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嘯的狂風吹拂過奔馳的冰馴鹿,穿過寬闊的雪橇,吹起女子雪白的長髮。
“偏了,”何奧看着手中的木匣,快速說道,“偏右調整十五度。”
坐在何奧對面凱拉微微一頓,“又偏了麼。”
冰馴鹿立刻調轉了方向,向着偏右側的方向前行。
“不是你駕駛路線的問題,我們一直走的直線,”何奧目光從懷中緩緩亮起的冰雪寶石上收回,看向四周,“這附近的空間有問題,這片地方的空間恐怕存在某種扭曲,即便走直線,也會偏移開目標地點。”
wWW ◆ттκan ◆¢ ○
周圍的寒風呼嘯着,帶着刺骨的寒意。
何奧估計,正常的B級超凡者,進入到這片區域,應該都會受到傷害。
而聽到何奧的話語,凱拉也微微嘆道,“這塊寶石幫了我們大忙。”
“是的。”何奧輕輕點頭。
即便沒有這塊寶石,他也應該能找到穿過這片暴風雪的辦法。
最糟糕的情況,就是他用真理之眼一寸一寸的找,總能找到穿過這個區域的路線的。
但那就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和精力了。
“偏移了,”他將目光回到下方的寶石上,轉動裝着寶石的木匣,快速說道,“再往左調十五度。”
凱拉立刻轉動方向,向左偏移。
而也就在這一瞬間,前方的冰馴鹿驟然沒入了一片遮蓋住視線的濃郁的風雪屏障中。
然後凱拉立刻擡手,解除了雪橇和冰馴鹿的連接,同時一道道冰雪尖錐直接在雪橇下方生成,插入雪地中,開始迅速減速。
緊接着,何奧和凱拉也驟然穿過了濃郁的風雪屏障。
整個世界都彷彿在此刻安靜了下來。
一片廣袤而漆黑的大海,出現在了兩人的前方。
而奔跑在前方的冰馴鹿並沒有剎住,而是直接一頭扎入了大海中,沉沒進入了海底。
咔——
而疾馳的雪橇則在海邊覆滿白雪的沙灘上劃出一條長長的痕跡,然後停在了海邊。
冰冷的海水拍打着覆滿白雪的沙灘,發出起伏的輕響。
隨即,兩人身下的雪橇緩緩消散,何奧和凱拉站了起來。
“我們成功穿過來了?”凱拉回過頭來,看向身後的瀰漫的風雪屏障。
“比地圖上畫的要短得多,”何奧輕輕點頭,他也看向身後的風雪屏障,“這片區域其實並不長,應該是繪畫地圖的人一直被幹擾,無法找到正確的路徑,所以畫出了很長的區域。”
這也是他們誤判距離,導致速度過快的原因。
他收回目光,擡起頭來,看向頭頂的天空,“這裡沒有風雪。”
此刻,在他們頭頂的,是黑壓壓的一片雲層,彷彿暴雨將至的模樣,但並沒有任何雨滴落下。
而那狂暴的風雪,也被那無形的風雪屏障徹底阻礙在了後方。
這片暴風雪的最深處,反而視野開闊,沒有任何風雪。
只有從海面上吹來的,帶着徹骨寒意的淡淡冷風,拂過他們的面頰。
就是這冷風的強度,有些遠超過預期,並不比在剛剛的暴風雪裡弱多少。
何奧回過頭來,發現一旁的凱拉正看着眼前漆黑的海水,目光有些疑惑。
剛剛衝在前方的冰馴鹿,已經沉進了水裡。
那冰馴鹿不應該沉進水中的,即便沒有凱拉的‘魔法’加持,冰塊的密度也比水小,不會輕易沉進水裡。
“你還能感應得到它嗎?”何奧輕聲問道。
凱拉擡起手,些許光輝從海面下溢出,隱沒入她的指尖,“大部分都被溶解了。”
“這片‘海’恐怕有問題。”
何奧擡起頭來,看着眼前漆黑的大海。
這大海綿延廣闊,一直延伸到地平線的位置,看不見任何的島嶼或者陸地,
他估算了一下距離,現在應該算是深入北極圈了,再往前應該都到北極了,而且這裡寒冷度還要遠超主世界的極地。
在這裡看到冰川,何奧並不感到奇怪。
但是一片漆黑的,完全沒有結冰的廣袤大海,就有些不講道理了。
而且羅克市南邊沒這麼冷,海面都冰封了,這裡冷上數倍倍,卻沒有任何冰封的樣子。
何奧蹲下身子,直接將手伸進了大海中。
他能清晰的看到,在他手伸入的地方,海水立刻出現了結冰的現象,但很快,這些泛起的冰晶,就迅速的融化,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
然後他雙手合攏,掬起一捧海水,緩緩擡起。
而當何奧將手中的海水完全掬起,脫離了海面之後。
他手中的海水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成了冰塊。
凱拉有些疑惑和好奇的看着他手裡冰塊,也微微斜坐在雪地裡,如同靠在岸邊的美人魚一般,伸出手來,掬起一捧水。
那水在脫離海面之後,也迅速凝結成冰塊。
“這是過冷水,”何奧將手中的冰塊丟入海中,那冰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這片海水的溫度遠低於應當結冰的溫度,但是某種力量壓制住它們,不讓它們結冰。”
何奧注視着眼前廣袤的大海。
恐怕,這個世界的北極,也在這大海上,也是沒有結冰的。
如此大的力量覆蓋範圍,是‘凡人’製造不出來的。
“我們恐怕已經接近這場暴風雪的核心了。”
何奧注視着這廣袤的大海,輕嘆一聲,然後他回過頭去,看向身後的風雪屏障,“雖然有點小波折,但是我們好像還是很順利的過來了。”
從那些風暴祭司侍從手中獲得的地圖來看。
這片風雪屏障,以及屏障後的這片不凍海,應該已經存在了很長的時間了。
但是,爲什麼這場暴風雪,會在這段時間內爆發呢?
