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歡目瞪口呆地看着這道傷疤。
這是一個圓形的傷疤，紅色，就好像一個項圈一樣套在老人的脖子上，從這獨特的形狀看，似乎，好像……這老人的腦袋曾經被人切下來過，最後，他自己又給按上去了一樣。
“你，你的頭顱……曾經……”葉歡已經不知道該怎樣說話了。
他完全沉浸在這老人鬼神一樣的醫術之中！
不！
如果這老人真的可以……如果他真的能……那麼對他來說，鬼神又算得了什麼？這老人就是超越鬼神的醫中聖手，獨步三界，讓達爾文也難以望其項背的第一神醫！
“你發現了？”
老人還是那平淡的樣子，他指着自己的傷口道：“沒錯，我的頭顱被人割下來過……那是很多年前了，有幾個大人物想要逼我去做他們的私人醫生，可是，就那幾個混球，值得我老人家效忠麼？所以，我沒答應，然後那幾個大人物惱羞成怒了，就派人來把我的腦袋給割了下來，於是就有了你看到的東西——這是我把自己的腦袋撿回來，又給按上了！”
葉歡完全呆滯了，“你，你究竟怎麼做到的？”
“這個麼，說起來就有些複雜了，因爲你這樣的凡夫俗子永遠不會明白，所謂生命，不等於是否有脈搏，不等於血液是否還在流動，不等於他是否會呼吸，甚至，不等於他的身軀是否存在……真正的生命，是無形無相，偏偏真實存在的，一種最玄妙的東西！”
這老人微笑道：“這東西，西方人管他叫做‘靈’，科學家們，習慣叫他‘腦電波的記憶組’，至於我這種信仰巫術的老怪物麼，則喜歡叫他‘生命源’……只要這種東西還在，生命就永遠不會消失，就算身體不存在了，人們也有活過來的希望！”
葉歡盡力去理解老人的意思，可惜對他這樣一個普通的心理醫生來說，老人的話有些太深奧了，乍一聽，似乎都明白，可仔細一琢磨，裡面的知識實在是太過深奧了……葉歡只好兩手攤開，苦笑了一聲。
“不明白？”
老人眉頭一皺，又給葉歡解釋了一些非常專業的術語，葉歡知道，他這是一種曲高和寡，想找個知音傾訴的心態，畢竟，懂得那麼高深的醫學知識，卻沒人能理解他的偉大之處，這滋味實在不好受，可還是那句話，葉歡真的聽不懂！
終於，老人也覺察到自己是在對牛彈琴了，苦笑道：“不明白就算了，你這種年紀的人，我也不奢望你能明白生命的奧秘……”
“我這種年紀？”
葉歡突然眯起了眼睛。
他琢磨了一陣，恢復了正常的表情，然後笑道：“老先生，說實話，我真的不理解你所說的‘生命源’，但我聽懂了一件事……你，擁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對麼？”
老人坦然地笑着。
葉歡也笑了，然後他飛快地跑到了外面，烈若雨正在那裡照顧妹妹，而且她已經發現了，葉歡帶回來的兩個大箱子看似普通，可裡面散發出濃濃的血腥味，好奇之下，她將妹妹放在一塊平緩的石臺上，自己來到了其中一個箱子旁邊，偷偷先開了一條縫隙……咚！
葉歡來到她對面，一把就按住了箱子，“烈小姐，這可不是你們小孩子可以觀看的哦！”
烈若雨悻悻地哼了一聲。
小孩子？
我……好吧，如果這人真是夏無悔，他至少四五百歲了，在他面前自己還真是小孩子！
在烈若雨不忿的眼神中，葉歡扛着箱子回到了山洞裡面，就在老人面前，他打開了蓋子，頓時，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瀰漫開來。
兩個箱子，裝着織田清的那口還好些，畢竟織田只是心臟中了一劍，傷口並不大，可黑格的那個箱子……他屍分六塊，一路上都在大量流血，許多內臟都在傷口附近流了出來，葉歡打開它的時候，裡面已經是一半鮮血，一半殘骸，血肉狼籍的樣子了。
老人對這慘狀並不感到驚訝，他笑了笑，“你想讓我救他們？”
“您可以做到對嗎！”
“不忙，讓我來看一看……”
老人繞着箱子走了起來，他先看了一眼織田清的屍體，馬上就不再理會了，這小動作看的葉歡心中一喜，顯然，織田清的傷勢在這老人眼中根本不值一提，連多看一眼的興趣都欠奉。
