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盡歡隨口道：“外部的壓力倒沒什麼，主要是內部的壓力不小。”
“哦？”瑪蒂爾達不解地問道：“有什麼壓力？”
“主要是資金方面的壓力。”吳盡歡說道：“到目前爲止，在新華島項目上已不知道砸進去幾百個億了，不過距離全部完工，似乎還有段時間。”
這幾年，無盡公司的營收頗豐，但營收的資金大部分都砸進了新華島的項目中，可即便是這樣，無盡公司投進去的錢也只佔了整個項目的一小部分而已。
真正出大頭是那些由政府暗中支持的影子公司。
這些公司有的來自澳門，有的來自香港，它們通常以購買技術的方式，將大筆的資金轉入無盡公司，再由無盡公司投入到新華島的項目當中。
說白了，新華島項目表現上看是由無盡公司在做，實際上，完全是由國家在做主導。不然的話，這麼大的項目，單憑無盡公司這一家企業又怎麼可能支撐得起來？
只不過爲了避免落人口實，避免被國際輿論口誅筆伐，政府對無盡公司的支持很隱蔽，也不敢做的太明目張膽，所以壓在無盡公司身上的擔子還是很重。
瑪蒂爾達問道：“你缺資金嗎？怎麼不早說？”稍頓，她又疑惑地問道：“永冠的財政出問題了嗎？”
吳盡歡搖搖頭，說道：“新華島的項目，我沒有用永冠的資金，完全是靠無盡公司自己在做。”
瑪蒂爾達暗吃一驚，要知道這麼大的項目，如果有永冠在背後支持，那完全說得通，如果沒有永冠這個大財閥支持，只靠無盡公司自己，她真不知道，無盡公司是怎麼把新華島做成現在這個規模的。
看她一臉吃驚的樣子，吳盡歡笑道：“所以我說，壓力很大。”
瑪蒂爾達下意識地說道：“我可以資助你！”
吳盡歡搖了搖頭。永冠的資金他尚且沒用，更何況是瑪蒂爾達的資金？
再者說，國外的資金要是進入新華島，那政府還不得和他急啊！吳盡歡先是道了一聲謝，而後含笑說道：“我自己能搞得定。”
對他的脾氣，瑪蒂爾達也很清楚，她正色說道：“別讓自己那麼累，如果有需要，儘管向我開口。”
“好，我記住了。”
兩人坐在客廳裡聊了許久，直至深夜才告一段落。吳盡歡被安頓在三樓的客房，與他一同前來的金、項猛等人則住在一樓的客房。
當晚無話，翌日，吳盡歡去酒店找劉騰達和杜辰，然後一同去到莫西爾公司，和莫西爾公司的負責人詳談收購天英娛樂臺的細節。
莫西爾公司的負責人，原本是振業銀行的一名中層主管，名叫傑費裡。
在吳盡歡等人來之前，他便已接到瑪蒂爾達親自打來的電話，見到吳盡歡等人後，傑費裡的態度自然是非常的客氣。
連上面的大老闆都親自發了話，傑費裡沒什麼好顧慮的，全力配合，雙方的洽談也十分的順利。經過一上午的商談，雙方算是把事情徹底敲定下來。
剩下一些細節方面的處理，吳盡歡已不打算再繼續跟下去，這些讓劉騰達和杜辰去做就好。他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剛好接到了瑪蒂爾達打來的電話。
瑪蒂爾達有按照他的意思，令人去查了一下銀行的客戶，在客戶名單裡，並沒有找到韓啓華的名字，到卻找到了張思穎和張思遠兄妹倆的名字。
這兩兄妹在振業銀行都有戶頭，資金往來頻繁，基本每個季度，張思遠都會向張思穎的賬戶中轉一大筆錢。有時是幾十萬歐元，有時是上百萬甚至幾百萬歐元。
目前張思穎和張思遠兄妹倆的賬戶裡，總存款超過了上千萬歐元。
另外，張思穎在振業銀行還租了一個保險箱，期限長達三十年，至於張思穎在保險箱裡藏了什麼東西，那就不得而知了。
聽完瑪蒂爾達的講述後，吳盡歡眯了眯眼睛。張思穎和張思遠之間存在大筆資金往來，僅憑這一點，很難能牽連到韓啓華的頭上。
倘若人家打死不承認，非說姐弟情深，弟弟甘願賺了錢拿給姐姐花，旁人也拿他們沒辦法，雖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這些資金的往來與韓啓華絕對有直接關係。
他琢磨了好一會，問道：“瑪蒂爾達，你現在在哪？”
“總行。”
“我過去找你。”吳盡歡掛斷電話，向劉騰達和杜辰又交代了幾句，然後帶上金、項猛等人，去往振業銀行的總行。
不用預約，馬修在總行的大堂內，把吳盡歡一行人直接送上頂樓的瑪蒂爾達辦公室。
等吳盡歡走進來後，不用他開口，瑪蒂爾達把一份賬單遞給他。吳盡歡接過來，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定睛細看。這份賬單，正是張家姐弟倆的資金往來明細。
正如瑪蒂爾達所說，張家姐弟倆的資金往來很有規律，每隔三個月，張思遠便會給張思穎的賬戶轉入一大筆錢，這種情況從他們在振業銀行開戶時就已經開始了，到現在業已維持了好些年。
