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孩子。
蘇琳從夢中驚醒，便只記得這一件事情，然後竟然一下子坐了起來，然後習慣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只是爲什麼並沒有隆起的感覺呢？
竟然一下子癟了下去。
“你醒了？”黎姝墨站在窗前，瞧得蘇琳坐起來，於是連忙走近，給蘇琳端了一杯水。“怎麼，做噩夢了？”
“姝墨，我的孩子是不是沒有了？”蘇琳還記得剛纔的噩夢，她的孩子，貌似真的沒有了。
“怎麼會。”黎姝墨微微將手攤開，“他現在在嬰兒房，是個非常漂亮的小子，六斤多，那雙小眼睛，和蕭凌然小時候一模一樣。”
黎姝墨和蕭凌然青梅竹馬長大，她說的自然是真的。
小眼睛？
蘇琳瞪了黎姝墨一眼，爲什麼她有些不相信呢？首長大人分明就是濃眉大眼，怎麼到了黎姝墨這裡就變成小眼睛了呢？不過又不好反駁，只能非常尷尬地笑了笑，“那個，你帶我去看看孩子好不好？”
雖然知道蘇琳現在需要休息，但是如果看不到這個孩子，鬼知道他會不會消停。於是連忙點頭，“好，我這就帶你過去，你可以給我安靜了吧。”
蘇琳連忙從善如流地點頭，然後在黎姝墨的攙扶下，出了房間。
走廊非常安靜，大抵是因爲晚上的關係，所以並沒有家屬和病人在外面走動。蘇琳嗅了嗅鼻尖，第一次覺得消毒水的味道也非常好聞。她脣瓣又往上揚了揚，她和蕭凌然的孩子嗎？會長成什麼模樣呢？
“到了。”黎姝墨指了指前面的小屋子，他們還不能進去，只能隔着窗子，遠遠地看上一眼。“78牀，我沒有騙你吧，當時那護士都說，可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小孩。”
蘇琳順着黎姝墨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臉上笑容滿滿，她看到一個小小的孩子，尚在襁褓中，睜開自己迷迷糊糊的小眼睛，然後不住好奇地打量着這個嶄新的世界。
小小的，但是非常可愛。
蘇琳覺得自己整顆心都要化了，這就是自己和蕭凌然的第一個孩子。是男孩，以後長大了會不會如蕭凌然一般，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呢？
小傢伙似乎剛剛睡醒，粉嫩嫩的小手在空中抓着，小小的脣瓣似乎在笑着。蘇琳將手放在自己的心上，覺得整顆心都要化了。
“你現在安心了吧。”黎姝墨看着那小小的孩子，心裡也是暖暖的，蕭凌然和蘇琳這一路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現在終於有了一個共同孕育的小生命了。她將手搭在蘇琳的肩上，“我們回去吧，你現在身子弱，要好好休息。”
“不嘛。我還想再看看。”蘇琳嘟囔了小嘴巴一下，看看當然不夠了，倘若可以再摸摸他的臉頰，抱抱他，青青他，那該有多好呀。
“我們先回去吧。”黎姝墨輕輕嘆了口氣，“我保證，你以後會一直看着他的，看着他慢慢長大，然後娶妻生子。”
“是嗎？”蘇琳閉上眼睛憧憬，那一定是非常美好的場景。美好到她都不知道應該如何想象了。
淚，從蘇琳的眼中滑下。
“哎，你怎麼哭了？”黎姝墨有些慌亂，卻也知道她那是幸福的淚水。將蘇琳扶回房間躺下，然後拿出手機，“快給蕭凌然打個電話吧，我想他一定很想聽到你的聲音。”
“他不知道我早產的事情？”蘇琳有些奇怪地看着黎姝墨，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了，應該是怕他會擔心吧。
“可是現在已經很晚了，我不會打擾他休息嗎？”蘇琳有些猶豫，雖然非常想在第一時間給蕭凌然撥通電話，但是卻又怕影響他休息了。
蕭凌然上次在電話裡說了，他每天至多隻能睡四個小時，自己這樣是不是有些不大好呢？
“打吧。”黎姝墨笑着，然後輕輕地將手機放在了蘇琳的手上，然後退了出去。接下來的時間，只屬於他們兩人。
蘇琳飛快地按出了那個早就熟記在心的號碼，卻微微頓了頓，遲疑了好久，纔是按了通話鍵。
他，在做什麼？
等會她開口之後，他會狂喜嗎？
是個兒子，雖然很漂亮，但是是他期待的嗎？萬一蕭凌然要個女兒怎麼辦？
不過是一通電話，蘇琳覺得自己耗盡了周身的力氣。
