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怒髮衝冠，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
陸青芽實在看不慣，站在她面前，正色道：“這裡是公共場合，請你說話尊重一點。”
話剛一說出口，就察覺到身後的顧歡顏輕輕地拉了拉她的手，她帶着一絲顫抖的聲音響起，“青芽，沒事。”
陸青芽扭頭疑惑望她。
只見她往前僵硬地挪動了步伐，衝着中年女人艱難地擠出了一絲笑意，“媽，你怎麼來了？”
媽？
陸青芽聽着喊聲，頓覺恍惚，這算哪門子事！
愣神片刻，所幸她很快回過神來，曾記得顧歡顏提過她婆家的事，因沒能懷上孩子，婆婆一直待她不好。
事實上，這中年女人便是顧歡顏的婆婆莊敏。
“哼。”莊敏幾乎是從鼻尖哼出來的輕蔑，眼神鄙夷地上下打量了一眼顧歡顏，“別叫我媽，我沒你這樣的媳婦。”
顧歡顏垂眸，侷促站在原地，雙手篡緊了婚紗，骨節泛白。
站在莊敏身旁的人也搭話，語氣陰陽怪氣，“表嫂，你也不要怪舅媽，舅媽是爲你好，你跟我表哥已經結婚了，來這裡總歸是不好的。”
她早就看顧歡顏不順眼了。
莊敏言語更番犀利，“你現在倒是能耐了，一個結了婚的人，揹着自己的老公，竟然這般不知羞恥，跑到這來試婚紗！”
句句戳心，像根針，活生生地戳進心臟，即刻冒血。
陸青芽光聽幾句心裡就十分難受，更別提顧歡顏了，她想要對質，只是考慮到顧歡顏今後在婆家的生活，極力剋制內心的怒火。
“伯母，這件事情你不能怪歡顏，她不是有意的，是陪我來的，至於她試婚紗，也是我要求的。”
莊敏聞言，犀利的小眼神狠狠傲慢地轉向了陸青芽身上，冷冷一哼，“竟交些不三又不四的朋友！”
陸青芽目光頓時一冷。
一旁的顧歡顏內心掙扎，眼神流露出一股惆悵，聽到這句，低下的頭又擡起。
她一向重情義，不管莊敏怎麼說她都不打緊，只是一旦牽扯到了她的朋友，是不能容忍的。
“媽，你不要說我朋友，這件事情跟她無關。”
“沒想到表嫂這番重情義，要是你將這點心思多放在表哥身上，沒準你倆早就有孩子了。”一旁的表妹一針見血，語帶譏諷。
顧歡顏的臉色霎時白了。
提到孩子，莊敏的臉變得更加嚴肅了，誰都知道她多年來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早日能抱上孫子，沒想到這麼尋常的願望都落空了。
“真是丟我們家的臉面！”她厲聲呵斥。
顧歡顏的全身止不住顫抖，喉嚨一緊，眼淚在眼眶內打轉。
陸青芽在一旁看得直咬牙，天底下竟然還有這種蠻橫無理的婆婆，她氣急，正欲上前對峙，卻還是被顧歡顏拉住了。
她心中憤然，頗爲顧歡顏打抱不平。
深吸了口氣，活生生將打轉的眼淚給憋了回去，顧歡顏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一些，“媽，這些家事咱們回家說，我這就去換婚紗。”
然而，莊敏完全沒顧忌她的面子。
“回家說？就在這裡說不也挺好？”莊敏眼底散發濃濃的輕蔑，語氣潑辣，“難道你還怕那點醜事被別人聽了？”
心如刀剜，顧歡顏疼得全身每個細胞都在發抖。
常聽到那句婚姻就是愛情的墳墓，她只覺得，自從踏進婚姻的那一天起，就困在婆家親手編織的牢籠裡。
世俗的桎梏快要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想要美好單純的愛情，最終也抵不過現實的潰敗。
重新整理好情緒，她假裝沒聽見，繼續往試衣間的方向走去，只是還沒走幾步，裙子像是被什麼踩住了，她的身子不由得往前一傾。
“啊！”
猝不及防，她頃刻摔倒在地，額頭不小心撞到了桌角。
陸青芽正好看見這一幕，顧歡顏不是無故摔倒，而是她表妹故意踩了裙襬才導致的。
看見女人嘴角露出狡黠一笑，陸青芽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怒火，她這人一向奉行絕對反抗到底，看到這一幕，哪裡還能做得到置若罔聞？
她走上前，甩手就是一巴掌。
“啪！”清脆的巴掌聲迴盪在耳畔。
顧歡顏的表妹捂着自己半邊通紅的臉，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陸青芽，“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陸青芽語氣篤定，冷冷看她。
女人氣得滿臉通紅，雙眼倏地睜大。
不予多談，擔心顧歡顏的傷勢，陸青芽快速轉身，正準備邁步，婚紗卻被人拉住。
回頭一看，莊敏那張猙獰的面孔映入眼簾。
“放手。”陸青芽語氣淡淡的，卻冷到了極致。
她還沒有跟一個長輩動手的習慣。
莊敏氣急敗壞，小眼一瞪，“反了天了你！竟然還動手，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陸青芽深吸了口氣，眼底薄涼，“伯母，我自己幾斤幾兩我最清楚，只是是她先欺負歡顏，我只是給她點教訓。”
“胡扯！”莊敏狠狠否決。
那雙肥碩的手高高舉起，作勢要落下。
按這體型，落下的力度絕對不輕。
陸青芽臉上毫無畏懼之色，甚至連眉頭都沒眨一下。
一旁的工作人員剛走過來就看到這一幕，嚇得不輕，正準備跑過來幫忙，耳邊卻先傳來了一陣冰冷的聲音。
“給我住手！”
在場的人都愣了愣。
莊敏回頭看了一眼，眼中閃過幾絲驚慌，臉上的跋扈即刻消散了大半。
不會是容越琛？
陸青芽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可是仔細聽耳畔傳來的聲音，一點都不覺熟悉。
她尋聲望去，只見男人一身黑色長風衣，徑直走了過來。
“你是誰啊？”即便慌亂，莊敏還是強忍情緒，試探道。
男人陰冷一笑，眼神陰鷙地看着她，“你不用知道我是誰，倘若你們在這惹事，我路見不平，必定會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莊敏身子一顫。
“舅媽，我們還是快點走吧。”一旁的女人低聲說。
兩人慌亂離開，陸青芽隨即來到顧歡顏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