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露就這麼默默的跟着孟慧茹和丁香，也不言聲，也不打擾。
孟慧茹雖然安之若素，可是丁香卻是個沉不住氣的，到底還是忍不住停下，回頭呵斥：“你這是做什麼？你準備一直跟到什麼時候？”
孟慧茹無奈的扶額，這丫頭，這不是正好中計了？
果然，蕊露順勢就又是一跪：“大小姐，奴婢求求你，幫奴婢一次吧。”
“蕊露，你是什麼心思，你我都清楚。我的確是不愛和嚇人計較，也很好發脾氣。可是這並不代表我就能由着你算計！”孟慧茹聲音依舊是淡淡的，“你是方媽媽的外孫女，出了事情卻不去找她，可見這事情不是好辦的。既然神通廣大的方媽媽都爲難，你卻來找我？可見你居心不善了！”
蕊露被孟慧茹說得滿面通紅，她沒想到大小姐居然會如此直白的直接戳穿她。
丁香恨恨道：“你好不要臉！你不想你外祖母爲難，就來讓我們小姐爲難？”說完，又狠狠的啐了蕊露一口。
蕊露羞得無地自容，越想越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過自私了。這樣平白將大小姐扯下水，又算是什麼？
她一時被罵醒了，便也不好意思再多呆，匆匆給孟慧茹磕了個頭道：“奴婢錯了！奴婢自去和老夫人領罰，絕對不會拖累小姐，也不會讓人胡亂議論的！”
她低着頭轉身就要離開。
“你且等等。”
蕊露聽見孟慧茹叫她，登時一愣。
丁香看小姐還叫那人，心裡不高興，扯住孟慧茹，不讓她說話。
孟慧茹示意她稍安勿躁。
“蕊露你回來。”
蕊露想了想，到底還是扭頭回來了，只是始終不敢擡頭直視孟慧茹。
“蕊露，你一直說要我救你，可是我到現在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
丁香氣哼哼的跺腳：“小姐，這種人你還理她幹什麼！”
孟慧茹淡淡看了她一眼，果然成功讓她消停了下來。
蕊露躊躇許久，方纔道：“大小姐，你肯幫奴婢嗎？”
“那不一定。我也不知道。只是我願意聽你說說你得煩惱。或許我可以幫你出個主意。”
孟慧茹的微笑帶着誘惑，蕊露想了半刻，到底還是點點頭。
“你隨我去靜心苑，好好說與我聽。”孟慧茹當先一步走了出去，丁香甩着手也追上去。
蕊露抿了抿嘴，心道，即便是她不管我，找個人說說這件糟心事，也好過自己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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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靜心苑，蕊露喝了一口茶，又定了定神，這才慢慢說起了前幾日發生的荒唐事。
原來，那一日，江氏不知怎地就把蕊露叫了過去。
蕊露一直不怎麼喜歡江氏，奈何當初她姥姥將她安排在二房，她也不好多說什麼。
“夫人，您找奴婢有什麼事情吩咐？”
江氏只是盯着蕊露，頷首微笑，卻不開口說話。
蕊露覺得她那眼神不對勁，心裡頓時咯噔一下，就有不好的預感。
江氏哪裡知道對方的心思，只是一味的打量蕊露。
平心而論，這丫頭的長相是實在是不怎麼出挑，連中上都屬於勉強。但是她長得白淨，身條也窈窕，再加上年紀大些，因此倒是玲瓏有致。
最重要的是，蕊露那雙眸子清澈得不見半絲渾濁，一瞧就是個心思純正，沒有那些狐媚招數的。
她越看越是滿意。
容貌不好更好，她要的也不過是能夠好好的照顧兒子的起居，又不是給兒子選美妾。
大幾歲也沒關係，她選的本就是性子穩妥的，越大不是越好？
蕊露被江氏看得心裡發毛，一時就有些不自在。
“夫人，您……若是沒事，奴婢就依舊回去伺候二少爺了。二少爺那裡少不得人的。”
江氏一聽她這麼將兒子放在心上，目光更加柔和了。
“好孩子，我知道你把他放在心上，若不是這樣，我也不能放心把他交給你。”
蕊露眉頭微微一蹙，覺得這話有些不對勁，可是也挑不出什麼大毛病，她只能是半真半假的說道：“夫人您實在是太客氣了。奴婢哪有那麼好？”
江氏一把抓住蕊露的手，攥得死死的。
蕊露覺得她的手心都是*的汗水，讓她十分的不舒服，可是她想要掙脫，卻又不能。
“蕊露，你是個好的。我總不能讓你白白伺候了二少爺，卻沒有個結果。”江氏笑着遞上她自認爲最豐碩的獎賞，“你既然也說了，二少爺那裡離不開人，何不長長久久的留在二少爺身邊？”
蕊露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沒有明白江氏的意思：“夫人，您這是……奴婢不明白。”
江氏還當是這丫頭要將事情挑明瞭，便也不瞞着：“仁成身邊一直沒有個貼心人，否則也不會讓那狐媚子鑽了空子。他過了年就是十三，虛歲也有十四了。我想着，過了年就找個機會給你開臉，正正經經給你個名分，你看如何？”
蕊露嚇得魂飛魄散。
孟仁成今天才十二，可是自己已經十六了！而且二少爺雖然年少卻也能看得出相貌堂堂，自己卻是其貌不揚！
無論是年紀還是相貌都是十足十的不匹配！
