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知按大唐律例此事該如何處置。”
王衝擡起頭，望向了大點上方的大皇子。
“來人，給我將孔武拿下！宰相大人，此事交給你，你帶領三司嚴查此事！”
大皇子高坐在上方，怒聲道。
今日真是一敗塗地，雖然明知道王衝是敲山震虎，借孔武來對付自己，但是此時此刻，大皇子確是騎虎難下，當着滿朝文武的面，就算有心包庇，也不得不處置孔武。
犯下這樣的大錯，毫無疑問已經觸怒了軍方所有的將士，就算大皇子也不得不將他當做棄子了。
“殿下！救我，救我！異域王，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何必如此！”
孔武此時匍匐在地上渾身簌簌，面白如紙，神情惶恐不已，本以爲是一場喜事，哪裡料到轉瞬間就是大禍臨頭。
“來人！把他給我拖出去！”
龍椅上，大皇子越發的不耐煩。若不是孔武，他哪裡會被逼到這種地步。
大殿的角落裡很快就有幾名鎮殿將軍，披堅執銳，穩步上前，一左一右夾住孔武，將他拖了出去。
看着幾名鎮殿將軍和孔武的背影，滿殿羣臣皆是一片死寂，就連目光都不禁避開了王衝，特別是那些儒門中人，更是目光充滿了忌憚。
異域王就是異域王，不論任何時候，不管他是孤身一人，還是無權無勢，永遠都是那個令無數人爲之忌憚的存在。
上朝的第一天，彈指之間就罷免了一個十幾年的兵部侍郎，這一點，就連齊王他們都不曾做到過。
“衆卿還有什麼事要奏？”
大殿上，大皇子一臉煩躁道。
衆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除了寥寥幾個大臣，上奏了幾件無關痛癢的小事外，居然誰都沒有再開口。
“既然無事，衆卿退朝。”
終於那名錦衣太監的聲音再次在大殿中響起，聽到這句話，衆人長舒了一口氣，不管怎麼樣，今日總算是熬過去了，但是大殿上簡直是讓人坐立難安。
“等一下，殿下有旨，衆卿退去，異域王留下！”
出乎意料，就在這個時候，大皇子身後，一直站在那裡不言不動的陰公公，突然上前兩步，開口道。
“異域王，殿下還有事與你商議，你就多耽擱一會吧！”
最後一句話，卻是望向了人羣中的王衝。
“嗡！”
有那麼一剎那，整個大殿中一片寂靜，針落可聞。
聽到這句話，衆人一顆心再次懸了起來，但是這一次誰都沒有說什麼。
“微臣領旨！”
班列的最前方，宰相李林甫神情波瀾不驚，似乎早已料到會有如此一幕，只見他的衣袖一拂，率先從大殿內往外離去。
“哼！”
齊王冷哼了一聲，狠狠地瞪了一眼大殿中的王衝，緊跟着大步走了出去。
其他朝臣也猶如潮水般退出朝堂，就連大殿內的太監和侍衛，此時也意識到了什麼，從兩側通道中離開了。
砰！
幾乎是在所有朝臣步出太和殿的同時，轟隆一聲，太和殿兩扇沉重的大門立即在衆人身後重重關上，將所有的聲息隔絕起來。
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是神色一窒，但是誰也沒有多說什麼，很快就離開了。
太和殿裡，王衝佇立在那裡一動也不動，神情淡定自若。一直到所有人離開，大門關上，昏暗的大殿上只剩下了王衝、寶座上的大皇子以及陰公公三人，王衝臉上也不見絲毫變化。
嘩啦啦！
幾乎是同時，一陣陣聲響從大殿上傳來，昏暗中大皇子眼中寒光一閃，雙手按在扶手上，緩緩的站了起來。
一剎那一股龐大的氣勢，凌厲無比，從他的身上爆發而出。
“王衝，看來你是鐵了心思要和本王作對了！”
一個聲音在大殿裡響起，打破了寂靜。
大皇子屹立在上方，神情冰寒，說出來的第一句話就足以令人心神震撼。
兩人一個是大唐的攝政王，一個是大唐的王爺，君臣有別，但是看起來，大皇子顯然不準備忍耐了。
“殿下何出此言，王衝只是秉公辦理，再說，孔武不還是殿下您親自下令拿下的嗎？”
王沖淡淡道。
“哼，這種冠冕堂皇的話就不用說了，孔武的事情是怎麼回事，你和本宮都心知肚明！你暗中扶植五皇子，處處與本宮作對，這些本宮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你辯駁與否都沒有意義。”
“本宮留下你，只想告訴你一件事情，雞蛋碰石頭，異域王你以爲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大皇子望着王衝，目光凜冽眼中透出陣陣殺機。
