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衆大臣你一言與一語的，笑而不語。
丞相杵在那裡，閉着老眼，一副不問世事的模樣。
丞相可是有名的老狐狸，如果僅憑與五皇子聯手一事，就要完全支持五皇子，那可就太小瞧他了。先前是想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現在太子已經被打入乾西宮，那些被五皇子握住的把柄自然就不存在了，至於那些先前支持廢太子之人，急需巴結新主子，他可不需要這麼着急的巴結誰。
現在這個情況，需要五皇子反過來求着他纔對。
五皇子一雙鳳眸微眯，看向丞相，心中多少有些疑惑。
怎麼回事？爲何丞相不出言支持他？這不應該啊，他們不是已經聯手了嗎？
一時間，人聲鼎沸，爭執不休。幾位大臣爭執的面紅耳赤。廢太子中，也有極少數衷心之人，這些都是麗妃暗自在朝中的心腹，也不是那麼容易就投誠的。
沉聲看了半晌，皇帝纔出聲道：“不知，丞相以爲如何？”
衆人都猜不出皇帝心思，都暗自猜測。
聞言，丞相忙起身，躬身行禮，道：“微臣認爲，儲君一事關係重大，應早做決議。”
丞相說了一句屁話。既沒支持，也沒反對。
中庸之道，何其有用。
五皇子在心中暗罵丞相。
這個老狐狸，竟然還在拿捏。
廢太子一事，雖未曾連累到丞相，可是付出了許多心血澆灌太子的丞相，說到底還是浪費了他不少時間。他年歲已老，實在沒有這麼多時間再去浪費了。故而，想要一擊必中。
他雖有心支持五皇子，可是到底還未看清五皇子值不值得他去付出，若是不值得，他不介意扶持別的皇子上位。
反正，皇帝兒子這麼多，不一定非要那雄才偉略的，不是嗎？
輕笑一聲，皇帝眼珠子微微轉動，在衆人臉上一一略過，心中有了一番計較。
“既然如此，就再看看吧。”皇帝舒展了身子，龍頂微微晃動。“老五也說了，朕老當益壯，此事不急。”
慕白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看來如今最重要的，就是丞相的態度。
丞相一動，他手中的權勢也就開始動了。朝中急流勇退，一番明爭暗鬥。
俗話說，牽一髮而動全身，就是這個道理。
思及此，五皇子心中暗想，丞相，他一定要暗將丞相拉攏過來，如虎添翼。
“皇上，儲君之事怎敢耽誤？臣以爲……”朝中還有大臣看不清形勢。
“朕還沒死呢。”不等該大臣說話，皇帝就冷了面容，不冷不熱的瞪了一眼，遂而轉身離去。
到底是皇帝，心中權衡許久，應該也是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日子，還長着，不是嗎？
皇帝都離開，衆大臣再怎麼爭執也無用了。全都一一散去。
“丞相，丞相慢走。”慕白急忙追了上去。
聞言，丞相果真慢了下來。
“爲何丞相方纔在朝堂之上，不支持本皇子？”他需要知道丞相心中再想些什麼，才能對症下藥。故此，一上來便直奔主題。
丞相面無表情的說道：“臣只是覺得衆位大臣所言都有些道理，不知該如何抉擇罷了。再說，儲君之位，說到底還是要看皇上的意思，老臣發不發表意見，又有什麼用？”
慕白正色道：“丞相說的哪裡話？父皇今日專門詢問丞相意見，可見在父皇心中，丞相的意見是十分重要的。丞相，就莫要謙虛了。”
丞相輕笑一聲：“五皇子您也說了，只是詢問，到底立誰爲新太子，還是要看皇上自己的意見。不是嗎？”
說完，丞相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如果現在不讓五皇子將他高高在上的捧着，那麼日後五皇子一定不會重用他，畢竟他之前是太子的人。
沈丞相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一路上不言不語，慕白只陰沉着一張臉回到府內。
“該死的老狐狸，竟敢這般敷衍本皇子。”慕白實在是無法忍受，有人不將他放在眼裡。
“五皇子，你未免也太小氣了點。”就在這時候，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
聞言，慕白回頭。
“原來是閣下。”
來人一身黑衣，將全身都包裹在內，看不出本來面目。
“本皇子向來禮賢下士，對閣下更是有求必應，何來小氣之說？”慕白輕哼了一聲，似乎對黑袍人的人有些不滿意。
黑袍人乾乾一笑“既然如此，五皇子可對丞相有何允諾？”
