之中好日日泄憤，但一般人肯定幹不出這麼變態的事兒來。還有一種便是用情至深，深到就算是人死了，他也要日日看着，且跟她的屍身相伴。”
秋棠和春笙聞言齊齊打了一個哆嗦，而冬凜卻皺着眉道：“但二代神女已經死了兩千多年，不管是爲仇還是爲情，跟如今這位無相殿的殿主有什麼關係？如今無相殿的這位殿主的年紀可才幾百來歲而已，距離二代神女的時代，隔了一千多年呢。”
夏言聞言呵呵一笑，看着他們道：“你們有沒有覺得如今無相殿這一代的殿主有些奇怪？”
“奇怪？”三人聞言一愣，夏言繼續呵呵笑道：“這麼多年來，你們可曾見過他離開無相城？”
“他是無相殿的殿主，怎麼會輕易離開無相城？”春笙奇怪地道。
夏言眯着眼笑道：“那他在沒有成爲無相殿的殿主之前呢？你們可曾聽說過他在大陸上的事蹟？”
秋棠聞言一愣，若有所思地道：“那倒是真沒有，但無相殿的殿主歷來都是上一代殿主退位時指定的，據說全是無相殿全力培養出來的。”
“就算是那位百里蒼何都曾經在大陸上游歷，可從來都沒有聽說過有誰見到過那位殿主出來啊。”夏言道：“每一任的無相殿殿主都只在重大儀式上露面，而且據傳就算是無相殿總部的那些人，都很少能瞧見那位殿主，你們就沒有覺得哪裡奇怪？”
“沒有啊。”春笙一臉茫然地搖頭，他一點兒都沒覺得哪裡奇怪，這無相殿的殿主在無相殿當中就相當於他們的陛下，又有誰見過皇帝陛下隨意出帝都的，都是被保護得很好，這有什麼奇怪的？
似知道春笙心中在想什麼般，夏言搖了搖頭，道：“就算是陛下，都沒有那位殿主那樣深居簡出，說深居簡出都是好聽的了，要說難聽點兒，那位殿主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一殿之主，反倒是像無相殿的一個形象，而且還是那種只適合露露臉，但沒有實權的形象。你們好好回憶一下，哪次無相殿中的大事兒，那位殿主曾有發表過什麼，從來都是以無相殿的名義發出來的，我看就算是百里蒼何的權力都比那位殿主大。”
“你的意思是……”秋棠嘶了一聲，“如今無相殿的殿主只是一個傀儡？”
“或許是。”夏言聳肩，道：“主子應該也早有察覺，所以方纔纔會說那位殿主是個有意思的。”
“但是，據說那位殿主的實力可是在帝境巔峰。”春笙有些懷疑地道：“誰會讓一個帝境巔峰的人來當一個傀儡的？這也太大的手筆了吧。”
“那也只是據說。”夏言嗤道：“有誰見過那位殿主出手的？你見過？還是誰見過？”
“額……”春笙一噎，這還真沒見過那位殿主出手。
夏言繼續道：“不過都是一些傳言而已，沒有親眼見過便不能當真。”摸了摸下巴，接着道：“但那位殿主究竟是不是傀儡，是不是帝境巔峰的強者，這一次咱們前去無相城後，便能知道了。”
“可若當真是傀儡，那無相殿的殿主究竟是誰？”春笙疑惑道。
夏言聞言搖頭，“這就不知道了，但剛剛的那些也不過只是我的猜測而已，具體是或不是，這一次去無相城倒是可以好好驗證一番。”話來，瞥了一眼若有所思的三人，夏言笑了笑，道：“我去廚房叫人安排早膳了，你們該幹什麼的幹什麼去，這一次無相城之行，只怕並不簡單，所以該準備的都準備好。”
三人聞言點頭，夏言擡步朝廚房走去。
半個時辰後，當軒轅天心和皇明月回來時，花廳內已經擺好了熱騰騰的早膳。
用完早膳，皇明月便帶着軒轅天心出了王府，此時外面天色已經大亮，二人坐着馬車朝着帝都學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