來到黑格的殘骸旁邊，老人的臉色終於凝重了一些，他一面翻動着殘骸，一面問道：“這是死神騎兵下的手，他們的鐮刀上面，都塗抹了死神的腐骨之毒，這一刀刀下去，不但斬斷了這人的身軀，還腐爛了他的軀體，靈魂……”
葉歡的聲音有些發顫了，“您老能治好嗎？”
老人不急着回答，“先告訴我，你這朋友生前是什麼實力，屬姓又是什麼？”
“……”葉歡猶豫了一下，黑格的屬姓很簡單，就是純粹的瘟疫，毒屬姓的一種，可他的實力卻比較頭痛了——按絕強等級算，黑格很多年前就擁有了十重之力，可這種十重，跟聶侯的十重，迪魯斯的十重，乃至於歐陽風的十重，都有非常大的差別。
這就像是一個武林高手，擁有一甲子的功力，可他一定就能和另外一個一甲子功力的人打成平手麼？武道這種東西，出了等級，還要看招式，秘法，兵器，寵物，乃至於運氣！
黑格就是如此，等級到了，可其他方面實在太差，實際戰鬥力可能就比當初的斯巴達克斯差不多，搞不好，會被其他十重強者秒殺的！
葉歡將這些話如實說了出來，老人點點頭，“很明顯，這是一個嬌生慣養的二世祖，靠靈丹妙藥和父輩的幫助，纔有了十重之力，可真本事麼……他甚至比不上苦練而來的八重高手，這就是你想表達的意思，對吧？”
“那麼，我知道了！”
老人篤定地說道：“一旁那小倭寇，三個小時我就能讓他活過來，而這二世祖，我今天就能讓他復活，可他對自己身體的控制力太差了，就算我召喚回他的生命源，他也不可能完全恢復到以前的樣子！”
說着，老人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至少，他會留下一些像這樣的疤痕！”
讚美一切諸天神佛！
葉歡心中歡呼了一聲，只要能活過來就好，多些疤痕，醜一點，算什麼？
而且，黑格以前已經醜到了正無窮，再醜一點，結果不還是正無窮麼？
“還請老先生儘快動手！”葉歡急不可耐了。
不成想，這老人反而慢吞吞地合上了箱子，然後他就坐在了大箱子上，笑眯眯地打量起了葉歡。
看着這笑容，葉歡不知怎麼就想起了歐陽天！
第一次和歐陽天見面，被那老傢伙綁架的時候，那老傢伙似乎也是一樣的笑容吧？
葉歡心中隱隱有了些不好的語感……果然，這老人接下來說道：“這麼說，你同意由我來複活這兩個人了？……那好吧，我們可以討論下一個話題了！”老人微微地笑着，“如你所見，我擁有當今最強的醫術，對生命也有一些獨特的理解，一天之內，我就能讓你的兩個朋友起死回生，可是……唯一的問題是……我……爲什麼要幫你呢？”
……是啊，人家憑什麼幫自己？
他是自己的親人麼？
他欠自己金幣麼？
他拿過自己的好處麼？
沒有任何理由！將心比心，葉歡想不出這老人究竟有什麼理由來幫助自己！
老人再一次開口了，“你充分的時間來考慮這個問題，而且你放心，生命源這東西，是永恆不滅的，哪怕你一百年後纔想出如何回答我，我一樣可以在一百年後復活他們……所以，慢慢想，想清楚了再說話！”
葉歡靜靜地思索着。
老人在一旁提醒道：“在回答之前，你應該瞭解以下幾點：第一，我爲了巨闕劍，拿二十幾個殺手的親人健康威脅他們給我賣命，那很明顯了，我這老不死的就是一個貪婪冷酷，爲了利益無所不爲的混蛋……第二麼，我擁有三界中最強的醫術，錢，權，都是唾手可得，所以別用那些俗裡俗氣的東西來打動我……最後，你看到我脖子上的傷疤了……我說過了，這是某些人想要強迫我救人，可結果，我寧願一死也沒答應他們，我這人就是這樣的脾氣，吃軟不吃硬，所以你要是好言好語地求我，我興許一高興就幫你救人了，可你要是想用強，那麼抱歉，我這老骨頭就跟你魚死網破，保證你的朋友永遠不可能復活……”
錢，不行！
權，不行！
來硬的更不行！
見鬼，究竟有什麼可以打動這個冷酷的老怪物？葉歡的腦筋在飛快地思索着，時間也一點一滴地過去，足足十幾分鍾之後，老人再一次問道：“想出來沒有，我，憑什麼要幫你？”
葉歡靈光一閃，突然有答案了！
在心中再次確認一遍，葉歡越發地篤定了，然後笑眯眯地向這老人走了過去，同時右手藏在背後，掌心偷偷創造出一塊堅硬的岩石……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