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如何離開源界的？”陸葉最好奇的還是這一點。
“我也不知，當時一場大戰，我幾乎已無活路，然戰場空間卻忽然破碎，我衝入一道裂縫中，再現身已至此間。”
陸葉聞言若有所思，眼下源界正在融入星淵的過程中，所以界域壁壘必然會有變化，諸位半聖大戰，應是引發了一些巧合，這才讓司生涯死裡逃生。
一念至此，陸葉悚然一驚，如此說來，哪怕源界沒有徹底融合歸來，其他半聖也有衝出源界，進入星淵的可能。
心中這麼想着，陸葉忽地周身發冷，沒來由一股莫大的危機感降臨。
這種感覺無比熟悉，因爲類似的情況他經歷過不止一次。
幾乎是在他有所察覺的同時，面對着他的司生涯也不禁瞪大了眼睛，眸中滿是驚愕，看向他身後。
透過那雙瞳的倒影，陸葉清楚地看到一道身影詭異地站在自己身後，緊接着便是狂暴難御的力量席捲而至。
倉促之間，陸葉根本來不及躲閃，再者說，若他真的躲閃了，那這突如其來的一擊就會轟向司生涯，以司生涯眼下的情況，必然無能抵擋。
是以陸葉幾乎是本能地催動了蒼穹鏡之威，周身道力沛然涌動。
下一瞬，鏡面破碎，後背一疼，陸葉整個人撞上司生涯，兩道身影翻滾着朝前衝出，各自喋血不止。
直撞進一座荒山之內，將那山體都撞的四分五裂，碎石紛飛，淹沒了兩人身影。
三息後，司生涯忽地從碎石中飛身而出，一邊咳血一邊衝向一處，手中碎霄刀翻飛，劈波斬浪般開出一條通道。
那通道盡頭，陸葉四仰八叉地躺在地那裡，七竅流血，臉色蒼白，就連雙目都有些無神。
“陸葉，你怎樣！”司生涯撐着傷重之軀將他從廢墟中拖出來。
“死不了……哇……”話沒說完，又是一口鮮血涌出。
“怎麼會這樣！”司生涯神情凝重。
方纔陸葉背對着來人，應是沒有看清，可他卻看的清清楚楚，就在他與陸葉說話的時候，那位原本應該身在源界的伍聖突兀出現，對着陸葉毫不留情就是一拳。
他從來都不知道，真聖居然可以出現在星淵中。
“是我連累你了。”司生涯滿面歉意，顯然以爲真聖是衝他來的。
陸葉一邊盤坐下來一邊搖頭：“不關你的事！他是來殺我的！”
前不久他去那奇觀中收取至寶的時候，分身便被肆聖給斬殺了，再往前，他在阻止浮光晉升的時候還被貳聖出手偷襲。
不過相對那一次直接被重創昏迷，今日的情況還算好的，畢竟數月下來，陸葉本身實力也有不小提升。
“來殺你？”司生涯皺眉。
陸葉稍稍穩了下自身氣息，這纔開口道：“司聖，若真聖想對你出手的話，完全可以在源界中直接動手，不必追至此地，所以他並非爲你而來。”
司生涯聞言一想，確實如此，如果真聖要殺他，早在源界就可以動手了，又何必等他衝出源界。
“你被盯上了？”司生涯忽然反應過來，真聖們都是傀儡，既是真聖出手，便是那意志的體現。
陸葉冷哼一聲：“早就被盯上了。”
自他當日捨棄星淵之子的身份就被盯上了，只不過隨着淵的意識的甦醒，那種惡意越來越明顯。
所以這次並非司生涯連累了他，反倒是他連累了司生涯。
“若如此，那你如何是好，源界真聖可是足有九位。”司生涯滿面擔憂。
方纔出手的只是一位伍聖，陸葉眼下重創，其他真聖但凡隨便來一位，陸葉恐怕都無力再抵擋。
陸葉搖頭道：“司聖不必憂心，真聖出手似有諸多掣肘，眼下既已動手，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再有真聖現身了。”
只是……情況有些奇怪。
他之前阻擾浮光晉升的時候，真聖現身出手，分身去收取那至寶的時候，再有真聖現身出手。
兩次情況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無論浮光還是那至寶，都被徹底侵蝕了靈智，成爲了淵的傀儡，或者說是眼線。
所以淵才能精準地知道陸葉的位置，讓真聖降臨。
這一次呢？
司生涯可沒有喪失自己的靈智，他並非傀儡之身，這事就很奇怪。
心中這麼想着，陸葉忽然轉頭看向司生涯的至寶道兵，眼簾微微一縮，徐徐道：“司聖，你這道兵……能否一觀？”
司生涯頷首：“自無問題。”
這般說着，便將碎霄刀遞給了陸葉。