嘟……嘟……嘟……
每一聲鈴響，彷彿都代表着蘇琳的心跳聲。等了好久好久，才聽到一聲壓低了問候。
“妮兒，怎麼了？”
寂靜的夜，整個H市都睡了。蕭凌然怕打擾戰士們休息，於是走出了房間，這纔敢接通電話。
上一次，蘇琳給自己打電話，是什麼時候呢？
他握着手機的手心，出汗得厲害，蘇琳一向非常有分寸，她這個時候給自己打電話，一定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蕭凌然一顆心懸着，經歷了那麼多大場面，首長大人此刻竟然也會手足無措。
“凌然。”蘇琳輕輕喚出這個想了一個世紀的名字，淚又一次奪眶而出，她沒有辦法按耐住心中的激動和雀躍。
“我給你生了一個兒子。”
說完這句話之後，她慌亂地將電話扔在一旁，該死，爲什麼都沒有一點鋪墊呢？她也想釣釣蕭凌然的胃口，但更想第一時間給他分享這個好消息。
蕭凌然握住電話，久久沒有反應過來。
他瞪大了眼睛，一次次問自己是不是產生幻聽了，不是距離預產期還有整整兩個星期嗎？
不過驚訝過後，更多的是狂喜。
他和蘇琳的孩子，真想看看他長什麼模樣。
蘇琳反應過來，慌亂地將電話重新撿了起來，可是那頭卻安靜得厲害。蘇琳的心沉了下來，他難道不高興嗎？
忐忑不安。初爲人母的蘇琳患得患失，她多怕蕭凌然不會喜歡這個孩子。
她當然多想了，這是上蒼給他最好的禮物，怎麼可能不喜歡呢？
“凌然。”蘇琳試探性地叫了叫蕭凌然的名字。
“妮兒，謝謝你。”在久久的安靜之後，首長大人輕輕開口說道。他將狂喜壓抑在心上，首先表達了心中的感恩。
他謝謝蘇琳給了自己一份這樣的禮物，更謝謝蘇琳陪自己走過了這一路。
有很多人都說，一段感情要走一輩子，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情。但蕭凌然覺得，那是因爲他們沒有遇到對的人。
和對的人，一起做對的事情，縱然是一輩子，也是短暫的。所以我們盼着來生，我們盼着三生三世，我們盼着五百年轉過所有的經筒，不爲祈禱，只爲生生世世和你相遇。
蘇琳哭得更厲害了。有蕭凌然這句話就足夠了。真的。
她聽出了，首長大人說這話的時候，帶着淚水。也一定是發自內心，用了最爲炙熱的情感。
蕭凌然緩緩閉上眼睛，果然有眼淚流出。
他謝謝蘇琳的付出，卻也心疼那些付出。
“妮兒，謝謝。”哽咽着，再說了一次。
他喜歡叫蘇琳妮兒的時候，就好像她是自己捧在手心的珍寶。他寵着蘇琳，可是更多的時候，是這個女人一聲不吭地站在自己的身後，然後陪着自己走了一路。
“凌然，我也謝謝你。”蘇琳擦乾眼淚，輕輕對蕭凌然笑了笑。
“我真想讓你看看我們的兒子，姝墨說小眼睛和你小時候一模一樣。”蘇琳向蕭凌然彙報這邊的情況，“我剛剛去看了他，雖然隔着玻璃，但是小傢伙非常健康，他還對我揮手對我笑呢。”
蘇琳一面說，一面向蕭凌然撒嬌。
蕭凌然默默地聽着，時不時補充了兩句。他們聊了好久，這似乎是從分別之後，最久的一次通話。
因爲，無論是誰，都捨不得將電話掛斷。
直到日出。
蕭凌然看到一輪明日緩緩地升了起來，染得天空一片通紅。A市的大局也基本上穩定了，他很快，很快就可以回到蘇琳的身邊。
然後抱抱她，也抱抱他們的孩子。
“妮兒，我要出早操了。”他非常不情願地掛斷了電話。
蘇琳心中有失落，但是卻不想蕭凌然爲了自己，放棄自己的事業。他是保衛疆土的戰士，舍小家爲大家，她懂，他支持。
蘇琳的支持是盲目的，她不管蕭凌然要做什麼，只要他心中有這樣的想法，那麼她就一定會力挺到底。
“啊呀。”蘇琳突然猛地一拍大腿，她忘記讓首長大人賞個名字了。
取名字這種要死腦細胞的大工程，她真心不適合呀。
蕭凌然將電話收好，然後轉身就看到司令往這邊走了過來，連忙行了一個軍禮。
“已經起牀了嗎？”司令輕笑着看着蕭凌然，他是自己帶了多年的兵，當然知道他的所有性子。
“是。”蕭凌然輕輕一笑，還沉浸在剛纔的好消息當中。
“怎麼，好像中了*一樣？”從來面無表情的冷麪虎，現在卻是一副高興歡樂的模樣，連嘴巴都合不上了。
“沒什麼，媳婦給我生了個男孩。”蕭凌然忍不住想要將好消息分享出來。
“可惜，我們沒有辦法回去。”司令雖然很高興，但是也非常遺憾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