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夾縫之內，陸葉安穩不動，並沒有刻意收斂自身氣息，那站在不遠處的傀儡半聖同樣巋然不動。
目光閃了閃，陸葉身形晃動，如離弦之箭般朝那傀儡撲殺過去。
幾乎是在他有所行動的瞬間，傀儡也動了起來，驟然轉身面向陸葉所在，擡起手中至寶轟然揮落。
道力揮灑碰撞，扭曲的空間愈發不堪。
三息後，生機消散，陸葉擡手將那傀儡屍身連帶着對方的至寶，一併收進了內天地中。
而自始至終，都沒有真聖降臨的跡象。
如此情況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淵在麻痹陸葉，第二種則是淵無法精準定位陸葉的具體位置。
第一種應該不可能，因爲從以往種種來看，淵是無比憎惡陸葉的，但凡有機會絕不會錯過。
那就只剩下第二種可能了。
在這一片特殊的環境中，淵沒辦法如以往一樣，藉助傀儡們來精準定位，真聖自然沒辦法降臨。
沒了面對真聖的後顧之憂，憑陸葉眼下實力，對付一個落單的傀儡半聖，自然不費什麼功夫。
在沒有人馭使的前提下，傀儡們的戰鬥幾乎全憑本能，實力上的巨大差距，才讓陸葉這邊輕易得手。
一擊而中，陸葉沒做停留，立刻便主動投入一團虛空亂流，消失在了原地。
許是運氣來了，在又尋得幾個落難的合道，將他們全收進了內天地之後，陸葉又一次遇到了一位傀儡半聖。
一如之前，輕而易舉地將之解決。
小半日後，一個略顯激動的聲音忽然傳入陸葉耳中，卻是獠在振奮歡呼：“升了升了，我升了！”
此前閉關一場，吞噬煉化諸多至寶，獠得以晉升七品，而在它自身的感知中，距離下一品也只差一丟丟了。
陸葉此番連殺兩位傀儡，奪取兩件至寶，才只煉化吞噬了第一件，獠果然又得以晉升。
眼下已可算八品了！
陸葉默默感知了一下，發現果然如此，獠能給自身帶來的加持，再次提升五百一十二道！
現如今單單只是獠給他來的提升，便足有四千多道之力了，這才只是八品。
而按照他之前的算計，吞噬個六七件至寶便能晉升一品，獠的成長無疑大有可期。
若是能將眼下陷落這虛空夾縫的所有傀儡全部斬殺，獠最少也能晉至是十六七品的程度，屆時揮刀之下，該是何等的雄渾之力，真如此的話，莫說什麼血薇了，便是星晝，陸葉也能睥睨之。
時間流逝。
慢慢有所收穫。
其實想在這種地方尋找傀儡半聖，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因爲沒有一個明確的目標，完全只能憑運氣。
大多數時候，陸葉即便有所發現，遇到的也是那些被裹挾而來的合道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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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過了多久，陸葉這邊陸陸續續斬殺了七八位傀儡半聖之後，隨着他再一次被虛空亂流傳送至一處夾縫內，忽然神色一凜。
只因面前不遠處一道身影靜靜盤坐，隨着他的現身忽然睜開了眼睛。
金色的雙瞳璀璨如兩輪燃燒的大日，灼的陸葉雙眸一疼。
星晝！
在這虛空夾縫中能遇到合道，傀儡半聖，自然也能遇到源界半聖，畢竟大家都是一起陷落進來的。
陸葉對此早有心理準備，只是萬沒想到第一個遇到的，竟是這位第一半聖。
剎那間，他周身道力涌動，不過片刻後，又平復了下來，心中暗道可惜。
可以確定的是，自己眼下不如星晝。
所以他其實是想試試，看自己與星晝之間眼下有多大差距的。
唯獨星晝即便看到他了，也安穩不動，毫無殺機和戰意，這讓陸葉心中立刻明瞭，司生涯之前的判斷大抵沒錯。
在聽從淵的驅使這件事上，星晝的態度有些耐人尋味。
此情此景，換做血薇的話，必然已經跟陸葉來一場龍爭虎鬥了。
對方紋絲不動，陸葉總不能上前挑釁，真如此，那就是在主動樹敵。
略一沉默，陸葉微微拱手。
星晝並沒起身，只輕輕頷首。
旋即在他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陸葉行至他面前一丈內，直接盤坐了下來。
那一雙瀰漫着金光的眸子詫異地打量陸葉，然後啞然失笑：“道友好膽魄，你便這麼確定，我不會殺你？”