她給二少爺當個丫鬟尚且能得到他的信任，若是變成了姨娘，那二少爺豈不是會認爲自己老大不小就是爲了爬牀才盡心盡力？
不，不，她絕對不能答應。她的孃親從小就告訴她，做什麼都不能做姨娘！
寧爲貧家妻，不做富家妾！
若是她娘知道她自甘墮落給別人做小，只怕是直接氣死都有可能。
她趕忙跪倒：“夫人，您的好意奴婢受不起啊。奴婢是個粗人，也只能端茶倒水，哪裡配得上二少爺？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啊！”
江氏滿心以爲蕊露就算是不感激涕零，也該是喜不自禁，怎麼會想到居然是這麼一副噤若寒蟬的德行？
她頓時就冷了臉孔，眯着眼睛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覺得讓你當姨娘委屈了你？”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這樣的人根本配不上二少爺，二少爺也絕對不會喜歡奴婢的。二夫人，您三思啊！”蕊露感覺到那扎人的視線，卻是依舊不肯改口。
“啪！”江氏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不識擡舉的東西！難道你心裡還惦記着要出去和別人做正頭夫妻，也當個太太？呸！你也配！”
江氏直接將邊上茶杯裡的茶水潑在了蕊露的臉上：“實話告訴你，我既看上了你，你就別想再嫁給別人！你要麼老老實實的守着二少爺一輩子，我自然好吃好喝的養着你。要麼，你就乾脆剪了頭髮，給我尼姑庵裡當姑子去！”
蕊露一頭一臉的茶水，甚至那些茶葉渣滓還留在她的臉上，無比的狼狽。
江氏起身啐了她一口道：“我只給你七日時間，你給想清楚了！否則別怪我出手狠辣了！”
說完，江氏扔下蕊露就拂袖而去。
蕊露覺得自己口中鹹鹹的，也不知道到底是那茶水變了滋味，還是根本就是她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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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慧茹聽了蕊露的事情，沉默許久。
她真是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事情。
她早先聽環兒說起方媽媽和蕊露一同離府，心裡就覺得可能是有些不尋常的事情，但是不想居然是二夫人要逼着蕊露給孟仁成做小。
之前孟仁成院子查出來兩個妖里妖氣的婢女，自然是激怒了江氏，去老夫人那裡鬧了一通。
方媽媽親自出手去查，自然是手到擒來，然而最終的結果卻是隻有她知，老夫人知，一直沒有透出任何的消息。
自那以後，江氏也的確是經常就往明月齋去，插手那邊的事情。老夫人和方媽媽都是心裡有愧，也不多管。
難不成就是那個時候，江氏相中了蕊露？
問題是蕊露比孟仁成足足大了四歲，怎麼看也不是良配啊。
也虧江氏想的出來！
“大小姐，奴婢雖然是個下人，可是是絕對不會給別人做小的。更何況，奴婢對二少爺壓根沒有那種妄想！”蕊露覺得簡直是天降橫禍，不禁悲從中來，哽咽了起來。
丁香此刻倒是覺得蕊露可憐了，居然又轉而去推了推孟慧茹：“小姐，要不咱們……”她小聲懇求。
孟慧茹瞪了她一眼，讓她不要多說。
“蕊露，這事情方媽媽可是知道的？”
蕊露抹了抹眼睛：“姥姥是知道的。可是……唉……她如今這樣，反而沒法替我說話。否則，我也不會豬油蒙了心，一門心思闖到大小姐這裡來了。”
孟慧茹聽了蕊露的話，卻是心中轉過數念——這丫頭實在是有些伶俐過頭了，看來她早先倒是被對方那些爽直的表象給矇蔽了。
只不過，人聰明也不是什麼壞事。
丁香這丫頭就是忠心有餘，聰明不足，凡事太過於感情用事，有時候反而壞事。
蕊露嘛……倒是可以留下一用。
想到這裡，孟慧茹露出爲難的神情：“我大概也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你得明白，若是我幫了你就等於是和二房撕破了臉。我好端端的，又爲什麼要去做這樣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蕊露咬着牙，臉上神色變幻，似乎是在掙扎，在權衡。
她站起身，直直的跪下：“大小姐，奴婢本不是個吃裡扒外的，可是二夫人強人所難，又不肯給奴婢活路，奴婢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
孟慧茹知道她雖然說得堂皇，只怕是接下來就要說些二房的秘辛來換取她的信任了。
果然，蕊露接着說道：“大小姐，奴婢在二房日子不斷，有些事情即便不想聽，也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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