慕白愣了一下，他確實沒對丞相做出任何允諾。可是這需要允諾嗎？幕辰被逐出朝堂，太子下位，能成爲新太子的就只有他一個人。丞相既然選好了站隊，他自然不會讓丞相吃虧。
黑袍人見慕白沒有好說話，繼續道：“五皇子，這歷朝歷代，有明君也有昏君，所謂的忠臣不在於君主的明昏，而是在於利益。”
黑袍人的一句話點醒了慕白。君不念臣，臣何以忠君。將不念士，士何意報將。身爲君王，如果凡事都不念及的臣民，那臣民們爲什麼要忠於這個郡王。身爲將軍，如果連將士的性命都不顧，那將士們爲什麼要聽從這個將軍。
見慕白似乎明白了這個道理，黑袍人繼續說道：“先前五皇子意欲拉攏丞相，但威脅的成分居多，丞相怕是不得已纔會妥協。如今太子以廢，丞相老謀深算，定然不會在留下任何把柄。”
慕白點了點頭，之前確實小瞧了丞相。正如黑袍人所說，歷朝歷代，有明君也有昏君，皇上子嗣衆多，也未必非要立他一個人。
“那依閣下之意，該當如何？”
黑袍人笑了笑：“相信五皇子應該也略有耳聞，丞相有二女，嫡女沈幽若嫁給了四皇子幕辰爲妃。此人古靈精怪，太子在她手中都暗自吃虧無數。”黑袍人勾起脣角，黑色布巾下，露出一個陰森的笑意。
“二女兒沈月玲，依舊待字閨中。深月玲雖與太子糾纏不清，可是如今太子被廢，丞相一手促成的，絕對不會再容許深月玲繼續和太子來往。此時，正是一個空缺，你若能趁着這個空缺，與深月玲結親，丞相作爲老丈人，自然會站在你這邊，而且會全力幫你。因爲那時，你們已經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他已經沒得選擇。”
聞言，慕白眸光一亮，但隨即又暗了下去。
黑袍人說的不錯，只要他能夠娶得沈月玲，與丞相結親，那他就一定能夠獲得丞相的幫助，順利登上儲位。
可是慕白喜歡的人並不沈家的二小姐。
似乎沒有見到意料中的反應，黑袍人不禁問道：“五皇子難道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並無任何不妥，只是……”慕白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只是他喜歡的不是沈家的二小姐沈月玲，而是沈家的大小姐沈幽若。“罷了，這件事就照你說的這麼做。”
慕白搖了搖頭，就算他再喜歡沈幽若又有什麼用，老四一天死，他便一天得不到沈幽若。
黑袍人來的悄聲無息，去的無影無蹤。
慕白低頭沉思，黑袍人說的對，與丞相結親，恐怕是最快的方法了。希望那沈月玲能比得上沈幽若，不，哪怕只有沈幽若的一半，他也滿足了。
……
自從黑袍人爲慕白指出這條路後，慕白就派人盯緊了丞相府，終於換來一個可靠的消息。
沈月玲每個雙月的十五，就會去山上青雲寺拜佛。
如果他直接去提親，目的性太強，丞相那個老狐狸，說不定會藉機提出什麼要求，所以他要先見一見沈月玲，若是能夠因此虜獲沈月玲芳心，到時候自然一切水到渠成。
六月十五，青山寺。
少女一身嫩黃色衣衫，輕薄如雲般掛在身上，腰間衣帶飄逸萬千，更襯托的那腰肢纖細，弱柳扶風，彷彿一陣風就能吹走一般。
路上行人不斷，皆是向青山寺行去的方向，期間不乏有人的目光停留在少女身上。可是這嫩黃色少女對於這些舉止輕浮之人，沒有一點兒好臉色，故此也讓人覺得有些無趣，紛紛離去。
此人便是沈月玲。
自從太子被廢，沈月玲就儘量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同時心中又痛恨沈幽若。
憑什麼沈幽若現在能夠過得那般風生水起，而他卻要繼續待字閨中，本來將所有希望都系在太子身上，可是太子如今被廢，她也跟着沒了希望，心中鬱悶的想殺人。
“小姐，這些男人全都盯着小姐看呢，小姐絕色容姿，真令人羨慕。”丫鬟在一旁，無不羨慕的說道。
聞言，沈月玲心中越發煩悶，冷哼道：“這些男人算得了什麼？不過是些凡夫俗子罷了，也敢肖想本小姐？哼，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也不看看她沈月玲是誰？丞相的女兒，雖然是庶女，可丞相一直都把她當做嫡女養着，追求之人能排好長一隊。她如此天姿絕色，就連當初的太子也是被她迷的五迷三道的。這些男人，當真算不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