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水患
阿荷忽然悲涼一笑，“不是勘不破，而是現在才懂了情字，才知道過去八百萬年的悲憫蒼生，不過虛有其表。只有對蒼生有情，才能真正做到心繫蒼生。既對蒼生有情，就不會放任不管。”她側眸看着西泉，輕輕一笑，“何況，人類是師父造出來的，我相信，如果換做師父，也絕不會任由天意註定而袖手旁觀。再者說了，這樁禍事是由我而起，我難辭其咎。”
西泉歪頭一笑，“你別的沒什麼和娘娘相似的，倒是這份仁愛大義，學了個十成十。罷了，看在你這番感慨的份上，我且助你一臂之力。”
“多謝！”
兩人駕雲落在帝都上方，整個帝都，除了離城門遠些的皇城和一座茶樓以外，已經變作一汪大湖，在大水降落時，巨大的衝力摧毀了許多房屋，許多本在街上的人沒來得及躲開，反應快的，抱着柱子，反應慢的，已經淹沒在大水之下。水面上，已經有浮屍。運氣好本呆在高樓的，也是驚慌失措，哭爹喊娘。
到底西泉是比阿荷見過大世面的，他只是擰了擰眉，不比阿荷幾乎垂淚。
“先救人。”他沉硬道。
於是，無數荷花瓣自阿荷手中飛出，落在水面上頓時化作小舟。而西泉則分出無數分身，飛身下去將還在水中的人都救出放到船上。
那座茶樓，完全是靈兒一個人苦苦支撐着，將大水擋在外面，直到靈兒看到所有人都已上了樓，她才撤了法力，大水洶涌而至，迅速淹沒了半個樓層。
茶樓裡早已有人注意到是她救了衆人，有人突然喊道，“是神仙，是神仙救了我們……”
有人帶頭跪下，就有人跟着學，一個勁兒地感謝神仙救命之恩。
靈兒受之有愧，卻又怕當衆說自己是妖，會嚇到他們，只能一直說，“快請起，快請起，我還要去救別人……”突然看到樓外水面上有許多花瓣落下，化作小舟，她頓時一喜，“姐姐！”然後立刻飛身出去和阿荷匯合。
夜色濃重時，才終於將所有人都救到船上。
只是這樣，終究不是長遠之計，退水纔是根本辦法。
三人心有靈犀地到了皇宮最高點匯合。
“姐……”看到西泉的時候，靈兒見到阿荷的巨大喜悅立刻被衝散了，她面色訕訕，“少主，好巧啊。”
見到靈兒，西泉自然是高興極了，只是此刻乃非常時期，也不好老掛念着兒女私情。
“去找殿下吧，百姓需要吃的，也需要保暖的東西，這些我們提供不了。”阿荷似看不到靈兒的古怪，直接說道。
“好。”
幾人匆匆去了殿下的寢宮，沒留意到半空中滯留的幾道身影。
青龍站在華天身側，狀似嚴肅的說，“如果仙子肯求我的話，我是不介意喝乾城裡的水的。”
白虎笑道，“仙子跟你很熟嗎？要求也是求尊上啊。”
朱雀又瞪了他一眼，他無辜地撓撓頭，“我沒說錯啊。”
玄武哧道，“還都自稱上神！忙活了半天都沒能退水！真笨！”
“的確很笨！”華天同意。
玄武樂了，接着又聽華天說，“玄武，你聰明！你去退水！在他們從寢宮裡出來之前！”
青龍樂了，玄武卻要哭了，“尊上，您不是說不插手已發生的事嗎？”
華天涼涼地看他，玄武默默低頭，非常委屈地，開始喝水……他不就是說阿荷笨了而已嘛！至於這樣欺負他嗎？
青龍看着華天的臉色，小心地問，“尊上，如果這不是仙子惹的禍，您還會插手？”
華天繼續用涼薄的眼神看他，“我想，你現在很渴！”
“……”青龍哭了！他不該多嘴的！
——
殿下寢宮內，站着數人，皆是眉頭緊鎖，一臉愁鬱。
看到阿荷時，殿下的眼睛都亮了，“仙子？這下好了，有仙子幫忙，孤就心安了。”
阿荷冷靜道，“殿下，我會救人，卻不懂如何治水，所以水患，還得靠你。此番前來，是想跟殿下借衣服食物，發給災民，不然他們難以熬過這個晚上。”
殿下也只是微微失望，倒也並不明顯，“一切依仙子所言，孤這就派人開倉放糧。”
“多謝！”
“這本是孤分內之事，仙子不必言謝。”
只是，當阿荷幾人出現在半空之時，看到滴水沒有，一切如常的帝都時，傻眼了……這是怎麼回事啊？
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不過震驚歸震驚，到底還是消化了水患已退的事實。
阿荷道，“既然水已退，我也該回天庭了。”
“那我也走了。”靈兒低聲說。
西泉淡淡道，“每逢水患之後，必有疫症爆發。”
“……好吧，再觀察幾日，再做決定。”阿荷無語地看了西泉一眼，也不知他是有意的呢？還是有意的。
靈兒立刻道，“我，我想我可能幫不上什麼忙……還是……”
“靈兒，人間有句話，叫人多力量大，咱神多妖多，力量更大，不能看着弱小的人類處在水生火熱之中而不管不顧。”阿荷語重心長道，心裡卻是糾結不已。她這樣幫着西泉，到底是對呢？還是錯呢？看這樣子，靈兒似乎很想避開西泉呢。
靈兒沉默半晌，低頭，低聲說，“好吧，那我過幾天再回去修行好了。”
西泉暗暗一笑，阿荷還真是孺子可教啊！
魔宮，聽了屬下的報告，魔君妖豔的紅脣扯出陰邪的弧度，“又是他！他果然是對那丫頭動心思了！哼！”
無論是人是神，一旦有所牽掛有了軟肋，必敗無疑！
阿荷不知道這一晚靈兒和西泉發生什麼事了，只知道次日一早看到靈兒時，有些呆呆的，心事重重的樣子，而西泉，也是神色凝重，眼底有痛苦掙扎，他耳邊，仍然迴盪着靈兒那句殘忍的話，“西泉哥哥，你是好神仙，可我是妖，我配不上你，姐姐說過，異族相戀，不會有好結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