而他身後，陰公公也不動神色的往前走了兩步，氣機若有若無的鎖定了對面的王衝。
太和殿中一片死寂，王衝望着對面的大皇子，嘴角的笑容也慢慢斂去。
“殿下，雞蛋確實碰不過石頭，但是水卻能滴穿石頭。”
王衝開口道，第一句話就讓大殿中的大皇子和陰公公臉色驟變。
“仁者方能無敵，有些東西過於強求，不擇手段，恐怕未必會有好的結果，希望殿下能夠深思！”
“呵呵，王衝，你這是在教育本宮嗎？”
聽到這番話，大皇子搖着頭，怒急反笑。
“我給過你那麼多次機會，想要讓你效忠本宮，但你全部都拒絕了，王衝，本宮是欣賞你的才華，不管是西南之戰，還是怛羅斯之戰，你都爲大唐立下了赫赫戰功，但是君是君臣是臣，你非要處處與本宮作對，就算你有滔天的能耐，也鬥不過本宮。”
“本宮是大唐的皇位第一位繼承人，是下一任的聖皇，你處處與本宮作對，你以爲會有什麼好下場嗎？”
大皇子冷冷道。
這番話已經說的是相當不客氣了，很顯然，王衝一次又一次的舉動，已經引發了大皇子心中強大的殺意，要不然絕不會裸的說出這番話來。
“殿下，你失態了！”
王衝冷冷道。
“呵呵，是嗎？”
大皇子笑了起來，他的衣袖一甩，突然轉過身去，背對着王衝。
“王衝，既然你執意支持五皇子與本宮作對，不如我們來做個遊戲吧！看這大唐未來的儲君到底是我，還是你的五殿下！”
嗡！
王衝聞言，頓時眉頭深皺，大皇子這番話令人大爲意外，看得出來，大皇子這翻話似乎並不是臨時想出的，而是深思熟慮，早有準備。
那一剎那，看着那道袞服的高傲背影，王衝心中若有所思。不過，他一句話都沒有說，他心知肚明，大皇子這翻話，必定還有下文。
果然，那熟悉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
“不過，遊戲並不會死人，但是我們之間的遊戲……，如果誰輸了，誰就得死！！包括你背後的整個家族！”
大皇子的聲音冰冷的不帶絲毫的感情。
“呼！”
不知道哪裡來的風絮從兩人之間飛掠而過，那一剎那，整座太和殿裡，冰冷而死寂。空氣也頓時變得緊張無比，那種無形的張力瀰漫整個虛空。
就連王衝，這一剎那也不禁微微變色。
兩人絕不是第一次碰面。雖然之前的時候，兩人也有過沖突，大皇子也攔過他的馬車，但是從沒有一次像如此這般。
這已經類似於攤牌了，毫無疑問，王衝的屢次做對，已經將大皇子心中的殺意激發到了極點。而且，這還是大皇子第一次提到了整個王氏一族。
言下之意，一旦大皇子登上皇位，不止是王衝，只怕整個王家，都要爲此付出代價，灰飛煙滅。
“可惜了，王家世代將相，終究要毀在你的手裡……”
大皇子冷聲道，字字誅心，令人心悸不已。
“好！”
沒等大皇子說完，一個聲音突然在大殿中響起，聲音突兀，但卻乾淨利索。
“！！！”
那一剎那，大皇子和後方的陰公公，都是神色一愕，都下意識的望向了王衝。
“你說什麼？！”
大皇子不知什麼時候轉過身來，望着對面的王衝，眉頭深鎖，神色錯愕。很顯然，王衝這翻話根本不在他們的預料之中。
“我說好！”
王衝的嘴角如同水波，泛泛了道道漣漪，露出了一絲笑容，神情自信而從容，完全沒有絲毫怯意。一般人面對如此強勢的大皇子，或許還會退縮幾分，只可惜，大皇子找錯人了。
更重要的是，沒有人比王衝更明白，大皇子絕不可能坐皇帝的寶座。別的不說，就憑他眼下的這翻話，他也絕不適合成爲一個皇帝。
“殿下即然有了主意，王衝自然奉陪到底。遊戲必有籌碼，自是有大有小而已。王衝只是擔心，殿下恐怕並不是那位真龍人選！”
王衝仰起頭，洪聲道。
這翻話無異於大逆不道了，如果大皇子未來能夠登上皇位，僅憑這一點，只怕王衝就是死路一條。但是到了這一步，王衝也沒有什麼顧忌了。
“王衝還有一句奉送給殿下，懸崖勒馬，其尤未晚，若是執迷不悟，只怕。終究是黃梁一夢！”
王沖淡然一笑，說完這翻話，大袖一甩，立即轉過身來，朝外走去，轟的一聲，推開緊閉的兩扇大門，走了出去。
而身後，大皇子和身後陰公公，則是神色難看無比，只是這種“難看”，終究化爲陣陣冰冷的殺機。
“王衝，你得意不了太久的。良禽擇木而棲，看來，你不是那種良禽！”
深深的看了一眼王衝的背影，大皇子衣袖一甩，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