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就好，走吧，進去。”她招呼着孩子進屋。
漸漸安靜下來的孤兒院，讓唐綿綿的心也安靜下來，她看了看孤兒院。
經過了這幾年，這裡沒改變，只是老舊了許多。
哪怕天氣已經冷下來，該是穿棉襖的季節，孩子們卻還穿着單薄的衣服……
她不禁鼻頭一酸，很是難過。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人，會經歷各式各樣的不幸。
比起他們來，自己也不算最慘的。
這樣一想，起初的那些難過，都變得微不足道起來。
唐綿綿幫着照顧孩子，園長媽媽去給孩子們準備吃的去了，她跟孩子們做遊戲。
天色黑了下來，房間外卻響起了陣陣車子的引擎聲。
這麼晚了？那些人又來了嗎？
唐綿綿擔憂的起身，而孩子們也在聽到汽車的引擎聲之後，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本在做飯的院長，也急急忙忙的拋出來，往大門走去。
唐綿綿將一衆孩子護在身後，戒備的看着大門的方向。
車燈開着，逆着光，站着一個高大的男人。
雖然看不清對方的面容，但唐綿綿卻覺得有些熟悉，總覺得在哪裡見過。
不過也讓她鬆了口氣，至少，不是剛剛離去的那些地痞流氓。
男人跟着院長媽媽走了進來。
唐綿綿的心也提了起來，這時她身後的一個孩子衝了出去，直接往男人撲去，“墨叔叔，你怎麼來啦？好久都不見你了，小青都以爲你不來了呢。”
墨叔叔？
唐綿綿眯了眯眼睛。
祁雲墨的臉，出現在了房間的燈光之下。
他在見到唐綿綿的時候，也驚訝了一下，挑眉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顏苒苒驚訝的看向二人，“原來你們認識啊？”
“嗯。”祁雲墨點了點頭，黑眸有些深，“院長媽媽，她是染染的閨蜜，也是我好兄弟的前妻，所以我們認識呢。”
好兄弟的前妻……
唐綿綿心裡驀然一痛，臉色有些慘白。
不過祁雲墨並沒多說什麼，而是抱起了那個向他撲過去的小女孩，揚笑問道，“墨叔叔怎麼會忘記你呢？這不是一有空，就來看你了嗎？”
“小青就知道墨叔叔最好了。”可愛的小女孩，在祁雲墨的臉上，落下一個很響的吻。
唐綿綿完全沒法想象，之前那個淡漠疏離的祁雲墨，會是眼前這個滿臉笑意的男人。
就算以前他在笑，卻也沒有此刻笑得真心。
那應該是很喜歡這裡吧。
唐綿綿蹙了蹙眉，垂下眼眸，似乎在思索着什麼。
院長媽媽做多了兩人的飯菜，唐綿綿不能說話，而祁雲墨又專心跟孩子們在玩，並沒跟她有交集。
這也讓唐綿綿心思放鬆了一些。
畢竟，她也不想解釋，自己爲什麼會出現在孤兒院。
晚飯過後，孩子們聚集在一起玩遊戲，她就在一旁安安靜靜的陪着。
而祁雲墨跟院長媽媽在外面談事情，過了好久，他才進來。
小青又是第一個衝過去，祁雲墨很自然的抱了起來，“小青，願意跟墨叔叔回家嗎？”
“嗯？回家？這裡不是我的家嗎？”小青不解的問道。
祁雲墨笑了笑，伸手掛了掛她的鼻子，“有墨叔叔的家，不願意去嗎？”
“那我去了墨叔叔的家，還能回這個家嗎？我捨不得院長奶奶，還有小明哥哥和小蕊姐姐，他們都對小青很好呢。”小青眨巴着閃爍的大眼，天真的問道。
“當然。”祁雲墨笑着揉揉她的頭，“不過不是今晚，等我辦手續，才能帶你回家，所以這段時間，你得好好跟你的小夥伴們玩一玩，好嗎？”
“好。”小青乖巧的點點頭，親了親祁雲墨，才從他身上下來，往小夥伴們跑過去。
祁雲墨看了看時間，估計不早了，纔對院長媽媽說道，“關於規劃的事情，我也是剛知道的，這件事情我會處理，院長媽媽就不要擔心了，好好的帶孩子們就好。”
“那真的是太感謝你了，祁先生，這些年，多虧你的幫助，孤兒院才能撐下去呢。”顏苒苒說着眼裡已經開始泛起淚光。
祁雲墨搖搖頭，嘴角帶笑，“我相信，染染若是在的話，她也會這麼做的，所以園長媽媽不用感謝我，我只是在爲染染出一份力而已。”
“嗯。”顏苒苒點了點頭，沒在說什麼，便去帶孩子們睡覺。
祁雲墨一直目送孩子們全數進了臥室，嘴角的笑，才慢慢的落下。
唐綿綿將手機上打好的字遞給他看。
【謝謝你替染染做這些，她知道了一定會感激你的。】
祁雲墨挑了挑眉，疑惑的看着她。
她又趕緊打字，【我聲帶受損了，暫時不能說話。】
“爵生日那天的事情？”他驚訝不已。
唐綿綿點點頭，肯定了他的猜測，嘴角劃過幾分苦笑。
那估計是龍夜爵過得最糟心的一個生日了。
好像只要遇上她，就沒什麼好事情發生。