他微微收回目光,看向一旁已經起身的凱拉,“我有點事要解決一下,可以在這裡等我一下嗎?”
“好。”凱拉微微點頭。
她擡起手來,點點光輝在她手中彙集成一個冰船,她似乎準備測試一下這不凍海的浮力。
何奧和凱拉告別之後,向後再次走入了那瀰漫的風雪屏障中。
伴隨着熟悉的風雪刮過他的臉頰。
他微微閉上了眼睛。
從進入這個世界開始,他其實就一直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某種特殊的‘聯繫’正在加強。
而在他們進入這最後的風雪屏障之前,這強度也終於抵達了一個極限,不再增長。
不過,困命之盤與這個世界的‘契合度’,並沒有隨着時間的增長而增長,而是一直維持在一個模糊的狀態,無法直接降臨到這個世界。
與此同時,何奧還依稀有一種預感,他雖然能再進入困命之盤,但是恐怕也不如正常情況的順暢了。
趁着現在情況還穩定,可以先進去看看,有備無患。
他微微吸了一口氣,擡起手,感應着困命之盤的存在,然後驟然用力。
整個世界,都彷彿在這一瞬間爲之一靜。
然後出現在何奧面前的,並非是那些他熟悉的困命之盤內的山野平原,而是一片片宛如破碎碎片一般的光怪陸離景象。
這些碎片中,每一個似乎都蘊含着一段時間和歷史。
當何奧注視着它們的時候,一段段景象快速在何奧的腦海中劃過。
裡面有高居王座的帝王,也有艱難躬耕的農夫。
有傾覆的天空,撕裂的大地,也有撞向太陽瞬間被撕碎熔融的星球。
每一個片段,都是彷彿是一個浩瀚時代的截取,充斥着狂暴的信息,一瞬間涌入了何奧的腦海。
即便以他天使級的靈魂,在這狂暴的信息流中,都如同海嘯中的竹葉舟一般,搖晃,起伏,失控。
他的理智在這如同海洋一般的信息中逐漸的翻滾,迷失。
狂暴的信息從他的靈魂中溢出,衝擊在他的血肉之上,泛着紫色光輝的鮮血從他的肌膚下滲出。
而隨着信息的衝擊,那些‘碎片’也快速的向着何奧靠了過來,巨大的引力從它們的身軀上傳來,吸引着何奧向着它們所在方向墜落。
這些引力撕扯在何奧的身上,如同一隻只巨手在搶奪何奧的身軀,要將他的身軀徹底的撕碎。
也就在這時,何奧在這狂暴的衝擊中,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聯繫,正是他進入這個世界之後,那一直加強的特殊聯繫。
他像是抓住暴風雨中的稻草一般,抓住了這道聯繫。
巨大的紫色光影在虛空中展開,他強行頂住了這澎湃的信息流,順着那莫名的聯繫向前。
下一個瞬間,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而溫暖的力量向他靠來。
緊接着,他感覺自己的視線穿過了大氣層,狂風颳過他的臉頰,他似乎正在從天空中‘摔落’。
很快,他落在了地上,擡起頭來,看着頭頂的蒼穹。
溫暖的日光從蒼穹灑下,微微的風吹拂着周圍翠綠的樹葉,傳來沙沙的聲響。
“咳——”
何奧擡起手來,看了一眼覆蓋在自己手上的鮮血,緩緩坐了起來。
他目光向着四周看過,遠處聳立着高臺和石屋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這是困命之盤內的世界。
何奧鬆了一口氣,還是回來了。
他感受着自己身上那纏繞着的特殊的聯繫,這聯繫在剛剛那片充滿破碎碎片的世界裡,尤其的清晰,甚至要遠遠超出他與困命之盤之間的神秘學聯繫。
他正是順着這聯繫,才順利的在短時間內找到了困命之盤。
幸好之前他剛進入歷史世界的時候,因爲困命之盤狀態不太穩,穩了一手,沒有直接莽着打開困命之盤。
只靠他和困命之盤的聯繫,在那片扭曲空間裡,他估計要至少丟掉半條命,才能找到困命之盤。
不過,他正常進入困命之盤,是不會經過那片扭曲而浩瀚的碎片空間的。
何奧揉揉眉心,緩緩站了起來。
這似乎,也是他進入了那歷史世界之後,所出現的異變?