陸葉平靜道：“司聖與我說過道友的事。”
當然不僅僅只是因爲司生涯的判斷陸葉才如此大膽行事。
主要是他眼下已有了直面星晝的資本！
相對於數月之前的龍城戰，眼下他的實力有了很大的提升，自忖哪怕不如星晝，保命總是沒問題的，否則他何以敢這般接近這位第一半聖？
自修行至今，陸葉行事不敢說如履薄冰，卻也處處小心，那種將自家性命寄託在別人的仁慈上的事是絕對不會幹的。
星晝若還只當他是數月之前的實力，那就大錯特錯了。
也不怪他觀念陳舊，實在是這整個寰宇就從來沒有誰，在這種修爲境界上，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實力有如此巨大變化的。
除非是一個大境界的晉升。
但半聖之尊，再往上提升境界，那可就是真聖了。
星晝稍稍沉默了一下，搖頭道：“我不知司生涯與你說了什麼，但你這般行事，卻是在挑釁我。”
陸葉道：“此地環境特殊，淵的視線投不過來的，道友不必憂心。”
星晝微微皺眉，左右觀瞧了一眼。
他這鬼鬼祟祟的模樣讓陸葉心中嘆息，索性打開天窗：“道友可知淵的來歷？”
這句話成功勾起了星舟的興趣，他不禁眉頭一揚：“你知道？”
淵是怎樣的來歷，爲何會被封禁在源界的淵島之下，這件事星舟不是沒思量過，卻始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哪怕沒有最近一段時間的見聞，只說以前那些圍聚在淵島之中的真聖們，星晝便知淵的恐怖。
可這樣一個恐怖的存在，又是被什麼人封禁在淵島中的呢？
他曾花費很多時間和精力去探尋這件事的真相，卻是一無所獲，因爲源界之中對此事根本沒有半點記載。
他也多次尋找過如司生涯那樣從星淵墜入源界的半聖，打探消息，同樣毫無所得。
但不可否認的是，淵在整個寰宇中都是一個極爲特殊的存在，特殊到有些高高在上不可揣測的味道。
陸葉徐徐道：“世有混沌，宇宙自其中孕育而生，混沌之內有兇獸，以宇宙爲食，宇宙初誕，兇獸投以惡念於其中，那一份惡念隨宇宙的成長而成長，逐漸侵蝕整個宇宙內的一切，待至宇宙被徹底侵蝕，兇獸便可用以果腹了！”
短短几句話，聽的星晝瞠目結舌，心神震盪。
他怔怔地望着陸葉，好一會才道：“你從哪探來的消息？”
不是他見識短淺，實在是陸葉說的太過驚人和匪夷所思。
陸葉嘆息一聲，他總不能告訴星晝這是自己親眼所見和親身經歷的事。
而星晝在一問之後更是忽然怔住，因爲他雖無法確定陸葉所言是否真實，但陸葉話中的許多信息都得以證實了。
淵確實是在侵蝕宇宙內的一切，無論是有血有肉的生靈還是沒有血肉的至寶，那諸多傀儡半聖乃至真聖便是明證！
意識到這一點，星晝悚然一驚，因爲如果情況真如陸葉所言，那早晚有一天淵會真的將整個宇宙侵蝕掉，豈不是說到時候這宇宙就要成爲那混沌兇獸的口糧了？到時候這宇宙內的一切都將不復存在。
“星晝道友。”陸葉輕輕開口，“我知你的難處，但放眼如今的寰宇，也只有我們這一股正面對抗淵的勢力了，我們若是失利乃至失敗，那以後將再無反抗的力量，屆時淵的侵蝕無有阻礙，宇宙內所有都將前途暗淡。”
星晝的目光閃了閃，沉吟片刻，忽然道：“道友要如何應對真聖？”
此言一出，陸葉便知他對自己的話信了幾分，但卻還是難以做出抉擇，因爲最大的難題就擺在眼前。
源界真聖！
那可是足足九位真聖，哪怕他身爲第一半聖，也不能直視的存在。
不解決真聖們的威脅，任何努力和掙扎都是沒有意義的。
源界正在迅速融合中，恐怕用不了多久，真聖就可以隨意降臨星淵了，到時候誰是敵手，誰能抗衡？
“車到山前自有路。”陸葉淡淡迴應。
星晝顯然不滿意這個回答，只是徐徐搖頭：“道友這輕飄飄一言可沒什麼說服力。”
陸葉淡淡道：“無用的言語確實沒說服力，但道友出源界時，可曾想到憑你們的實力竟不能掃蕩星淵？道友與血薇兵臨龍城之下的時候，又可曾想到會損兵折將？便如今次去攻打鳳巢，又可曾想過會是如此荊棘坎坷？”
星晝微微皺眉。
老實說，他是真沒想到的，莫說他，血薇等人同樣沒想到。
出源界時，哪個半聖不是意氣風發？覺得星淵之大，任憑馳騁，可縱橫捭闔？
去打龍城時，同樣信心十足，只覺那小小龍城是螳臂當車，結果人家忽然冒出來一大批龍族半聖，最後若不是淵的手段，他們哪能得手？
而這一次同樣覺得萬無一失，結果連鳳巢的影子都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