然還沒能陸葉探手接住，四周道力便忽地蜂擁進碎霄刀中，那刀身之上，一道血色刀芒驟然斬出，直朝陸葉襲來。
司生涯大驚，狂催道力鎮壓手中道兵，卻只覺這陪伴他無數年的至寶，竟有欲要擺脫他控制的跡象。
陸葉這邊屈指連彈，身形微震，哪怕重創之軀，也輕鬆將襲來的刀芒破碎。
司生涯一臉駭然：“我這刀……”
陸葉頷首，探手抓去，天賦樹根鬚瀰漫，威能催動。
果然，問題就出現在碎霄刀上，這刀雖是陪伴了司生涯無數年，但在他得到這件至寶的時候，就磨滅了其中靈智，在司生涯毫無察覺的時候，它就已被星淵氣息徹底侵蝕了。
它也如之前那柄長劍至寶一樣，化作了淵的傀儡和眼線。
所以此番伍聖才能精準降臨。
而當陸葉察覺到這一點的時候，淵更是駕馭着碎霄刀，突然暴起發難，若非一柄至寶本身發揮不出太大力量，陸葉重創之身還真難以應對。
片刻後，陸葉將碎霄刀遞還給司生涯，後者卻是一臉凝重又嫌棄的樣子。
他是兵修，對任何一個兵修來說，自身道兵都是身體的一部分，是一生中最重要的夥伴。
可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自己的夥伴居然已經成了傀儡，這讓司生涯如何能夠接受？
他不禁生出一種將這柄刀給丟了的衝動。
“司聖放心，以後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情了。”陸葉開口道，經由他方纔的焚滅，幾百年內，碎霄刀都無虞被徹底侵蝕。
“當真不會了麼？”司生涯問道，他也不是不相信陸葉，只是對任何一個修士而言，道兵委實太過重要，且不說碎霄是至寶，對司生涯本身助力極大，即便它不是至寶，若就此丟棄，一身實力都要衰減最少三成。
所以若有可能的話，他並不願捨棄碎霄刀。
“當真！”陸葉正色頷首。
“那就好。”司生涯接過碎霄刀，屈指在刀身上一彈，似是教訓它，這才重新收起。
陸葉皺眉道：“司聖，你離開源界，沒有感覺到什麼束縛麼？”
方纔之事，還有一點讓他倍感疑惑。
那伍聖對他出手之後，陸葉雖被打的暈頭轉向，但卻明顯聽到一陣鎖鏈拖動的聲音，視野餘光也有所察覺，緊接着伍聖便消失不見了。
應該是如之前那貳聖肆聖一樣，觸動了源界的禁制，被拖了回去。
既如此，那就說明源界的禁制還在起效，那司生涯是怎麼留在星淵的？龍鳳先祖留下的禁制，對真聖有絕對的束縛之力，半聖應該也不能豁免。
當初司生涯在星淵中晉升半聖之後，就墜入源界便是因爲禁制之力。
“你說的束縛……是這個麼。”司生涯微微催動自身力量，周身立刻浮現出淡淡痕跡。
陸葉眉頭一揚，因爲懸浮纏繞在司生涯身邊的痕跡，正是一道鎖鏈的模樣，只不過很暗淡，好似投影。
似是察覺到陸葉心中疑惑，司生涯解釋道：“束縛是有，不過我可以抵擋的住，所以能留在星淵中，不過我若是放棄抵擋的話，應該會很快返回源界中！”
還有這樣的事？
陸葉不免感到驚奇。
轉念一想，源界正在融合歸來，而一旦源界徹底融合，龍鳳先祖留下的禁制便會破除，在這個過程中，禁制本身也在不斷削弱。
所以對半聖們的束縛應該大幅度削減了，這纔是司生涯爲什麼能留在星淵的原因。
但那禁制對真聖的束縛卻依然強大，所以即便淵讓真聖們出手，也只有一瞬的機會。
眼下情況是這樣，就是不知隨着時間推移，會不會有什麼變化，比如有朝一日，哪怕源界沒有徹底融合，真聖也能如司生涯一樣，抵擋住禁制之力的束縛……
若如此，那對陸葉來說絕對不是好消息，畢竟他已經被淵給盯上了，一旦再有如之前類似的情況發生，極有可能會引來真聖的襲殺。
腦海中諸多念頭閃滅，陸葉開口道：“司聖，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先行療傷。”
司生涯本身重創未愈，之前伍聖雖然沒有對他出手，可依然被餘波席捲，傷勢好似更嚴重了。
這般抵擋來自源界的禁制之力，放在平日應該沒什麼，可眼下情況不免耽誤他自身的恢復。
若是有一個地方，能讓司生涯不再爲禁制之力困擾，恢復起來應該會更快。
合合界或許可以，當然，這只是陸葉的猜測，至於能不能行，他也無法確定，權且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