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曉曉不屑地打量了一言不發的陸青芽一眼，欲開口再諷刺幾句，但是此時化妝間的門被推開，助理走進來。
“曉曉，準備開工了。”
“行了，知道了。”婁曉曉只得起身，經過陸青芽時，還不忘用肩膀狠狠地撞了她一下，這才趕往片場。
陸青芽被婁曉曉撞得一個踉蹌，堪堪扶住桌角還不至於摔倒。
化妝師連忙上前扶住她：“副導，您沒事吧？”
“我沒事，”她站穩，擺擺手道，看着婁曉曉離開的背影，眼底閃過一抹無奈，“好了，你去做自己的事吧，不用擔心我。”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陸青芽心裡可一點兒也沒有放鬆。
……
那邊，導演宋棠正在給婁曉曉講戲，見她來了，眼裡露出驚喜的笑意。
“你的事情都解決了？”宋棠關心地問道。
“嗯嗯，總算能回來工作了。”陸青芽回過神微微一笑，眉眼間沒有一絲陰霾。
“等這部劇拍完，你就可以籌備新電影了吧？”陸青芽看着宋棠感慨道：“當年同一屆的畢業生裡，數你最有才華，別人還籍籍無名，你就拿獎拿到手軟，你這樣的才子，就是用來讓人羨慕的。”
宋棠長相斯文，但總是格外靦腆，他翻了一下手裡的劇本：“下一部電影，你還會跟着我吧？”
陸青芽點點頭，還想多問幾句，鏡頭前的婁曉曉卻停了表演，抱着胳膊衝宋棠道：“導演，這段戲我沒辦法演。”
她指着面前的羣衆演員道：“她像一個木頭似的，我從她身上完全感受不到情感，對手戲是互相影響的，爲了電視劇的質量，我要求換一個羣演。”
“可以，換人。”
但下一刻，婁曉曉卻擡起手，將手指指向宋棠身邊，“與其讓那些外行來，不如副導演親自上吧。副導，可以嗎？”
婁曉曉笑容嬌豔，猶如浸了毒液的玫瑰花，她就不相信，陸青芽會拒絕她。
果然，陸青芽只是略略沉吟，知道她是擺明了要找事，可身爲副導演沒法拒絕，便起身：“能跟婁女神對戲是我的榮幸。”
……
這場戲講的是陸青芽扮演的年輕奶孃將女主剛剛生下來的孩子賣給了人販子。
女主發現後幾近崩潰，去尋找奶孃。
“燈光攝影就位，《長亭晚》第三十場第二次，action!”
“我的孩子，她還那麼小，你怎麼忍心，你怎麼忍心？”
婁曉曉入戲很快，很快眼裡便蓄滿了淚水。她抓着陸青芽的兩個胳膊，長長的指甲深深地陷入陸青芽的皮肉裡。
質問過後，婁曉曉猛然揚起巴掌，“啪”地一聲打到陸青芽的臉上。
清脆的聲音在片場響起，所有的人心一驚。
一般拍戲的時候，這種巴掌都是演員根據角度發力，再有後期配音，根本不會真打，但是婁曉曉這一巴掌明顯是用了全身的力氣。
陸青芽的臉被打得向右邊甩過去，但是婁曉曉完全不打算停止，又撲上去撕扯陸青芽的衣裳和頭髮。陸青芽她性子向來桀驁，就算是面對整個榮家，她都不會低頭，什麼時候這麼委曲求全，被人這麼惡意對待！
陸青芽被打得耳朵裡全是耳鳴聲，臉上火辣辣得發痛。但是比起身體上的痛感，自尊被人踐踏的滋味更不好受。
“婁曉曉你……”
她咬進牙關，下意識地揚起巴掌準備反擊，但是巴掌揚到半空中，卻堪堪停在半空中——只要這個巴掌打下去，受損失的還是劇組。
而且她之前曠工那麼多天，不知道給宋棠惹了多少麻煩，宋棠都隻字未提，要是她現在只顧着自己，那她就太不像話了。
但是心頭火卻不是那麼容易熄滅，陸青芽地看了宛如一隻開屏孔雀的婁曉曉，目光冷冷的，像是恨不得一巴掌甩回去！
但是陸青芽能忍，有人卻忍不了。
“停！”站在顯示器後的宋棠臉色格外陰沉。
聽到叫停，婁曉曉這才停止，撫了撫自己的鬢髮，從助理手中接過一杯水，故意皺着眉頭道：“導演，您覺得剛纔那一遍怎麼樣？我覺得我發揮的還是不是很好，要不要再來一遍？”
宋棠沒做聲，先給陸青芽遞了一個方格子的手帕：“擦擦臉，去卸妝吧。”
此時她身上的服裝被婁曉曉整個撕開，頭上的假髮搖搖欲墜，髮絲凌亂，臉上隱隱浮現出一個巴掌印，脖子處還有一處血痕，整個人狼狽不堪。
而她卻不急着走，她將手帕攥在手裡，揚起被打得紅腫的側臉，聲音如同寒冰：“曉曉的演技，我今天才算見識到。”
呵，還真是不怕死。
婁曉曉頓時覺得受到了挑釁，剛剛放鬆的心情又變得不滿。
“好啊，那我們再來一次。副導，你可別不高興啊！”
“不用了！”宋棠冷着臉道：“你雖是我們劇組的女主角，可公歸公私歸私，再有下次……”
周圍的工作人員都嚇了一跳。
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婁曉曉剛剛是故意的，但平日裡性格溫和斯文的導演竟會出言警告？
婁曉曉小臉發白，在劇組被訓斥還是頭一次，便陰狠的盯着陸青芽，淬了毒一般！
看着陸青芽已經換好衣服回來，忽然展露笑容迎上去。
“副導演，你剛剛沒事吧？”
陸青芽“嗯？”了一聲，笑容不達眼底，看着婁曉曉那矯情的笑容，眼觀鼻鼻觀心。
她倒要看看這女人還想怎麼作妖。
“不好意思啊副導，我剛纔入戲了，不是故意針對你的。請你原諒我。”婁曉曉演技不算差，這番道歉看起來情真意切，讓人說不出反駁的話。
陸青芽只能輕笑：“都是爲了工作，我怎麼會怪您？”
她把“怪”字咬得特別重。
“不行不行，我還是覺得太抱歉了。對了，今晚正好沒戲，不如我們一起去吃個飯，就當我給你賠罪了？”
婁曉曉言辭懇切，大有陸青芽如果不答應的話，她就會因此愧疚一生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