囂張小龍哥終於也趕到了,正好聽見他這樣威脅少爺的貼身秘書鄭少俊,連停頓都沒有,直接擡起腳一腳將才站起來的黑風衣男又給踹倒在地。
“老子管你他麼的是哪根蔥,你敢在背後搞老子,老子就打死你。”
小龍哥威武的樣子倒是威風凜凜,竟與剛纔因爲尷尬而略顯羞澀的模樣判若兩人。
說這話,小龍哥又要往前衝,還要再打人,卻被鄭少俊伸手給攔了下來。
鄭少俊一言不發地走到黑風衣男面前,默默地伸出手,“把相機給我!”
淡淡的語氣讓黑色風衣男感到了無比的寒意。
——————
“王爺……”
睡夢中他感覺有人在拍打他的臉頰。
費力地睜開酸澀的眼睛,光亮有些刺眼,他下意識地擡手擋在眼前,恍惚中幾個人影在身前晃動。
宿醉醒來,腦袋依然處於失重狀態,只要輕輕動一動就天旋地轉。口腔的幹苦一直延綿到喉嚨裡,空落落的腸胃還有些反酸,渾身上下都彷彿脫力一樣無比虛弱。
“王爺醒了……快去通知相國大人……”
一個極力想要控制音量卻顯然抑制不住興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緊接着,圍在身前的人開始躁動起來。
不多時,一股飄着異香的中藥味撲鼻而來,沒等他反應,嘴巴已經被一隻大手捏住,然後嘴裡瞬間被灌滿了又苦又酸的黏膩液體,順喉而下,直達腹中。
濃烈的苦味混合着變質酸醋的味道,在腸胃裡翻滾着。也就幾秒鐘,肚子裡的東西就又順着來路噴涌而出。
“王爺吐了……全吐出來了……看來是救回來了……”
狂吐不已,他都快虛脫了,身邊的人竟然在歡呼雀躍,他想爆粗口,卻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不過頭上的眩暈感倒是徹底消失了。
緩了口氣,想要坐直身子,沒等他掙扎用力,便已經有人上前扶住他的手臂,有人幫他撐住後背,另外還有一個小丫頭貼心地拿着熱毛巾輕輕地幫他擦拭着嘴角的污穢。
終於回過神來,只見對面的牆上掛着一幅雲山霧繞躍然紙上的巨幅山水畫,牆角一個黑檀的木架上擺着一盆精緻的青松盆景,一張黑檀大圓桌鎮在廳堂中央,桌子上一鼎金香爐正冒着嫋嫋白煙,淺藍打底的繡花地毯鋪滿整個房間。
定睛環視,沒有空調,沒有冰箱,沒有屏幕巨大的電視機,目視所及的一切陳設都是古香古色。
再看站在房間裡身着古裝、姿態恭敬的陌生人,有青紗素衣侍女裝扮的靚麗少女,有黑衣輕甲護衛裝扮的壯漢,還有一身灰衫掛着藥箱的鬍鬚郎中,每個人的臉上都掛着一副劫後餘生的欣喜表情。
這是哪裡?
他呆坐在鋪着厚厚絨毛的牀榻上,望着一屋子陌生人,腦子裡卻一點頭緒都沒有。
白癡一樣的感覺糟糕透了,他努力地回憶着,試圖找到自己來到這裡的線索。
他依稀記得自己在公司年會上和同事開心地喝酒,酒酣耳熱之後又被同事們拉着跑到天台的無邊泳池,加入了氣氛熱烈的泳裝派對,直喝到天昏地暗。
天氣似乎不太好,遠處天際的電閃雷鳴越來越近。
也不知過了多久,裹狹着雷電的暴雨終於傾盆而下,嚇得比基尼美女們全都花容失色,尖叫地往屋裡竄。
喝得七葷八素的他剛起身要跑,突然覺得身子一麻,再聽耳邊一聲巨雷響起,雙眼一黑便失去了知覺,再醒來就到了這個奇怪的地方。
同事們都去哪兒了?泳裝派對什麼時候變成了古裝派對?我TM到底喝了多少酒,被人換了裝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他低頭看着套在自己身上還掛着嘔吐物的古裝長袍,又看了看面前陌生的古裝男女,開口道。
“咱們這是在玩cosplay嗎?”
房間裡衆人一臉聽不懂的模樣,面面相覷,竟沒人答話。
場面頓時陷入了令人尷尬的沉默。
正一籌莫展的時候,房間的門忽然被打開。
一夥穿着錦袍的人急匆匆地涌了進來,衝在最前面的是個穿着紫袍長衫、滿頭銀髮的老頭。
紫袍老頭跑到他跟前,不由分說地一把拉住他的手,佈滿血絲的雙眼在他身上仔細地查看了好一會兒,才情緒激動地說:“王爺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王爺?演電影嗎?
一個大老爺們兒冷不丁被一個陌生的老頭這樣抓着手,還湊得老近地上下打量,實在讓他感到渾身不舒服。
他費力地掙開被老頭握住的手,臉上掛着“你哪位?”的表情。
紫袍老頭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的厭嫌,又抻着腦袋想要附耳對他說話。
不等老頭開口,他慌忙無奈地將自己的頭撇向了一邊,漠然地開口拒絕道。
“大叔,咱們不熟,悄悄話就不必了吧?”
怪人怪事一撥接着一撥,他卻完全摸不着頭腦,心裡的怒氣愈發難掩。
紫袍老頭聞言愣了愣,旋即反應過來,笑着朝他點點頭,露出“我懂”的神情,然後立馬起身退到邊上,又板起臉對着屋子裡的其他人擺手,示意他們退出去。
很快,屋子裡就剩下他和紫袍老頭兩個人,氣氛一下變得有些詭異。
突然,他的腦海裡一個念頭閃過。
這個場景像不像KTV裡曲終人散,包廂經理在給最後留下買單的客人算賬?
像,簡直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