“龍夜爵知道你在這裡嗎？”祁雲墨點燃了一支菸，隔着煙霧問她。
唐綿綿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還是不太喜歡有人抽菸。
她將手機遞給他看，【看你很喜歡孩子，真是出乎我的預料。】
孩子？
祁雲墨眼眸眯了眯，有些空洞，嘴角玩味的笑，都垂落下來，狠狠的抽了兩口煙，卻因爲太猛而咳嗽起來。
唐綿綿就這麼看着他，柳眉微微蹙着，心裡有些複雜。
如果她沒判斷錯的話，祁雲墨是因爲惦記着他跟付染染的那個孩子。
對他而言，那個孩子已經沒了，所以他纔會對小青那麼的好，甚至想要領.養她。
他咳嗽了好久，才停了下來，聲音還有些沙啞，“我們到外邊走走吧。”
唐綿綿點點頭，跟在他身後，出了房子。
孤兒院外圍被規劃，已經挖得不成樣子，但孤兒院內部卻有一片小小的花園。
雖然開不起電燈，花園裡的路燈都成了擺設。
但託了規劃的福，周圍都是閃亮的路燈，也將小花園照耀得恍如白晝。
二人走在其中，一個說不了話，一個寂靜無聲。
院子中，有簡易鐵鏈掛着廢舊輪胎改造的鞦韆供孩子們娛樂所用。
祁雲墨走過去，坐上了其中的一個，又指指另一個，“坐吧。”
那聲音，很疲乏的樣子。
就如當年她選擇離開龍夜爵時的沉重，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唐綿綿坐在另一個鞦韆上，微微的晃着。
不遠處的燈光，就這麼忽遠忽近。
她的視線，一直落在上方。
許久，身側的人，纔開了口，“小青是我撿回來的，因爲一直不具備領.養條件，就放在了院長媽媽這邊，撿到她的日子，就是我知道我的孩子沒了的那天……”
果然，他把小青當成了他跟染染的孩子。
唐綿綿看向他，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祁雲墨知道他的孩子還活着，活得好好的話，會怎麼樣呢？
祁雲墨又抽了一直煙出來，就要點上。
唐綿綿卻伸手阻止了他，微微搖頭。
不要再抽了。
祁雲墨苦笑了一下，越過她的手，堅持點上，“不抽，心裡會很空，就像我每晚都會喝酒，因爲不喝，會睡不着，很痛苦。”
“……”
唐綿綿沒想過，這些年，祁雲墨過的是這樣的日子。
他眼神空洞得厲害，完全沒有了當初初見他時的那種神采飛揚。
“這些年，我雖然流連花叢，可心卻是空的，怎麼都拼湊不完整，就如我之前說的那樣，她杳無音訊，我一輩子的茫茫人海。”
她咬咬脣，有些激動的想要告訴他，孩子還活着，染染還好好的……
可她無法說話。
染染求過她，讓她不要告訴祁雲墨，她的任何事情。
因爲她不想再牽扯進來。
可是……
身側的這個男人，真叫人心疼。
唐綿綿猶豫了一下，而後再手機上打着字。
屏幕的光，將她的臉照亮。
祁雲墨轉頭看向她，“我現在過的是什麼日子，這幾年爵過的就是什麼日子。”
她的手，驀然一頓，擡眸不安的看向他。
“你可能無法想象吧？這幾年的爵，就跟機器人一樣，而且他失眠跟更嚴重，哪怕是喝酒，都無法緩解，所以大多時間裡，他都處於超負荷狀態，唯一睡着的時間，就是昏迷了……”
她眼眶一熱，鼻尖酸澀得厲害，咬着脣，卻抑制不住眼淚的肆意，只能任由它滑落。
“我到現在都沒弄懂，你當年爲什麼要離開他啊？他都一無所有了，你卻堅持要離開他，不顧他放下自尊的挽留，你們女人的心，當真是比男人還狠。”
唐綿綿心虛的垂下視線，看着手機，掙扎了許久，才擡了起來。
上面只有簡單的幾個字。
祁雲墨卻看得表情全變。
她寫着，【她要來江城了。】
“誰？付染染嗎？是真的嗎？什麼時候來？在哪裡？”祁雲墨一連追問了好幾個問題。
唐綿綿搖搖頭，繼續打字。
祁雲墨已經迫不及待起來，緊盯着她手機屏幕不移動視線。
【我能告訴你的，就這麼多，因爲我對她也有承諾。】
“你……”祁雲墨差點沒被氣死。
這女人這樣吊胃口真的好嗎？
【你都等了這麼多年了，不差這一會兒吧，只要有緣，就會再見。】
唐綿綿衝他笑了笑。
祁雲墨漸漸從激動中冷靜下來，仔細的想了一下她的話，而後點頭，“你說的對，這麼多年我都等了，不差這點時間，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可千萬不能說是我告訴你的。】唐綿綿搖着頭，急忙辯解。
祁雲墨瞭然的點頭，“放心，不會把你供出去的，但還是要謝謝你。”
【你要謝的，應該是你自己，因爲你打動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