張思遠前前後後轉給張思穎的資金，早已不止一千萬歐元，其中有相當一部分的資金被張思穎操作買了基金、理財、股票等金融產品，目前賬戶裡所剩的金額，仍有數百萬歐元之多。
吳盡歡從頭到尾地看過一遍，然後掏出打火機，將整份資料點燃，扔進菸灰缸裡。
首先，這份資料對他沒什麼用，其次，這份資料不能外泄，否則的話，連振業銀行都吃不了兜着走。
對於吳盡歡的做法，瑪蒂爾達很滿意，她笑問道：“看起來，你並沒有查到你想要的東西。”
吳盡歡坐在沙發上，看着漸漸被燒爲灰燼的資料，手指在額頭上敲打個不停，過了許久，他擡頭看向瑪蒂爾達，說道：“張思穎在振業銀行還有個保險箱，想來，銀行是有保險箱備用鑰匙的吧？”
聽聞這話，瑪蒂爾達身子向後倚靠，同時端起肩膀，皺着眉頭問道：“傑森，你不會打算私自打開保險箱吧？”
吳盡歡說道：“既然事情都做了，就索性查個清楚明白吧。”
瑪蒂爾達與吳盡歡對視了許久，她輕輕嘆口氣，琢磨了一會，說道：“這件事做起來可不簡答，即便是有我幫你。”
吳盡歡說道：“我明白。”
瑪蒂爾達又想了想，正色說道：“無論你在保險箱裡發現了什麼，你都不能動。”
“可以。”
“時間不能超過兩分鐘。”
吳盡歡敲着額頭想了想，還是應道：“可以。”
瑪蒂爾達不再多言，把馬修叫到自己近前，細細叮囑了他一番。
當天下午，吳盡歡沒有行動，翌日一早，吳盡歡去到振業銀行的營業廳。
他和金兩個人，裝成普通顧客的模樣，按照正常程序，辦理租賃保險箱業務。
填完相關的手續後，又交了相應的管理費，再然後是向系統輸入指紋。經過一連串的手續之後，吳盡歡才被金庫保管員領着，去往儲藏室。
振業銀行的保險箱，小的一年租金是三百歐元，大的一年租金是一千歐元。對於普通人來說，不算便宜，但對於能用得上保險箱的人而言，這樣的租金毫無負擔。
私人金庫儲藏室位於銀行的地下一層。吳盡歡跟着金庫保管員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到金庫的門口，有保安人員過來安檢，身上不準攜帶任何的電子產品。
等檢查完畢，保管員又是驗指紋，又是驗虹膜，纔算打開金庫的大門。
第一道門是鐵柵欄門，第二道門是足足有兩噸重的鋼門。穿過第二道門，纔算真正進入金庫。
保管員把吳盡歡領到他的保險箱近前，遞交給他一把鑰匙，說道：“吳先生，在兩年的租期內，這臺保險箱可以隨便你使用。”
說完話，他還特意把身子轉了過去，背對着吳盡歡。
吳盡歡拿着鑰匙，把保險箱打開，與此同時，他擡頭向上看看，儲藏室的牆上，每隔不遠便安置一臺攝像頭。他所在的位置，剛好有一臺攝像頭正對着他。
他動作緩慢地打開公文包，從裡面抽出幾張文件，放置在保險箱中。
正在這時，儲藏室的鋼門再次打開，那名保管員一怔，轉頭看過去，只見從外面走進來的是自己的頂頭上司，銀行的經理。
經理看看他，又看看站在旁邊的吳盡歡，招手說道：“路易斯，你過來一下。”
“這……”保管員回頭看眼吳盡歡，微微皺了下眉。銀行經理再次招手道：“過來！我有事情和你談。”
保管員遲疑片刻，最終還是走了過去。銀行經理帶着他又向旁走了一段，直至看不到吳盡歡了，他才停下腳步，和名叫路易斯的保管員低聲交談起來。雖說保管員已經被支開了，不過吳盡歡可站在原地沒動。直至他眼角的餘光瞥到那臺正對着他的攝像頭轉了方向，他才快速地蹲下身形，從鞋側扣出一把保險箱的鑰匙，然後三步併成兩步，走到一面保險
箱近前，在密密麻麻的號碼牌中搜尋了一番，找到目標後，插入鑰匙，將其打開。這是一臺大號的保險箱，向裡面看，下面一層都是黃燦燦的，那是一塊塊是小金磚，上面都是帶着銀行編號的，具體有多少塊，吳盡歡沒時間去細看，估計沒有上百塊，也得有數十塊，羅起的金磚上面還
放着一些首飾盒。
往上層看，大多都是文件，吳盡歡隨手抽出一份，是國外房產的所有權證書，證書上的名字，正是韓啓華。
不過這類的所有權證書也沒太大的用，吳盡歡掃了一眼便放了回去。
在文件中繼續翻找，翻到文件最底層的時候，是幾個小本子。吳盡歡抽出一本，打開一瞧，不由得吸了口氣。
這個本子，是手寫的賬本，裡面清清楚楚的記錄着，某年某月，某某人在某某地拜託辦什麼事，事前和事後又總共給了多少的好處費。
本子裡，一頁一頁記錄的內容都是諸如此類。
張思穎和張思遠之間的資金往來，可以說和韓啓華沒關係，張思穎存在保險箱裡的金磚、首飾以及那麼多的房地產所有權證書，也可以說和韓啓華沒關係。
但是這個賬本，韓啓華是無論如何也推不掉了。上面把時間、地點、人物、事情都記錄得清清楚楚，究竟是真是假，只要一去調查立見分曉。在保險櫃裡，像這樣的小本子還有好幾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