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浴間裡，許戈站在花灑下面沖洗着身體。
其實剛來的時候杜虎就告訴過大家，在西北這邊洗澡不要太頻繁。
一是水資源稀缺，二是容易加重人體負擔導致缺氧。
並且這邊氣候乾燥，就算幾天不洗澡身體仍然不像在老家一樣有不淨感。
可今天訓練一天出了很多汗，許戈實在是忍不了了。
好在這個時候其他班的新兵應該都在搞體能，洗澡不用排隊。
一邊吃力地給背上打上泡泡，一邊回想着下午羅山的話。
雖然當時羅山說的是自己和李冬水的回答都有道理，但是從對方的反應來看，明顯還是傾向於李冬水的回答。
對此，許戈有些不理解。
門口有腳步聲響起，沒一會兒外面伸進來一個腦袋，正是凱優木。
“記得用冷水衝一下胳膊，洗澡時間別太長了。”凱優木提醒道。
“好！”
許戈用冷水開始沖刷胳膊，果然雙臂的酸脹感有些消退。
旁邊傳來了水流聲和凱優木的歌聲。
“班副，今天下午排長問的那個問題，你覺得我和李冬水誰說的對啊？”
許戈隔着牆壁問道。
“你們倆嘛說的都沒錯，不過我覺得李冬水說的纔是排長想要的。”
“爲什麼啊？”
隔壁的水流聲小了一些，凱優木的聲音傳來：“部隊嘛有兩個特點，一個是護短，第二個就是集體榮譽感嘍！”
許戈沒吭聲，陷入了思考。
卻聽凱優木繼續說道：“你現在出去，人家不會問你叫什麼名字，只會問你是哪個班哪個排哪個部隊，明白沒有？”
“在部隊裡，個人不重要，集體才重要，你要把自己當成這個集體裡的一個嘛！”
“明白了班副！”許戈回了一句。
他已經聽懂了凱優木的意思，那就是要融入到集體裡面去。
換句話說，杜虎和凱優木這些老兵憑什麼要照顧自己這些剛來什麼都不懂的新兵？自己的挎包裡面發現了辣條，爲什麼全排跟着一起搞整頓？因爲大家是一個集體。
可是許戈卻知道，他自己目前並沒有這種意識。
可能因爲自己是穿越者的原因，他連對這個世界都隱隱有一種輕微的排斥感。
。。。
。。。
端着臉盆回到宿舍，發現其他人已經全都完成了條令背誦，正圍着杜虎在那興高采烈地說着什麼。
杜虎看起來今晚心情也不錯，大手一揮：
“行，那就等下讓班副和許戈也幫你們帶點別的東西回來，沒錢的我可以先借你們，回頭發了津貼可要還我啊！”
“班長，帶什麼東西回來啊？”許戈好奇問道。
周猛咧嘴一笑：“班長說我們今天訓練表現的不錯，可以在強軍戰車那裡買東西，聽說那車上的東西比食堂那個小賣部裡面的多多了！”
杜虎催促道：“趕緊把要帶的東西寫下來，我提醒你們那邊的東西可有點貴，你們少買點，每個人最多隻能借兩百！”
“班長，我們一個月津貼有多少啊？”
“差不多兩千吧。”
新兵們立即找來紙筆開始寫自己需要的東西。
“班長，那我借100吧，我買點菸和零食就行了。”
“我借200！”
大家很快寫好了需要的東西，還有幾人直接把現金給了許戈。
李冬水掏出一沓鈔票遞過來，許戈數了數，一千整。
“這麼多錢你要買啥？紙上怎麼沒寫？”
“我也不知道，你看着買吧，花完就行。”
“嘖嘖！李少爺，你就不怕我給你黑了？”許戈玩笑道。
李冬水一臉無所謂，端着臉盆洗漱去了。
杜虎等凱優木回來後交代了一番，又給他手機上轉了一些錢，就讓兩人出門了。
外面，羅山就在操場上站着，看了凱優木和許戈一眼並沒說什麼，拿出哨子吹響了熄燈哨。
下一刻，所有的房間燈光熄滅，營區瞬間安靜下來。
許戈知道杜虎肯定是提前跟羅山打過招呼了，也沒開口向羅山問好，跟着凱優木快步轉過牆角，向着最北邊的圍牆走去。
路上，兩人小聲聊着天。
“班副，這荒郊野嶺的，還真有人來送貨啊？”
這句話問出去，許戈感覺自己就像是電影裡要去接頭的犯罪分子。
“有錢誰不願意掙？”
“不是說咱們這裡的位置屬於軍事機密嗎？送貨的過來不會被抓吧？”
“等你以後駐訓就知道了，這些人哪裡都能去！”
凱優木小聲解釋道，“他們都是旅裡退伍的老兵，跟首長嘛認識，不然你以爲誰都能在這賣貨呢？”
兩人說着話，很快來到了圍牆邊上，十幾米外拐角處崗亭裡的哨兵正是三班長劉飛，見凱優木過來了立即出來。
“你們倆搞快點，還有20分鐘就有人來接哨了！”
“知道！”
凱優木來到有鐵欄杆的一段圍牆邊上，打開手機電筒朝着營區外面晃了幾下。
“口令！”
突然，一個帶着奔尼帽的人影無聲出現在了欄杆另一邊，聲音低沉。
此時天還沒黑透，許戈能看到對方的樣子：三十來歲，身材中等偏瘦，方臉，皮膚黑裡透紅，一看就是常年在高原生活。
凱優木：“大興，回令？”
“西北！”
“靠，是你啊老王，還幹着呢？”凱優木似乎認識對方，“東西呢？你的三輪子在哪？”
被叫做老王的中年男人愣了一下，先是看了看凱優木空白的領章，若有所悟：“這位兄弟認識我？看來是二次入伍啊？”
凱優木點點頭。
老王笑了笑：“那你肯定是奔着明年天狼突擊隊的選拔去的吧？我正好認識狼頭，要不要給你打個招呼？”
許戈在旁邊暗暗吃驚。
看來凱優木說的沒錯，賣貨的這人對部隊裡的事情非常瞭解，連天狼突擊隊選拔時間都知道，搞不好真的認識哪個首長。
“我說老王，你的心裡嘛我就是新兵蛋子？天狼的選拔怎麼可能走後門？”
凱優木沒好氣道，“別墨跡了，你的車呢？我們還要買別的東西！”
“別急，我這就讓車過來！”
男人嘿嘿一笑，雙手捂住嘴，衝着遠方吹了幾聲。
嗚嗚嗚！
類似風聲的口哨音傳出老遠。
過不多時，一輛越野車打着車燈過來了。
凱優木張大嘴巴：“臥槽！普拉多？！老王，你這兩年沒少賺啊，三輪子換霸道了！”
“都是兄弟們照顧嘛，來，這是我的名片，你們先拿着。”
男人掏出兩張名片隔着欄杆遞了過來，
“以後要什麼直接跟我說，直接報座標，沒有我到不了的地方，記得幫我跟新兵們宣傳一下哈！”
許戈接過名片，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西北之王”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