思索間,何奧身形閃爍了一下,瞬間出現在了高臺之上的石屋裡。
隨着他進入這片世界,他其實也感受到了那特殊聯繫所錨定的位置。
他目光向下,看着放在自己身前的物品。
那是一本,一本老舊的漆黑小書,淡淡的黃色流光在它的表面流轉,顯露出古樸玄奧的氣息。
歷史契書。
何奧上次副本的任務獎勵。
他所能感受到的特殊聯繫,一端就聯繫在這歷史契書上。
或者說,這聯繫有三個‘連接點’,一個連接點在何奧和外面那個世界之上,一個連接點就是何奧本身,最後一個連接點就是歷史契書。
何奧就在歷史契書和外面的世界中間。
何奧不知道這聯繫是怎麼形成的,這種東西已經超出了何奧的神秘學認知了,但他估計和歷史契書的力量,以及外面那個世界的特殊有關。
歷史契書和那個歷史世界之間產生了某種獨特的神秘學反應,進而誕生了這種特殊聯繫。
何奧只是恰好和兩個都有關係,成爲了聯繫的中點。
當然,更有可能是另外一種情況,正是因爲何奧和兩者都有關係,所以這兩者才通過何奧產生了聯繫。
不過具體什麼樣就搞不清楚了,這聯繫目前來看,對於何奧來說,還是很有用的。
他伸出手去,拿起了歷史契書。
而這一次,他剛剛接觸到這本書,這本書就出現了某種特殊的‘變化’。
這本書原本老舊的書面,似乎變得更加漆黑的一點,讓它顯得更加神秘而古樸。
何奧微微用力,再次翻開這本書,書頁依舊停留在他之前看的那頁。
只是書頁上,又浮現了一行新的小字。
[何奧再次用暴力打開了歷史契書]
[何奧再次嘗試打開歷史契書的其他書頁,但沒有成功。]
當第二行字顯露的時候,何奧正在嘗試翻開其他書頁,但是這些書頁依舊如同連在一起一般,無法打開。
最終,何奧嘆了口氣,輕輕合上了這本書。
結果還是什麼變化都沒有啊。
他還以爲至少這本書會把他這段時間的經歷記錄下來來着,不是說什麼都會記嗎?
還是說只有和它相關的纔會記下來?亦或者是隻有達成某種情況,纔會被記下來?
何奧看着覆蓋在那黑色書皮上光輝,正準備將這小書再次放到平臺上。
而也就在這時,他心念一動,嘗試將神識滲透在書上。
而這一次,一個朦朧的輪廓出現在了他的感知中。
感應到神秘學實體了?
雖然這輪廓非常的模糊,只有書脊上有較爲清晰的實體感,書面依舊是一片虛無,但要知道,何奧之前這本書是完全感應不到這本書的神秘學實體的。
爲什麼?
何奧看着手中的小書,有些發懵。
這本書一直放在困命之盤之內,沒有任何的改變。
總不能它放在這裡,就會自然顯露出神秘學實體來吧?
又或者,改變在自己身上?
何奧注視着自己的手掌。
因爲那特殊的聯繫?不,那特殊聯繫應該只是外層的表現。
何奧腦海中快速會想過這段時間的經歷。
因爲‘歷史’?
因爲接觸了錯亂的時間和歷史,使得自己身上有了某種神秘學變化?
而這種變化,正是觸碰到這本歷史契書的神秘學實體的限定條件?
怎麼這本書要觸碰,都還限定條件的。
何奧看着手中的歷史契書。
他將心中的疑惑暫且壓下,開始嘗試觸碰那稍微有實體感的書脊,嘗試用神識在上面勾勒控制法陣。
只要有神秘學實體,就意味着他有了控制對方的可能。
但他的神識卻如同光滑鏡面上的流水一般,從這本書上經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橙灰色光輝在何奧眼中閃過,他開始嘗試用真理之眼的力量刻畫。
但是真理之眼的力量落在這本小書上,如同軟筆尖落在了岩石上,只能刻畫出淡淡的痕跡,等真理之眼的力量離開,這痕跡就瞬間消失了。
何奧沉默着注視着手中的小書。
用什麼才能留下痕跡?
歷史···
他心念一動,往日之書書頁出現在了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